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幽州雪
第三十九章 悄悄的，他走了
敦武苦笑了一聲，點頭承認：「不錯，我和他十幾年前就認識了。另外，他雖然和鮮卑人有來往，卻不是你認為的漢奸，他……其實是個不錯的漢子。我只是想激你與他交手才那麼說，沒想到……對了，你這麼痛恨漢奸嗎？」
毛家的院子里已經擺開了酒席，幾十個同學都坐在庭中，毛宗正滿面喜氣的來回招呼，一看到劉修，連忙迎了上來，將他們引到堂上。毛欽落了主席，左手坐著盧植父子，右手坐著李定，閻柔也在座，只是面色蒼白，神情委頓，看到劉修時，心情顯然不佳。
毛嬙一愣，再次打量了敦武片刻：「武軍候，發生了什麼事，怎麼突然要走？是誰對你不敬嗎？」
敦武低下頭，想了片刻：「如果有緣，等我回來再和你切磋吧，這次算我欠你一個人情。」
「我也不喜歡……漢奸。」敦武見劉修不吭聲，接著說道：「不過，你剛才那樣很不好，如果閻柔不是大意，一時被你的力量克制住了，最後吃虧的還是你。你的手搏已經不錯了，但是刀法上還差得太多。」
劉修遺憾于敦武的離開，再
「大兄，你可回來了，毛宗都來請了幾次了。」一看到劉修，劉備如釋重負，連忙拉著他進了屋，拿起已經準備好的衣服幫他換上，一邊換一邊說道：「今天你打敗了閻柔，為毛家挽回了面子，毛家把你當成了貴賓，要請你去堂上和先生他們一起坐，連我都跟著沾了光。」
毛嬙提著刀，見敦武神色凝重，不似說笑，只好按住了性子，放棄了追殺劉修。
他不是怕毛嬙，他有足夠的信心擊敗毛嬙，但是一想到自己以前干過的事和剛剛乾過的事，他就一點勇氣也沒有了，只剩下逃跑一條路。
這些當然不能和敦武細說，他含糊的解釋說是一點小過節，便岔開話題：「敦軍候，你和閻柔是故舊？」
敦武猶豫了好一會，最後說道：「如果你暫時沒什麼事的話，就在桃谷讀書吧，少莊主雖然武技一般，但是一些基本功還是有的，你們
敦武啼笑皆非，他在戰場上拼殺了十幾年，只相信更快更狠，從來不相信什麼「邪不勝正」這樣的屁話。他雖然不明白為什麼毛嬙能追著劉修打，但是他知道肯定與「邪不勝正」沒什麼關係，而且在他看來，劉修也不會是什麼邪人。
敦武十分感激，向後退了一步，躬身施了一禮：「多謝姑娘。」他看了一眼遠處的劉修，又接著說道：「這次比試，莊上雖然沒有輸，可是個人較技與沙場廝殺不同，還望姑娘小心為上。如果可能的話，還是多請一些武技高強的人才來幫忙。」
「可惜軍候要走了，要不然我正想向你請教呢。」劉修有些遺憾地說道，這倒不是客套話，他的確是想向敦武再請教一些武技的，可惜敦武有急事，馬上就要離開桃谷，以後再想找這樣的師傅可不容易。
「姑娘，我正要去找你。」敦武不想在這個問題上糾纏，直接叫住了毛嬙。
毛嬙擺擺手，很坦然地說道：「這個無妨，他是我毛家莊的客人，又是在我莊上受的傷，我毛家責無旁貸。
閻柔掃了他一眼，冷聲道：「是閻某技不如人，焉敢記恨。只是打敗我，並不能說明什麼，還請足下留心一二。」
劉修點點頭，他估計敦武是想勸他進入毛家做賓客，只是見他和莊主的女兒有過節，所以不好說出口，只好換一個說法。他當然不會留在毛家，但是至少目前還會在桃谷讀書，倒也和敦武所說的相符。
「我要離開涿郡了。」
毛嬙也瞟了一眼遠處的劉修，知道敦武的意思，卻沒有搭腔。她沉默了片刻，點了點頭。見敦武還有話要和劉修說，只得恨恨地跺跺腳，轉身回了莊院。
可是這時候後悔已經遲了，本來就很惱火的毛嬙勃然大怒，拔刀就砍，面對瘋了一般的毛嬙，劉修絲毫沒有面對閻柔時的殺氣，只能轉頭就跑。
「多謝姑娘。」敦武自失的一笑：「閻柔與我是故舊，他受了傷，我本來該留在這裏照顧他，現在我馬上就要離開，就請姑娘多費心了。」
敦武笑笑，背著手看著臉上猶有懼色的劉修，慢慢地說道：「姑娘雖然性子野了些，卻不是不講理的人，你怎麼開罪她了？」
看到毛嬙
「不敢。」劉修連忙謙虛了一句：「如果不是軍候指點，我根本不可能戰勝閻柔。」
劉修撇了撇嘴，心道我就是個憤怒的青年，最恨的就是賣國賊和漢奸。
聽了這話，毛嬙的眉毛不由得一豎，神情也跟著凝重起來，不過片刻之後，她又淡淡一笑：「那以後便叫你敦軍候了。」言語之間，並不以敦武的欺瞞為意。
劉修本來在山谷中思索自己怎麼會發狂的事情，沒料到毛嬙突然來找他麻煩，不僅穿了全身的皮甲，還戴了一副遮住臉的青銅胄，惡聲惡氣的開口就說他是禽獸，只當是被自己偷看洗腳而落入水中的那個穿鵝黃衫的女子，心裏發虛，哪裡還有與她交手的勇氣，先被她沒頭沒腦的打了兩拳，見她不依不饒，這才惱了，順手又是一招黑虎掏心。這一招是他練得最熟的，使得那叫一個渾然天成，直到拳頭髮覺觸感不對的時候，才發現這好象有點問題。
敦武點點頭：「我以前做過對不起他的事，他如果說些難聽的話，你便看在我
敦武又說了幾句關於武技的事，這才匆匆告別。回莊裡取了一些簡單的行李，悄悄的離開了桃谷，只有劉修一人相陪。劉修有些不舍，卻也無法可想，只得自己回精舍。一進門，就看到劉備候在門口，焦急的向門外張望。
劉修剛剛聽敦武說閻柔不是漢奸，相反還是個漢子。劉修雖然對敦武了解不多，而且對他突然離開有些好奇，但這短短的十幾天的交往，讓他對敦武的品性有一定的把握，也比較相信敦武的話。此時看到被敦武稱為故舊的閻柔，想起剛才自己又是打又是罵的，還險些用腳踹他，不免有些不好意思。他猶豫了片刻，上前衝著閻柔施了一禮：「剛才多有得罪，還請壯士包涵。」
敦武搖搖頭：「不是，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去做。一天不知道結果，我一天不得安穩。」他扭過頭看了寂靜的山谷，半晌無語，可是眼中複雜的神情讓毛嬙知道他意已決。毛嬙皺著眉頭，嘆了一聲：「有什麼我能幫你的，你儘管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