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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七章 溫暖

第一百四十七章 溫暖

怒髮衝冠憑欄處……
拜了三拜,把香插上香爐,陸文龍才開口:「我爺爺的骨灰盒呢……你不怕?」櫃頂上很簡單,就是這麼個搭著紅布的骨灰盒,前面一個小香爐。
蔣小妹氣鼓鼓的在後面走了兩步樓梯,看他又這麼在乎自己,心裏是又喜又氣,又想踢他,真的不是故意的,一下就在狹窄的木樓梯上失去平衡,本來抓了木欄杆就沒事的,突然想起陸文龍說有很多細菌,手一縮,就只能帶著驚呼撲上去。
陸文龍點點頭指牆上:「他一直就不安生嘛……」那邊牆上掛著一幅草書的《滿江紅》,陸成凡自己寫的,書法很不錯。
陸文龍隨意地坐在床邊棕繃子上,雙手撐住兩邊,雙腳離地搖一搖:「我來得少,我爸媽剛離婚的時候,我媽說那邊的房子是她單位的,趕我爸走,他就帶我住這邊來,你是不知道,一撥一撥的人來說和,什麼不該鬧矛盾什麼,其實都是來看稀奇的,現在那些叔叔阿姨看見也喜歡語重心長的,所以後來也不愛來這邊。」
陸文龍真是熟悉:「別摸欄杆,每天很多病人在摸的,有病菌,從小就教育我別碰這些呢……就在最上面的尖頂有個閣樓,給了我爺爺堆放東西的。」
蔣琪送他個好看的小白眼:「你就是拐了……」站起來關窗,忽然心生一計:「風一吹吹,好像就覺得短袖有點冷呢……」說著還把雙手在手臂上交叉摸摸,這窗都關上了,八月天呢,怎麼會覺得冷?
倒是真的遂了蔣琪的意!
陸文龍看了幾眼,似乎是怕自己完全沉醉進去,傻笑著跳開,在門口的兩個小柜子抽屜里亂翻騰,找到一片鑰匙,又找了根細繩紮上,蔣琪乖巧地轉過來伸頭不伸手,陸文龍就跟戴金牌似的幫她掛上,小美女翻來覆去看:「明天白天我再自己來看看……我要好好把這裏做個清潔……灰不少呢。」在家就沒這麼勤快!
幸好過年有根爸媽去祭拜,知道規矩,而且這樣可是最標準的夫妻格局呢,小美女一邊拜,一邊有點甜蜜的瞎想。
蔣琪嘻嘻笑著怪他焚琴煮鶴破壞意境……
陸文龍正關另一邊的窗呢,頓了一下看看四周:「都是熱風吧?要不我找張毛巾被給你披著?」
蔣琪嘿嘿笑:「開燈就不怕,剛才是自己嚇自己嘛。」說著原地一個轉身看看周圍:「我很喜歡這裏!」姿態很有點優美,是跳舞的動作。
嘿嘿笑的陸文龍轉身鎖上門,伸手去拉小美女,給打掉了手,有點莫名其妙:「黑咕隆咚的,別摔著……」
一個有抱負的人,給現實生活逼到這個小閣樓上,卻視野開闊地看著滔滔大江東逝水,估計是很容易契合這樣的詞牌心情,也是很容易產生雄心壯志要去打拚一番的。
陸文龍帶著蔣琪站在鎮醫院門口,就在臨江的石板路邊,門臉很小,就十來米寬,老式建築,雙開的紅色木門很高,六七米呢,兩邊有兩扇帶有解放前教堂風格的高玻璃窗,整個建築就又高又瘦,蔣琪哧哧笑:「已經就經常經過,覺得這個房子怪怪的。」
蔣琪仰頭看看:「好像童話里的古堡,看起來陰森森的。」
蔣小妹一下就沒了驚呼聲,本來她就在高處,伸手就抱住陸文龍的頭,低頭在陸文龍的頭頂親一下,小聲:「早就叫你抱抱我嘛,傻瓜!」
蔣小妹撇嘴斜眼的從他身邊走過,順便就是一腳:「你才披毛巾被!大半夜的在醫院,不是裝鬼嚇人么?」小賭氣地站在門口等著,這麼好的機會都不知道!
陸文龍隨意的找張抹布擦出一張板凳遞給蔣小妹,小美女接過去,放在窗前,打開一扇窗,一股帶著江水汽息的風一下就灌進來,深吸一口就這麼靠在窗邊:「很喜歡這種閣樓,又能遠眺的感覺……」
蔣琪又給他一腳:「走啦!」
蔣琪定目看著他:「嗯……那時是有點稀罕。」她還得慢慢理解這種不喜歡憐憫或者說同情的倔強心態。
真想永遠都這樣有一個溫暖的懷抱。
陸文龍熟悉:「老早是洋鬼子的教堂,後來打跑了,才變成診所的……」
陸文龍反應快,直接扔了球棍,一條腿下台階,另一條腿曲著站牢,擺個紮實的動作,一下把小美女緊緊地抱在懷裡!
確實是,因為是尖頂,頭上就有很高的空高,怕不止七八米,是木樑結構,又因為是四方的閣樓,所以出了開門這邊的樓道,三面都有開窗,現在打開的是臨江一邊,望出去,深藍發黑的天空,黝黑的遠山,泛著波光的江面,以及點點星火的船光,顯得是那麼生動又那麼沉靜。
蔣琪想走過來安慰一下少年,還是沒動:「所以叔叔才出去做事的?」想把少年的情緒稍微拉開點,真是個善解人意的小姑娘。
陸文龍點點頭,起身到另一邊也推開窗,穿堂風一下就帶走了夏日的暑熱:「夏天還行,冬天寒風一個勁的灌呢,有點冷……」
少年撇嘴:「意境又不能當飯吃……時間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免得你爸又說我把你拐跑了。」看看香爐里的香差不多要燒完了。
陸文龍也皺眉:「沒什麼病人呢,晚上都沒什麼醫生值班了……我們走這邊……」就在大廳右側,有一處木樓梯,很小面積的迴轉樓梯,每一邊只有七八步,其實整棟門診樓就是沿江常見的吊腳樓形式,依山崖而建,陸文龍介紹,下面就是什麼婦科,外科,挂號室外是牙科,急診室。
夏日的衣衫本就輕薄,陸文龍這麼軟玉溫香地抱在懷裡,禁不住就閉上雙眼,把臉緊貼在蔣琪的懷裡,一股沁人的清香讓他的魂都不知道飛哪裡去了。
蔣琪回家洗了澡,換了一件白領白袖口的灰色細條紋襯衫出來,胸前有細細的小裙邊,既有點少女的活潑又帶了點嫵媚的清純,下面一條深灰色格子短裙,腳上一雙乳白色涼鞋,就這麼倚在窗邊,雙手輕放在背後,手背壓住裙邊,背靠在牆上同樣是生動的沉靜,真不知道是人襯了景,還是景襯了人……
蔣小妹景仰:「所以我才會喜歡這個地方,很……讓人心胸開闊。」
陸文龍推開牽著蔣琪進去:「哪有那麼嚇人……」對於沒有來過的人,一進來可也得嚇一跳,裏面黑漆漆,幾十個平方的大廳空蕩蕩的,就挂號室有盞燈亮著,不然連大廳里都看不見,只有一股醫院特有的消毒水味道,蔣小妹一下就抓緊陸文龍的衣襟貼住,緊張的打量……
確實是,一點沒有新式醫院那種燈火通明的感覺,大門上面只有一盞昏黃的燈,大門也關著,只有左邊的門扇上面有個一人能邁過的小門開著。
蔣琪才沒注意聽這些,越發又興奮,又緊張:「這個……樓怎麼這麼窄……在樓上?」
陸文龍翻白眼:「你也吃饅頭,我也吃饅頭,可我吃,別人看見就說我可憐,那有什麼好稀奇的?這些人覺得自己這麼說了就顯得自己多有善心似的……」稍微有點偏激。
陸文龍哭笑不得,掏出脖子上的鑰匙打開掛鎖,順手就打開門邊的燈:「你就是繡花鞋!」這是目前市面上能看見的唯一一部國產恐怖電影,大人小孩都看過。
連上三層樓,才到了最高的閣樓,就一扇門,蔣琪牙齒都有磕著響了,愛學習的小美女沒少看過這樣的驚險書籍:「不……不會開門……就看見一雙繡花鞋吧?」嘴上這麼說,手卻一個勁的拉著陸文龍的手臂,伸頭要看打開門的場景。
白熾燈一下就點亮,一間小小隻有八九個平方的房間呈現在眼前,靠牆一張一米二的床,現在被褥都對摺起來,露出下面的棕墊,另外的牆邊排放著好幾箇舊柜子,都不大,五斗櫃大小的那種,還有一堆紙箱子也靠牆堆放得整齊,一張矮竹編桌子堆滿生活用品,估計長期沒人來,就搭了一張遮灰的布在上面,屋中央一張八角桌倒是放著不少書,甚至還有筆墨紙硯一類的文具。
陸文龍點頭,甩甩手裡的香頭熄掉明火,退後一步恭恭敬敬的鞠躬上香,蔣小妹立刻跟著,多退半步,還看了一下方位,跳到陸文龍右邊,遵循男左女右的標準態勢,跟著陸文龍的動作,雙手放在自己小腹,認認真真的鞠躬。
陸文龍直接朝一個柜子走過去,在上面抽了三炷香,划著火柴點燃,蔣琪本來小歡呼的在看周圍,注意到他的動作,也伸頭過來看看,指著櫃頂的雕花盒子,端詳上面的黑白小照片:「是……你爺爺?」
陸文龍是真不習慣女孩子這麼突然變化的情緒,撓撓頭就提著球棍走前面,但是半側著身子,深怕小美女給摔著了,樓梯本來就有點窄,又有點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