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特約
張柳鳴不驚訝：「這我明白，但是進國家隊就證明了你的實力，你上場，側重點就是你的成功，不上場，側重點就是你為國家隊隊友的犧牲！」真是筆下都生花，菊花蘭花隨便他！
湯燦清自動擔當秘書和經紀人的角色：「就是他覺得你適合做點宣傳什麼的。」
陸文龍提醒：「我很有可能是個永遠不上場的替補！」
陸文龍又打斷：「你這是唯心主義，我們一整隊人，淘汰了好幾個，陪練幾個，十多個當我的隊員，只有我一個人進國家隊，他們流汗不比我少！」
張柳鳴明顯就經常有這樣的場面，笑得很熟練就邁進來，順便就坐在陸文龍的床邊，距離湯燦清是個斜對角的距離，距離陸文龍就更遠點，一點不會讓人覺得不舒服：「我原本是來採訪三峽題材的，剛才在廣播里聽見你的事，也在甲板上看見你的形象，我覺得是個很好的題材。」
陸文龍滿不在乎：「熱起來就在陽台上去睡涼棍啊……」這一帶特有的，用竹棍直接編成可捲起來的床板，就跟古時候的竹簡似的，熱起來隨便抱到什麼地方一鋪就可以睡覺。
什麼叫特約記者？
張柳鳴不厭其煩：「就是我們簽訂一個協議，在你這次亞運會期間，我會給你做一系列的跟蹤報道，最後我到我們報社去爭取版面，來做宣傳……」
陸文龍揚手阻止這個明顯的話癆：「我有什麼好處！」
不是伸頭進來那種，而是正式的把
陸文龍搖頭：「錢不是我一個人的，而且現在用處還多得很，我媽也還有手有腳吧，不至於到我孝敬的年紀。」
陸文龍還在折騰電視機：「我媽好不容易買了台黑白的，今年不知道她能看見我打比賽不。」
這就是現在典型的城市男青年打扮，比較清瘦的身材，二十八九歲的樣子，戴副茶色眼鏡，頭髮略微有點長帶點波浪，身上一件白襯衫卷著袖子，領帶是大領結的樣式，扎在西褲裏面，肩上掛了一部相機，佳能的，這就起碼說明他不是個騙子，陸文龍看看就下出這個結論，因為那部相機一看就起碼過千，蔣天放也有一部。
陸文龍笑：「你先說好處！」
湯燦清哈哈笑著就拿橘子皮砸他，突然就聽見有人敲艙室門，湯燦清趕緊檢查一下自己身上的衣服，把運動服拉絲給拉到脖子處才回應：「請進……」船艙基本上都是不能從裏面反鎖的，一等艙除外，領導有隱私嘛，但是都沒習慣鎖。
張柳鳴給壓住，有點不吐不快：「好處固然多得很，你先聽我說完緣由……」
張柳鳴解釋：「就是你在運動會期間的表現，所以，你要盡量爭取上場，對於你這樣的年齡來說，能上場就是最大的勝利，然後是盡量展現與眾不同的氣質，最後就是如果有任何採訪，你必須要推到我身上
陸文龍不恥下問：「什麼叫做專題！」
湯燦清履行自己的職責：「你還是站遠點，這麼抵近吹很容易生病的，把那個扇葉朝上一點，等一陣房間里的溫度就降下來了，天啊……這才是神仙的日子嘛，我那個宿舍天天熱死人，你怎麼過的？」
張柳鳴看陸文龍聽了在點頭，就趕緊講述自己的論點：「有名氣的好處我就不用說了吧，也許有人請你打廣告，找大錢呢，然後有名氣，以後退役分配工作也好很多，最重要的是，你還年輕，要在國家隊呆很長的時間，有名氣就能幫你在國家隊呆得更穩！」不得不說這個張記者是個很有口才和判斷力的人，國家隊運動員也許不在乎錢，不在乎名，但是現在對於自己從事的項目，絕對是在意的！
陸文龍打斷：「什麼叫個人效應？」
船艙嘛，都坐床上，外面這個人也不驚訝，對湯老師點點頭，自我介紹：「我是華國青年報的記者，張柳鳴，這是我的工作證和名片……」
陸文龍更莫名其妙：「湯老師！你本來就高我一輩好不好！湯阿姨！」
陸文龍這方面就真的是縣疙瘩，陸成凡也還沒有到有空調的層次，所以少年就乾脆站在人造革皮沙發上，驚奇地站在一台日產窗式空調前嘖嘖稱奇：「我的個天！這個風好冷！完全不是電風扇那種熱風啊……」
湯燦清覺得有反差：「你現在都賺錢了，買
張柳鳴很開心，跟明白人說話就是愉快：「這位是你的……姐姐？」實在有點猜不透，看年紀吧，不可能是情侶或者別的，看服裝吧又一樣，再看熟絡程度吧又有點親密。
陸文龍嘿嘿嘿佩服：「您真會說！」
陸文龍打斷：「我們這裏不偏僻……」頗有點為小縣城叫屈的意思。
陸文龍回頭打量她一眼轉回去調節目：「湯爺爺本來就是老爺爺嘛……」
陸文龍大翻白眼：「我還是會唱字母歌的！」
湯燦清莫名其妙就有點得意：「來！叫我阿姨！」
陸文龍嘴快：「高敏漂亮些！」湯燦清又忍不住要哈哈笑，有外人，就只好順手拿橘子皮對鼻子擠點刺激味，讓自己止住笑，不然太不禮貌。
其實陸文龍和湯燦清在這種單獨小空間相處的時間是真不少了，兩人真是非常習以為常，湯燦清指揮陸文龍打開空調，才關上艙門。
張柳鳴還是笑：「對平京來說所有地方都叫偏僻……這是可以激勵我們的年輕人只要敢想，就沒有什麼做不到的！」
張柳鳴不謙虛：「我是記者，就是做這事兒的，我找你的意思就是我想給你做專題！」
張柳鳴笑起來：「首先你年輕，有過人之處剛才說了，其次看上去不像有些運動員歪瓜裂棗，確實不太好宣傳，很精神，五官端正，笑起來很陽光，這點就符合正面宣傳的第一要素，要上相，對吧，第三就是新
門是朝陸文龍的空床位這邊打開的，於是門外這個人先看見猴子似蹲沙發扶手上的陸文龍，然後才看見門后稍微昏暗點床上的湯燦清。
聽了這種腔調，湯燦清忍不住就伸舌頭在自己嘴上抹了一圈，生怕有什麼橘子粒破壞了陸文龍同志的光輝形象，自己也在床上稍微坐正，雙腿盤膝……
陸文龍就滿不在乎的蹲在沙發上，就跟大便似的，一副土包子樣愛不釋手的摸著電視，回頭看逐漸打開的門……
湯燦清想起剛才還是阿姨呢，又覺得自己看著年輕，真得意：「我是他的陪同老師……」
湯燦清嘿嘿笑：「我爸可能是老來得女，總覺得他是個老頭了。」她自己心性就還小得很。
張柳鳴不糾纏辯論：「我就是這個意思，榜樣的力量是無窮，你們二十來個人就出了你一個，全國呢？那不就可以湧現出無數個伍文龍，齊文龍了？」
少年的姿勢沒什麼變化，但是笑著咧開白牙：「您好，有什麼事情么？我要養精蓄銳參加比賽呢。」
陸文龍和湯燦清對看一眼，都一起小鼓掌：「您真厲害！」
張柳鳴不驕傲：「你爽快明說，我也明說，我也是個剛入行兩年的新人，我們的行業也論資排輩，所以我是否能夠在亞運會期間或者之後拿到多大版面，都取決於你的個人效應……」
跟這種文化人說話真煩，一路都
不過只有湯燦清才能看出來，陸文龍這小王八蛋明顯是被錢打動了：「嗯，這些好處我接受了，你前面說的緣由是什麼？」
湯燦清真羡慕：「你就無所謂，到處睡都可以……」突然覺得這個話題跟陸文龍談起來似乎過頭了點，閉嘴繼續吃橘子。
張柳鳴的思路給滯了一下，才開始換角度：「好處……嗯，首先是你本身的知名度，李寧知道么，他得了三塊奧運金牌就不用說了，前年的許艷梅和高敏，為什麼後者名氣比前者大，兩人都是一塊跳水金牌……」這都是88年奧運會的金牌冠軍得主，全國人民都認得，雖然這一屆奧運會是所謂的兵敗漢城。
湯燦清才恍然大悟：「對啊！為什麼我一聽見你喊我爸湯爺爺我就想笑！」自己靠在床壁撓頭：「估計還是經常跟你這個樣，有點忘了我是老師。那個……我都忘記問你，你究竟能不能把二十六個字母給我念全了？」
陸文龍懵懂：「題材？」
張柳鳴點頭，沒什麼多餘想法：「對，就是這位老師的說法，你很年輕，在運動員中比較難得，因為國家隊除了個別體操跳水項目，都還是以二十歲左右最佳，你十五歲就進國家隊，肯定有過人之處，所以我覺得這是其一……」
張柳鳴卻不笑，一個勁點頭：「你說對了！高敏確實要上相一些，那麼所以她的宣傳照片就要多一些，她就出名一些！」這話雖然有偏頗，不過他也是個有急智的，隨口找論據，算腦子很靈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