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四四章 自願投效
只是他才行至憑欄之旁,覺覺身軀之內的氣血,又是一陣脈動。
卻聽那葉軒自嘲道:「那冥獄雖崩,然則此處虛空,卻有兩位至境神念封鎖。若只是一位絕焰聖尊,葉軒尚膽敢冒險一試。可若加上焱元,那麼在下也只能是束手無策。困居死獄七十載,實不願在其中再多呆片刻。只能求助於少主!非是葉軒自誇,入獄之前。凡聖境之下,無有我葉軒一劍之敵!即便那天青尊者,未嘗不可與之一戰!必定能對少主,有所裨益——」
有焚世血瞳,在那九絕死獄中,他一身戰力,可比擬神境巔峰。
所有人都是神情凝然中,帶著驚喜之意。
只未曾料到,那位焚空聖帝陸北武,竟能在宗未然的心目,有如此之高的評價。
目光微閃,宗未然就又凝然道:「守兒!若是可以,不妨去那焚空聖庭一行。去幫幫你母親及你太祖父——」
然則自己,只怕真沒有其他選擇。
俯身恭謹一禮,宗守言語澀然:「父親你受苦了!是孩兒來遲——」
正這麼想著,就又見宗未然,忽然偏過頭,望向那已碎滅的九絕死獄方向,劍眉微凝。
方才是知曉宗未然就暗伏一旁,林玄霜在外接應,才不懼這天青尊者。
去那焚空聖庭,做那陸家第一儲君么?豈不就如了那絕焰之意?
三是此人這幾十年積累的功績,在陸家之中,確然是翹楚。
陸雲戈能據第二儲君之位,一是自身實力 修為,確然不錯。二是宣華幾位國主,在背後支撐。
「殿下既然有意去那焚空聖庭一行,那麼想必也確人手助力。卻不知殿下,可願收下我這個下屬?焚空聖庭少主,第一儲君,部屬總不能太過寒酸。」
最多他日佛門另開一獄,造真正極樂之世時。自己若有能力,也出些力氣便是。
陸道焱於是也不在靜坐,起身行至陸雲戈的身側。
一步登聖,手掌宙書。那時即便在至境面前,也能有脫身之力。
「看這情形,這聖碑多半是已揭曉在即。只怕這儲君名次,必定會有大幅更迭。卻不知堂兄你,能排入多少位次?不過這第二儲君的位份,多半是守不住了——」
數年不見,父親這模樣,倒是愈發俊朗了。臉上多出幾分剛硬線條,身形依然淡薄,卻更類熊山。
脈動之後,就又平息。
手輕拍著宗守的肩,以示安慰。
「你是何人?何故尾隨,在此地留戀不去。」
※※※※
幾乎就在同一時間,千百個世界之外。被宗守父子議論中的焚空聖庭,此時正是一片死寂。
「到底還是把守兒你,也卷了進來——」
一種是陸雲戈已經查知,卻強裝鎮定。一種是離血脈發生異變的那一支,實在過於遙遠。
這個絕焰聖尊,他終究是奈何不得。
到了焚空聖庭,身陷風波險惡中,她更需應付無數的明刀暗箭。
再說不知不覺,已經欠 了佛門不少。
一方面是在等待那焚空聖碑的血氣變化,最終落定。一方面卻是在極力的汲取吸收,那血脈逆溯之力。
自然是遠遠超過了那些旁支,可在諸多儲君之中,必定是墊底。
常理而言,他們這些親緣較遠的。能得到的好處,絕難及得上族中嫡系血脈。
當這話音落下,宗守與宗未然父子二人,都是齊齊顯出愕然之色。
陸道焱眼中,頓時是一陣陰翳。無論是哪一種,都會使此時的焚空聖庭,產生巨大的變數!
不止是宗未然,微露驚色。宗守也同樣是略一挑眉,心中微感興趣。
能將此人打入畜牲道中,承受萬世折磨,這些許代價,實在不算什麼。
在陸雲戈身後,那陸道焱此時也睜開了眼。
自問餘下的部分,只需些許分化神念就可以處理。
時隔二十余年,二人雖是見了一面,卻連話都不曾說上一句。
故此這祖廟之前,無論老幼,無論地位高低,都無一敢在此刻分神。
宗守聞言默然,若有所思。
不對!即便是幾位陸家至境度劫之後,也不曾如此!
這個陸天青,他同樣恨之入骨,尤其那赤鋒鳥之事。
陸家儲君之位,向來有五論之說。第一論血脈,第二論功績,第三論天資前景,第四論實力修為,第五論親緣。
是一位中年男子,雖只一身麻布囚衣,腰間一口劣質劍器。可當其人踱步走來時,卻是風度翩翩, 風採氣度,無不使人心折。
不過今日之後,陸氏之中,不知有多少人,血脈得以提升。
宗未然啞然失笑,深深看著眼前。有子如此,夫復何求?
難道說?到此刻還未結束?
微微一驚,陸道焱下意識的,便與陸雲戈一眼。心中驚疑是不定——
「還是被你看出來了?陸家的巔峰神通,果然不凡!」
然則這時,卻又暗暗慶幸,那焱元聖尊的及時出手。
他父子二人,雖有著幾分勝機。可即便贏了,宗未然的傷勢,也必定更為沉重。
可既然宗未然,說母親他有這麼做的理由,那麼想必娘親她,必然有著自己的苦衷。
旋即又想起了隨絕焰離去的陸含煙,卻又是一陣黯然。
一些!多了不行。
尤其是那祖廟之前,無數陸氏弟子匯聚在此,卻都鴉雀無聲,落針可聞。
那麼只有唯一可能,那一位,掌握已陸家巔峰神通之人,仍是潛力未盡!
心中暗暗愧疚,若非是父親把宙書贈予,成全了自己。又何至於如此?
卻見那陸雲戈,是面色不變,全不曾察覺。
然而當焚空之血,濃郁到一定程度之後,要提升就分外艱難。
宗未然雖極力隱瞞,卻瞞不過他這剛覺醒出來的血瞳神通。
此時血脈逆溯之力,已將近尾聲。
聲音幽幽傳至,一個人影,也悄然出現在了宗守的身側。
這些言語中,前幾句是釋宗守父子之疑。後面的話,則是言及修為本領,一股滔天 劍意,也是隨之勃發,以證其言。
微微一嘆,宗守轉過頭,回望身旁。
宗守皺了皺眉,這其中的恩怨糾纏,父母當年的經歷,他都不甚瞭然。
而越是陸家旁脈子弟,面上喜色也就愈多。
以陸雲戈第二儲君的身份,自然無需與這陸氏低階子弟,混在一處。
陸道焱眉頭一挑,知曉眼下只有兩種可能。
這個人,他見過!就在初入八層冥獄之時。
感應最是靈敏,分明可見,此人眉心間那凝而不散的劍意。
宗守這時,才覺那方向氣機有異,心中警兆微生。
而後就聽旁邊那人語氣悵惘道:「你也無需如此,你母當初把你生下,卻欠了你那祖父太多。她雖脫困,卻也有自己的牽絆責任,有帳要還。焚空聖帝乃是有情有義的人傑,絕不該落到眾叛親離,被趕下帝位的下場。你母親她如此選擇,我不但欣慰,也樂見其成——」
又或者,是與之親緣極近之人,也有進階之兆,同樣可逆溯全族!
那葉軒在一息遁速之外站定,而後就目光灼然,看著宗守。
宗守默然不語,胸中雖怒恨交加,卻更多的卻還是無奈。
不解的是陸含煙,為何要自願跟絕焰回去。
言中依然含著幾分譏諷意味,是幸災樂禍。
宗守前世是專修劍道,這一世亦是極力苦修。
下一瞬,就見一個人影,從那處虛空踏入。
宗未然輕笑,搖了搖頭:「不過是在這死獄中藏了兩年,相比你母親,實在算不得 什麼。不過這次也多虧了你,才能安然脫困!不知不覺,守兒你,已經長大了呢!剛才把那陸天青,打入六道輪迴,真不是一般的帥氣。我恨此人已久!不過沾染佛門因果,可曾妥當?」
反而這是本來血脈之力淡薄的旁系,可以大幅提升階位。
「呵呵!這焚空之火,居然晉陞了整整一階,當真是難得,難得!聞說這等情形,也只在七千載前,焱元聖尊渡過至境劫數時才有。我陸家中,還真是有人,掌握了陸家的焚世血瞳——」
此時卻是立在距離聖碑不遠處,一間閣樓之上,冷目下望。
宗守面上一陣赧然,聽著宗未然說這些話,頗有些怪異不自在的感覺。
與宗未然合力,已足可與陸天青一戰。
當下輕笑出聲,面上也是若無其事。
到幾面幾句,卻聽從宗未然的擔憂之意。心中又微微一暖,便解釋道:「無妨!債多不愁,虱多不癢,小事而已。」
只是那眼中,也同樣多了幾分滄桑。此時的境況,雖不甚佳。
「本人葉軒,曾有『道逍遙』之舊名。七十載前不幸失手,被困囚冥獄之中。說來不久之前,殿下應該還見過我一面。」
反觀此人,早早就已停止了靜修,顯然是所得不多。
宗守一怔,抬眼回望。卻見宗未然,是一臉的黯然:「我雖是她丈夫,可在陸家而言,卻依舊是外人。貿然插手,不但於事無補,反而會使他處境更是險惡。此時能幫你母親的,就只有你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