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四章 以殺證道
轉過頭，只見李芸娘正是一雙拳頭緊握，小臉青白著，停在了幾丈開外。
宗守面上，卻沒什麼譏嘲意味。對這女人，他真是只覺噁心。要不是看在依人面上，隨手就一劍斬了。
若是這李邪靈能在十年之後，登入天位，甚至武宗境界，再與他交手。給他的助益，必定更為巨大。
「只憑這微末小道，就敢控我心神？碎！」
正感絕望之際，宗守卻驀地把手一握，把那葵花捏成了粉碎，戲謔的一笑：「還真信了啊？你這女人，還真是愚不可及——」
自己的劍，當是無人可當，無人可勝，亦無人可敵！可斬殺一切，可碎滅所有！
其餘任千愁三人，明顯都是身無長物。宗守一絲絲意念散去，仔細搜尋，最後只能是失望的搖頭。
搖了搖頭，宗守把印決一收，將這擴瞳術散去。不用仔細分辨，就知初雪敗局已定。
目光圓睜著，傾盡全力分辨著那花瓣的數目。只是其中一部分，被宗守的手攔著無法看清。
「好歹也是殺了二十位武宗之人，這也未免太窮了些！怎麼一顆獸晶都沒有！嗯？」
放下了擔憂，宗守又看向了眼前。探手一招，就將那口跌在泥地的血劍，以螺旋勁力，吸攝到了手中。
下一刻，就已覺一股較之先前更是強橫的意念。在抗拒著他的魂力侵入，與他的意識，交鋒碰撞。
一邊數著，宗守一邊拔著花瓣。李芸娘的心臟，也是不自覺的再一次糾緊。心情緊張無比，隨著那單雙之聲，就如過山車一般起伏不定。
連凡此刻亦是忍俊不已，噗嗤笑出聲來。
卻並未太在意此事，宗守驀地一指，點在那血劍之上。
再以意念在此人屍軀之上搜尋，宗守的眉頭，又深深皺起。
「殺殺殺殺殺殺殺！還是殺，殺滿十萬，我可舉世無敵！殺滿百萬，吾可證殺劍之終！」
不過當他略一轉念，便止住了助其一臂之力的打算。
這頃刻間，宗守就彷彿經歷了這李邪靈的一生，整整十四年劍道修行之途。
每當靈法襲來之時，都會提前一步。在其未曾展開，發揮威能時，將其斬碎砍斷根源。就彷彿幾月之前，他誅殺那祁嘯時的手段。
只是他當時依靠的，是高深的符道造詣。而初雪所憑籍的，卻是驚人的直覺。
反正有朧影獅照看，絕無性命之憂。能藉助此人，磨礪初雪的戰技，其實是件幸事才對。
說是李邪靈運氣太差，還真沒有說錯。
宗守卻沒理他，努力回思了許久，才憶起記憶中，一種靈法。
宗守目光一厲，來到這個年代，他最不懼的，就是這種意念交鋒。
他這幾聲輕嘆，幾乎微不可聞。不遠處的李芸娘卻聽得是滿面羞紅，只覺臉頰火辣辣的，彷彿是被人一巴掌狠狠甩在臉上。
不願見宗守得意，開始為李邪靈吹噓，然後便望見這足以驚動東臨雲陸的一場巔峰激戰。更在方才，眼睜睜地望著，這「十萬血殺」李邪靈的頭顱，被宗守一劍斬下。
「可惜，此人運氣不好，若是給他十年時間，那
只覺她這一生前二十年所有糗事，全加起來都沒有今日這般，使她難堪羞愧。
「你到底是依人她的侍女，即便要將你處置，也該由她自己來。我若是出手，多少有些不妥，真是為難呢——」
「原來這就是靈師術法擴瞳術，可惜有林木遮擋，看不清楚。那透視術我記得，不過要想使出，至少也需還陽之境，又或有靈器輔助才可！」
當那花瓣逐漸稀少，李芸娘的心內，也再次冰涼一片。那花瓣只剩下了五片，居然是單——
既是要將這女娃，培養成自己可以依賴的護法，那就得更狠心一些。
李邪靈修的是殺戮劍道，而他宗守卻是在藉助這瀕臨死境的殺伐戰鬥，來淬鍛磨練自己的劍！
李芸娘立時怔住，直過了半晌，才意識到宗守從一開始，就是在戲耍自己。從頭至尾，根本就沒多少殺意。只可惜自己心神為其威勢所攝，竟是全然未覺。
宗守唇角頓時斜斜挑起，起了些興緻。心中暗暗一樂，面上卻故作陰鷙之狀，冷冷地看著李芸娘：「李芸娘，你說我是該此刻殺你滅口好？還是留你一條性命？」
暗暗驚異，這口劍居然真的是曾經殺戮萬人，殺母弒妻！
當下是立時手結決印，然後兩點藍光現於雙瞳中。周圍視野中的事物，瞬間就被拉近。
兩者之間，雖有本質的不同，卻都是殺人無算！也同樣需無數強者，來祭己身劍道！
見這李芸娘的面色變幻不定。忽而陰
心意微動，那血劍之上凝聚的精神印記，就開始粉碎。而這口血劍，這彷彿是徹底失去了精氣神，光澤暗淡。
將劍內最後的一絲意念，也全數抹除。宗守就隨手將之丟棄在一旁，此劍材質不錯，可惜卻殺戮太盛，不適合作為小金食物。故此在點破那李邪靈的精神印記，絕了此物便煉為邪兵的可能之後，宗守就再不感興趣。
才剛得意洋洋，將宗守視為必死之人，與那任千愁三人侃侃而言。就親眼看著，這雲瑕七劍中的三人，一一死在宗守的手中。
這些記憶模模糊糊，都法自這口血劍之中，那李邪靈殘留的精神印記，接連不斷的衝擊著宗守心神。
接著心神又再次一沉，她已知曉對方這麼多秘密。此人行事如此狠辣，又怎可能不殺人滅口？
搖了搖頭，宗守又看向一旁。只見初雪正是笑嘻嘻的提著一顆人頭走來。
不過卻殺氣衝天，這口劍一握在手中，宗守腦內就騰起一股狂暴殺意，雙目中亦微現紅芒，心神亦微微恍惚。
潛伏在一側的朧影獅，居然至此刻都未曾出手。而初雪此刻，也並不顯狼狽。
那李芸娘的臉，在他眼裡一下子就變成磨盤大小。宗守厭惡的偏過頭，開始關注初雪與那位靈師所在的方向。
宗守唇角一挑，這些天果然沒有白抓那些麻雀。可惜時
只有幾瓶療傷的丹藥與一些三階獸晶，使他實在提不起，搜刮這三人屍體的念頭。
至於是否會戰敗身死，從來不在他考慮範圍之內。
前世在現實與虛擬遊戲中，千萬次激戰，早已使他培育磨礪出近乎狂妄的自信。
不過這視野是被拉近了，幾里之外的所有一切，都能巨細無遺，清晰印入目內。
不久前這句話，彷彿仍在耳旁。此刻想來，李芸娘卻驀地有種想要在地上挖個坑，自己鑽進去的衝動。
自己今日知道這麼多秘密，又偏偏不是對方的心腹之人，加上先前說出的那番話，估計是絕無活下的可能。
此人明明身具出竅境的靈師修為，就連那十萬血殺李邪靈，也不是對手，卻偏偏能隱忍至今，使所有人都以為是廢人一個。之所以如此，必定是有其緣由。
李芸娘身軀一顫，一股深沉的無力感，驟然襲入身軀。下巴卻高挑著，身軀挺得筆直。自忖自己是必定再沒有生機。
不過出錯的時候也是極多，大約只能將三成左右靈法真正擊潰。不過初雪，卻總能在最後時刻，安然無恙的避開。將那法壇之內的靈師，逼得是冷汗淋漓。而隨著時間推移，初雪的身形手法，也越來越是嫻熟。
反倒是身旁那女人的情形，令他微感興趣。
李芸娘心中，立時又騰起了幾分希望。那已準備坦然赴死的心念，驀地鬆動了起來。
四歲練劍，八歲殺人，十六歲殺滿萬人，突破先天。十七歲屠戮妻母，斬殺親子。
「不殺你恐壞我
「世子深藏不漏，劍道強絕。不過你最好祈禱，這次雲瑕山主遣來的人，不是李邪靈！你那點本事，他殺你有如屠狗——」
對了，還有小姐！有小姐她在，這宗守必定不會動手殺她！
並沒有什麼邪道法門的跡象，除了腥味撲鼻之外，怨氣陰魂煞力之類，一概不見。
「原來是劍修的蘊劍之術，這李邪靈也不知從何處學來的改良之法，居然連武修都可修行。不對，這李邪靈應該也修了些魂力——」
壓下那新奇之感，宗守勉力才從那密集的樹木中，尋找到一線縫隙。總算可望見一些，十里之外的情形。
也不知是否受他方才爆發出來的殺意所迫，那雙修長美腿，正微微顫抖。卻死命克制著，牙關緊咬，目光兇狠，卻又有些外厲內荏。
只見初雪的身影，正如靈貓一般，圍繞著一個祭壇，在幾隻兇悍的三階魂獸中，騰挪閃移。
也不知這李邪靈，到底是如何辦到的。一萬人站成一排，任他殺戮，只怕也需好幾日時光。
正想說你要殺就殺，那麼多廢話做什麼？就見宗守又現出幾分猶豫之色，一聲嘆息。
那意識強烈之至，宗守卻一聲冷哼，雙目僅僅須臾時光，就恢復了清明。
一聲驚咦，宗守驀地拿起此人腰間的囊袋，從裏面摸出一物，大約是拳頭大小的白色圓珠。仔細看了眼，不由一笑，這可真是雪中送炭，想要什麼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