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六章 情緒
副局長其實主要是跟陸文龍討論模式：「你能在亞運會以後還在這個縣城呆上一年已經是很難得了，你往上走這是必然的，我還是要代表縣教育局對你表示感謝。」
糾結啊，要不要上交給湯燦清呢？
陸文龍嘿嘿笑著答應：「走了走了……局長有請。」
陸文龍勸了好幾道，林慧桑都有些執拗的搖頭，最後只好起身：「那就這樣吧，你回城以後，最好先直接去西城檯球場，曹二狗你認識吧，叫他找我，別先回廠子和回家，有點麻煩，我也住在外面以防萬一，不過老吳起碼還要在病床上躺幾個月，沒你什麼事兒，他也不敢說。」再陪外公外婆寒暄了幾句就等著阿林一起走了。
湯燦清眼疾手快的揪住他的耳朵，當然其中多半還是陸文龍放水：「不準用您這個字眼！聽不得！」
阿林就只會一個勁的點頭！
陸文龍哈哈哈的就笑起來：「誰出的餿主意？二狗？這種事情怎麼可能聽他的，要是被察二哥逮住，脫了衣服一看，喲，你們都是一幫的啊，那不罪加一等？縣城裡面要是想抓我們那就太容易了，所有小混混都脫了衣服出來一看，嗯，你們是一夥兒的！」
阿林也高興的笑：「對啊，都去紋一個嘛，同一個位置，同一個圖案，電視電影上不是都有演過么，真的好帶勁的！」這個年紀的少年幫派，就最喜歡做這種有點整齊劃一的舉動，好表達一種兄弟同心的意思。
陸文龍拍他肩膀：「我們會在外面混出個人樣的……
阿林感覺到陸文龍上車以後的情緒不太高，一個勁的想逗樂子：「二狗說我們十八兄弟，哦，是十七個，阿生到底是怎麼回事？不聲不響的就走了？」
陸文龍先點頭等湯燦清放了他的耳朵，才告訴她壞消息：「嗯……蔣琪決定報考我們隔壁的渝慶高等師範專科學校……我走了！」然後一溜煙就跑了。
陸文龍確實情緒不高，難得的有點晦澀，靠在副駕駛座的椅背上，找阿林要了支煙點上：「對啊……都走了……」
林慧桑頓時就驚呆了：「中槍！我之前還聽說他要去香港考察呢……」
陸文龍尋思：「我們不可能從這邊買了車過去吧，渝慶應該有賣的，我們去買二手車，破點都可以，便宜嘛。」
副局長繼續擺功績：「這一年你除了自己的訓練，青少年培訓基地的工作也見了成效，一中棒球隊獲得了全國比賽的亞軍，還輸送了兩名選手到國青隊，非常斐然的成績，現在你不在這邊，我們擬聘請你擔任這個訓練基地的技術指導，也希望你能喝水不忘挖井人，念著家鄉對你的支持，從另一個層面支持家鄉。」
陸文龍直到走出教育局大門，還拿著手裡的一個信封有點發愣，裏面就是兩個存摺，一個是他的工資卡，一個是訓練基地訓練經費卡。
陸文龍最後的一個初中生學期，真的沒有太多時間去上課，各種各樣的事情紛至沓來，首先就是那個李副校長，嗯，現在已經是縣教育局副局長了，邀請
陸文龍乾淨利落的答應下來，並保證自己以後一定會抽空回來進行指導，力求讓自己這個技術主任名正言順。
陸文龍有點愣住，李副局長可能擔心他沒有理解這句官場裏面比較隱晦的話背後含義，比較破格的稍微解釋了一下：「你的工資是直接發放，而訓練經費只要你能提供財務清單，就全部歸你掌握，我跟縣體委就只要成績！」
陸文龍聽了，終於被帶開點注意力，撲哧一下就笑了：「紋身？」
陸文龍對這種沒幹過的事情都比較感興趣，上次去過縣委跟縣大老爺談話，這次施施然的就過去了，湯燦清拒絕陪同：「我正在核算以後每個月的生活費是多少，糾結是不是要找我爸要點生活費……」
林慧桑看著離開的車，卻輕輕從嘴邊蹦出一句：「連個家我都給你弄得不能回，我還有什麼資格做母親？」
阿林也有點嚮往：「我爸都有些羡慕我們敢想敢做，叫我好好跟著你干。」他的父親一直就是個汽車兵，複員回來繼續在單位上開車，一輩子沒什麼成就也沒什麼波瀾，對兒子初中畢業就出去闖蕩，倒很是支持。
陸文龍不說話了，收起客套的笑容，認真盤算自己從這個裡面能得到什麼好處，李副局長可能以為他有顧慮，直接開始上砝碼：「整個訓練基地可以由你來操作，每年四萬五的訓練經費也直接撥到你那裡操作，你本身這個技術主任是可以享受科級待遇的，是我們教育
林慧桑搖頭：「我想想……我得想想……」神情頗有點慌亂，讓陸文龍不得不檢討自己，是不是應該這麼直接的，把消息告訴給自己這個已經有點受不住驚嚇和打擊的母親。
阿林頓時又覺得是自己說錯了話，把話題變得這麼沉重，趕緊續上自己的事兒：「二狗說我們每個人都去紋個什麼圖案在身上？」
陸文龍愕然：「我們倆的津貼加上我的營養補貼都不夠？」
兜里有點銀子，陸文龍就買了點禮物提著去看母親，阿林知道了，正在學習尋找自己位置的他借了輛破平京吉普送他過去：「到了渝慶，我乾脆專職當司機好了。」
陸文龍點頭：「兩槍，這就是他的報應，為什麼別人過來都不找你，直接找他，更說明他有問題，活該，所以你根本就不用在乎這件事，我擔心的只是你的安全，你到廠里辦一個病退，跟我一起去渝慶生活好不好？」
陸文龍有點揚眉毛：「您這思路總是這麼獨特，你是我媽，我贍養你是應該的。」
人人都在打算盤啊……
林慧桑聽了陸文龍準備初中以後就去渝慶，第一個反應居然又是：「沒陸成凡什麼事兒吧？」
阿林熟練的把車上的禮物拿給陸文龍的外公外婆，又把車開到鄉場上去買東西，用他的話來說，來鄉下就順便收點農產品，田螺哥那邊用得上。
林慧桑在鄉下調養了這麼一段時間，臉上的氣色似乎好一些了：「你走了
情緒低落的時候，有朋友在身邊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話已經說得很露骨了，訓練基地只要能持續的出人才出成績，關鍵是能夠變成他們報告上的政績，沒有人來管這個訓練基地是怎麼操作，每年四萬五千元訓練經費，在這個年代，已經是非常驚人的一個數字，場地建設已經完成，這筆費用基本上就是看陸文龍有良心的話就多給小運動員們補充營養購買設備，如果沒良心，什麼都剋扣點，陸文龍每年的賺頭真比這些副局長還來得多。
林慧桑搖頭：「我好手好腳的，現在還不需要你贍養……讓我想想吧，回頭我去找你，在你走之前。」
陸文龍有點撓頭的給母親講述了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總之就是對方找過來，老吳也得到了報應，我想您跟我一起去渝慶。」
最後，聯想到那次在平京身上一點錢都沒有，還要賣藝湊路費，小陸還是決定男人一定要有私房錢！
阿林恍然大悟：「真的哦！」
湯燦清頓時有點愣住！
陸文龍笑：「也行，隨便你，不過其他人盡量都要學會開車，我現在越發覺得這是個好東西，在單位上買輛這種破車多少錢？」這是一輛軟蓬的，到處都在漏風，但是在兩個少年來說已經覺得挺好了。
陸文龍伸出自己的雙手：「憑我自己的手呢……我都十六歲了，再過兩年就成年了。」
陸文龍有點景仰：「您在顧家的
湯燦清把耳朵拉近點小聲：「也不許提她們的名字……」
湯燦清掰手指：「肯定夠，我爸是高級教授嘛，一個月大多數時間都在外面各種學術會議單位，各種好吃好住的招待著，工資那麼高，完全沒有地方用，我找他拿點來用他還覺得欣慰一些……我是為了照顧他的情緒，要不我這次暑假回去，乾脆拿了他的工資卡！」臉上的表情生動得很。
陸文龍笑得客氣：「應該的……怎麼說也是我的家鄉嘛。」
李副局長的擔心很簡單，擔心陸文龍這麼一走，自己賴以上步的棒球線頓時就失去了效力，所以奔前忙后就是要把他拴在一起。
林慧桑有點獃獃地看著阿林把車開走：「你現在確實有點出息了，這些日子，我也在想我是不是做錯了什麼，是不是沒盡到母親的責任……所以，我現在不想去沾你的光。」
只是人家現在要的是政績，還不在乎收入，力求用他這個名氣和能力盡量創造出成績。
陸文龍終於情緒調整過來：「能不紋還是別搞那個東西，你還生怕別人不知道你是混混？阿光小白他們可以……我們以後是要做人上人的！」
阿林皺眉：「縣城裡面還沒幾輛車呢，大多還是貨車，不過我看有不少人打算去買摩托車。」
破車開出去幾百米，陸文龍回頭看見那棟路邊的兩層樓房，母親依舊坐在門前的小椅子上，有點沉思，又有點發獃的樣子，只覺得微微心酸，又不知道怎麼跟母親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