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九章 信
大山每天上午去公司辦公，如果沒有特別要緊的事，下午一般留在家裡。他有兩名助理，負責把每天需要他親自處理的文件送到家裡來。
「這麼厚……」董潔湊過來看，「他寫了多少張啊？」
「應該是吧……」大山笑笑，小房子疊的挺複雜，也很精緻，看得出是用了心思的。信紙很軟，如果不夠小心，折開的時候還會撕壞信紙。
上午大山離開不久，便有郵差上門，送來了一封信。
「這個叫林小芳的小姑娘，倒是一個有趣的人。」
「照于大偉在信里說的，這是那個叫林小芳的女孩子寫的，小潔，她想跟你做朋友呢。」
董潔伸伸舌頭，明明被說中了心思，羞赧沒有，卻有些小女孩家的不服氣。
董潔笑笑，和他一起接著看信。
一個是三四張信紙，規規矩矩豎著折了兩次，橫過來再折一次；另一個卻巧手摺成小房子形狀。
「哥，有你的信。」
她皺皺鼻子，「我好像比他們要成熟，璐璐不就是一個最好的例子？」
大偉哥哥說，她身體不好，沒有辦法到學校上課。我想，她一個人在家，有時候會很孤單吧？我多想能陪在她身邊，和她說說話呀。可是這隻是一個夢想，所以，我想給她寫信，嗯，就說些發生在我身邊的一些事也好。我們這邊雖然是鄉下，生活不富裕，可大家都過的快快樂樂，也會發生一些有趣的事，你們一定沒有聽過，那麼，我來說給她聽，好嗎……」
真是很多年沒有用筆寫信啦，「于大哥一個勁的誇她，我想，她一定是個很不錯的女孩子，多個朋友也挺好。只是——」
如今時隔一年，徐海主動提出，自己不再繼續念書，想把自己這份受資助的機會，讓給村裡另一個孩子。
收信人寫的是哥哥的名字，雖然兩兄妹之間不存在秘密一說，董潔仍然沒有拆開來看。待大山中午回家，便拿給他。「是于大哥寫來的？」
于大偉經過詳細了解，並跟他認真談過心，最終理解也認可了徐海的選擇，他在信里說明了自己的這個意思。
公司大了，需要處理的工作也多。
他出資助學，而具體負責這方面工作的是于大偉。
放下這份信瓤，另一邊，董潔已經拆開了「小房子」。
昨天三個人沒有回來，說是老爺子的戰友留宿，並且約好了今天的節目。
第二頁是徐海的親筆信。他的字有些歪歪扭扭，不是很流暢，但方方正正的，每一個字都規規矩矩，透著認真和厚道。
于大偉責任心強，做事沒有私心，而且足夠細心，基本上這塊的工作，大山交由他全權負責，從人選的選擇到每月的實際金錢發放，他擁有完全的決定權。
大山把信瓤收到信封里，順手擱到桌上。「小潔，你的朋友不多，有時間和她通個信也不錯，你覺得呢？」
「大偉哥哥說，您有一個妹妹，和我一般大？好心的大哥哥，我
中國是一個講究人情和關係的國家，地方上如此，部隊上也一樣。倒不是存了日後做什麼方便的心眼，只是老輩人的交情經過戰火洗禮，自然是極深厚的，而丁睿的父母沒有在部隊上發展，反而留在地方上從政，因為工作的關係，少有閑暇往來。這些交情不能淡，趁著身體還硬朗，丁老爺子想讓丁睿多與自己從前的戰友見見面，他在軍隊發展，日後也好多些交往。
請相信，我以後還是會繼續學習，農閑的時候，我會跟弟弟妹妹學習更多的文化……」
「……弟弟學習好，一直是班裡的第一名。大偉哥哥當初就是因為這個，才把他列入資助名額的。我輟了一年學，現在和弟弟一個班。我給自己訂下了目標：一定要考出比弟弟更好的成績！
大山接過來，看了看寄信人的地址，「嗯，是他。」
董潔也交過筆友。盼望收信和忙於寫信的心情，現在想來，已經很遙遠，可那種溫暖的感覺，仍然清晰的留在記憶里。就是在那個時候，她學會了數種疊信的方式，把信紙疊成小房子、錢包、松樹、小動物等等。女孩子的心思，常常從這些細微的小地方得以體現。
丁睿陪在老人家身邊，經爺爺介紹，一一認識這些老關係。
董潔想了想，點頭道：「好吧，哥，聽你的。」
大山拍拍她的手，「林小芳的情況和璐璐不同。她生活的環
徐家只有三個孩子，最大的徐海今年十五歲。去年暑假，徵得大山的同意，于大偉把這兄弟三人都劃到了助學名單上。
大山從裏面取出兩個獨立疊好的信瓤。
于大偉喜歡用鋼筆寫字，而且落筆有力，常給人一種力透紙背的感覺。這份信瓤背面的痕迹，已經反應出了他的這種風格。
大山很贊成丁睿多與老爺子的朋友走動。他生性爽朗，極易與人結交，穿上軍裝，渾身透著英姿颯爽的俐落，正是最討老人家喜歡的晚輩。有句話說的好：不想當將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丁睿日後想出息，現在多認識些有能量的人不是壞事。
大山先打開這一份。
小學畢業的最後一次考試，我終於考了第一，第一次考的比弟弟更好，呵呵！
她斷定，于大偉才不會突然有了這份細膩的心情。
大哥哥，你和于大哥一樣，在我們國家最好的大學讀書，過去一定也是常常考第一的好學生吧？我這樣炫耀，是不是顯得很幼稚啊？您可不要笑我……」
我是這麼想的，與其讓我這個沒有多大升學希望的人佔了一個名額，不如把它讓給更有希望的孩子。您會不會怪我沒有出息？弟弟妹妹還小，他們學習成績不錯，我不上學，回家種地，我是哥哥，我想盡我的努力，讓他們的生活能過的更好一些。
但是，
董潔自大學畢業后，基本上就沒再用筆寫過信。後來的網路時代，寫信用的都是電子郵件。
董潔拿著紙疊的小房子，翻來覆去瞧了又瞧，覺得很有趣。
在信里，于大偉向他詳細說了一些自己家訪后的所見所聞。比較值得注意的是徐笑的哥哥徐海。
「這是女孩子折的。」
村裡另一個學習不錯的孩子，是他的同學，祖父突然生了一場病，花光了家裡不多的積蓄，還欠了不少外債，沒有能力再繼續供他念書。這個孩子很傷心，徐海想來想去，決定把自己讀書的機會讓給他。
大山對此並無異議。
徐海說，他自己從前因為家貧，沒有上過學，自打得了重新讀書的機會，他非常珍惜。雖然靠著自學，過去也多少認得一些字，可是自己年齡大了，基礎太淺，跟比自己小的多的孩子在一起讀書，成績並不能名列前茅。這一年來，他在學校里學了很多有用的知識，雖然也想繼續讀下去，但，相對於別的受資助的孩子，個個都抱著考大學的目標
天氣好的時候，丁老爺子和陳老爺子會在白天出去訪友。老朋友久未見面，杯來酒往，常有醉后留宿的時候。
印象中，九十年代初期，很是流行了一陣子交筆友。打電話還不是很方便的時代，人們沒有手機可用，大街上也沒有後來隨處可見的IC卡電話，寫信是最通用的交流方式。很多雜誌，比如《故事會》、《遼寧青年》等，一些人會在每頁的最下邊寫上簡單的個人交友心得，並附上地址和郵編，希望能與異地的人做寫信往來的朋友。
「對不起，我的這個要求，很無禮吧？辜負了您的一番好心，請原諒！
「才不是呢。丁睿哥哥說我在你身邊的時候才是個愛撒嬌的女孩子，稚氣未退，我想也是這樣的。」
他揚揚自己手裡的信瓤，「這個是于大偉的信。」
「你想說，你不喜歡寫信，是不是？」大山很了解她的惰性。
林小芳在信里說，姐弟倆個互相比著讀書，比著誰的成績更好。她非常喜歡這種生活，每每念及遠在他鄉，給自己的生活帶來快樂和希望的好心的大哥哥，心裏的感激之情，真是沒有辦法用言語來形容。
董潔的朋友不多，大部分時間一個人悶在家裡，來家裡做客的人又都以成年的大人居多。大山很希望她能交些同齡的朋友，雖然沒有見過面，但大山對這個林小芳印象還不錯，眼下也只是通通信而已。
近來董潔身體已然大好，一個人窩在家裡，頗能自得其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