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五章 眉目
青梅竹馬的感情，能親密無間到大山和董潔這份上，外人以自己的標準插手要求就沒有必要了。文革的時候，韓盼小小年紀卻受父母牽連下放勞動改造，以致於經歷坎坷甚至數年沒有音訊，他親自找到她插隊的農場，卻被告知失蹤，當地人講，一個漂亮的姑娘在山裡失蹤，多半是被野獸吃了，連屍體都別想找到。
「姐姐，你手、疼嗎？」
當年兩個孩子初到北京，家裡的長輩曾經對兄妹倆過度親密提出分床睡的建議，未果。父母念著他們年紀小，董潔還只是八歲大的孩子，勉強沒有在這個問題上多做計較，總想著再過幾年，他們大了些自然會分開睡。不曾想一直到現在還維持著這種局面，公婆和父母很不贊同，私下裡不止一次找她談，想要認真給兩個孩子講講道理：錯開家裡的背景不提，兩個孩子也都算是名人，年輕氣盛的，萬一把持不住做出什麼出格的事，影響太大也不好。
唐峰一直尖著耳朵，聽到外面隱約傳來車聲人聲，邁著又急又快的小步子，第一個沖了出來。
人才是第一生產力。設計師隊伍的壯大，使得東方元素品牌女裝之外，更形成了特色鮮明的幾大系列。
韓盼臉上仍是笑意盈盈，當做尋常事的表情。
只是玉石加工廠的規模始終進展緩慢。多年收購下來，大山手裡積攢了數量龐大的玉石礦，而且都是現在難得一見的精品。
「姐姐手
兒子大山都二十多了，小潔自己也是大姑娘了，這兄妹倆到現在還是共居一室同睡一張床，與這個相比，眼前這是小事了。
韓盼終究心疼小兒子，拿起他的飯碗，一邊喂他一邊解釋：「好吧，媽媽也喂你吃，不過，咱們先說好，就這一次。」
唐峰的雙手捏住衣服下擺的一角，不安的扭動，聲音也細細的，沒有了往常的活力和宏亮。
田志祥等人平時陪他一起上下班，假日兄妹倆個出門的時候也要跟在身邊，沒有固定的休息日子。都是年輕人，應該有自己的閑暇時間，以己度人，這點大山能夠理解。所以，若是不上班也不出門的時候，他一定會告知田志祥等人。他們幾個可以安排自己的節目，逛街買東西去書店隨便，家裡只須留一個人就可以了。
這幾天，大山一直在忙碌。
唐援朝接過兒子，長成大胖小子的唐峰已經很沉了，董潔都抱不動了，他自己抱久也有些吃力的感覺。「這個調皮小子，又給你們添麻煩了。」
董潔招了招左手。小傢伙磨磨蹭蹭的走近，一雙眼睛從長長的睫毛下偷偷瞅她的右手。
「那，小峰以後可要記住了，蜜蜂是會蟄人的，知道嗎？」
姐姐的右手本來很白晳也很細瘦，像左手一樣，可是現在就「胖」的凸起了一塊，有些紅，而且手背上塗了一些黃褐色的
韓盼低聲跟大山打聽了醫生的診斷結果，放下心來，「時候不早了，都餓了吧？趕緊吃午飯，菜都要放涼了。」
「呵呵，沒事，不是說男孩子小時候越搗蛋，長大了就越有出息？」
東西好，當然不能浪費，得請好的師傅精心雕琢。這是個手藝活，手藝活講究的是慢工出細活，急不來的。而且出名的手藝人並不都是錢可以打動的，大山除了常年請揚州、蘇杭等地的師傅按件雕刻，也加大了培養人才的腳步，但沒有幾年浸淫，好手高手終是難成。
剛剛爸爸回來了，跟媽媽倆個人問起事情的緣由。小峰是好孩子，好孩子不撒謊，他吞吞吐吐把事情經過說了一遍。爸爸告訴他：如果不是姐姐，被蜜蜂蟄的人就該是他自己了。媽媽也跟他講了半天道理，一再囑咐他等哥哥姐姐回來后，先說對不起，然後再道謝。
唐援朝笑著搖頭，「小峰長大了，自己吃飯，幼兒園的小朋友知道你想讓哥哥喂你吃東西，會笑話你的。」他給寶貝兒子夾了一塊肉，放進他碗里，「小峰乖，自己吃。」
做為一個男人，沒有辦法保護自己喜歡的女孩子，那種煎熬他已經嘗夠，韓盼於他是失而復得的珍寶。唐援朝早就想通了，人就這麼一輩子，能甜蜜的時候一定要珍惜，董潔身體不好，大山為此操碎了心，關起門來就是兩個人的小日子，當然要怎麼甜蜜
他嘟起嘴，「我也要哥哥喂我吃飯！」
「小峰，過來！」
董潔不在意的擺手。小傢伙是所有人的開心果，外公外婆和唐家的爺爺奶奶拿著當心肝寶貝看，嘴裏說著要嚴格教育，實際上說句重話都要心疼半天，她跟大山做人家哥哥姐姐的也寵的厲害。這種小太陽式的呵護下，唐峰能養成現在這樣比較懂事和講道理的性子，已經很不容易了，大家都覺得滿意。
她對大山自覺虧欠良多，兒子又這麼懂事能幹，從不讓她操半點心，她這當媽的也不能為他做點什麼，唯一能做的就是無條件的支持他。
董潔摸摸鼻子，哎，當著唐援朝和韓盼的面，這樣子親密實在有些不好意思。私下裡兩個人互相喂東西吃當然有過，情到濃時其樂融融是一種情趣，可這般當著長輩的面，哥哥把她當成一個小娃娃般照顧的細心又周到，你一口我一口用的還是同一雙筷子……
被她給攔下了。雖然不想承認，夜裡尋思起來就覺得心酸，然而韓盼不得不承認，董潔佔據了兒子心裏最重要的那個位置，或許他們這些所有的親人加起來，都不及她一個人的分量重。兩個孩子互相扶持也互相依戀，而且董潔也實在是個與眾不同的女孩子，完全配得上她優秀的兒子。大山已經長大了，是個很有主見的人，又早早搬出去單過，人家有自己過日子的想法，做長輩的橫加阻撓，只能鬧的不愉
唐峰低頭用筷子點著碗里的飯，不時瞅瞅對面張著嘴等吃的姐姐，臉上是掩飾不住的羡慕。
倒是另一件事有了眉目。
兩個大人沒意見，有意見的人是唐峰。
慢了一步跟田聲祥道別的大山一把抱起他，點點他的鼻子，然後笑著跟迎過來的唐援朝和韓盼兩人打招呼。
絲綢紡織印染廠建成投產。引進國外先進工藝和設務，搜集了國內眾多絲綢品種，聘請了許多民間老藝人和精於各種名繡的刺繡工人……種種措拖，受惠的除了服裝，還有絲巾。
董潔的手第一天疼，第二天是癢，到第四天才不再覺得難受。
田志祥停好車，大山對他交代。
董潔右手不方便，她左手又不靈活，大山索性不讓她動，自己一口菜一口飯喂她吃，間或在她的催促下自己也吃上兩口。
卻在與哥哥姐姐碰面的時候剎住腳步，小小的身子縮到一旁抄手游廊的柱子后，只探出一個頭，囁嚅的低聲叫道：「姐姐——」
「不疼。」董潔半蹲下身，用左手摸摸他的頭，「沒事的，小峰別擔心，醫生伯伯給姐姐塗了藥水，一會兒就好了。」
職業裝、休閑裝、西服、真絲服裝、運動裝……過去零星出產的童裝，也開始形成批量生產。
大山一時騰不出手，只叫人打聽消息。
懷裡的唐峰扯扯他的衣領，認真保證道：「我知道，我明天上學，還要跟小胖和軍軍
服裝學院第一批服裝設計系的學生畢業了。董潔是客座老師，近水樓台先得月，網羅了不少優秀的畢業生進入公司服務。在國際級大師手下工作，並且有到國外進修、跟國外的知名設計師共事的機會，表現特別優異的還有機會到巴黎時裝周出差、與國際最前沿的流行時尚近距離接觸……這些對有志於做優秀的設計師的學生有無與倫比的誘惑力。
唐峰小心的用雙手捧起她的右手，伸出食指想碰觸上面的紅腫，卻又在即將觸及時縮了回去，「對不起，我不該用手去捉蜜蜂。」
「祥子，你去吃飯吧，我跟小潔下午不出門。」
全國經濟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飛快發展，消費水平明顯上了一個台階，人們更捨得在吃和穿上花錢，東方元素服裝公司的業務蒸蒸日上。
絲巾廠先後多次擴充規模，今年春天，規模更是翻了一倍，到現在產品仍然是供不應求。大部分產品都出口了，只有很小的一部分內銷，這還是為了籠絡和維繫國內的老顧客而挪出來的份額。
董潔春天的時候提過，他們求購的那種成色上好的玉石礦，產量一年比一年少，反正手裡有資金，能不能收購一些別的寶石呢？比如翡翠。成色好，原礦放在手裡也不壞，以玉石為例，到現在，他們手裡現有的礦石價格已經翻了好幾翻啦。
唐援朝也是打小就喜歡韓盼的人，他反而有些羡慕大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