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幽州雪
第七十七章 戟與矛
趙毅見劉修一臉的驚訝，推了推他：「德然？」
如果再考慮到製造這種戟頭的工藝複雜程度和成本，那就能明白這種古戟的消亡是意料之中的事了。不過劉修沒想過做將軍，也不需要訓練大量的將士，只是為了滿足自己的一點虛榮心——這古戟法不僅招式精妙古拙，就連姿勢都講古禮，看起來古意盎然，十分有派——倒也不用擔心這些區別。
上谷太守公沙孚已經接到了消息，派兵曹掾鮮于銀趕來迎接。鮮于銀字伯玉（注），是上谷鮮於家的人，他非常年輕，看上去也就是二十五六的樣子，長得麵皮白凈，中等身材，不像武人，倒像個書生。
劉修這才回過神來，連忙打岔問道：「你剛才說這是戟法？戟法和矛法有什麼區別嗎？」
「武藝？」趙毅忽然想起了什麼，猶豫了一下：「蒙德然賜書，無以為報，我教你幾式矛法如何？」他好象生怕劉修說他市儈，又趕緊解釋道：「不是我先前捨不得
一聽說能學到趙家家傳的矛法，劉修欣喜若狂，他現在步下工夫已經大有長進，步射也有了幾分功力，但是敦武沒教他馬上功夫，公孫瓚又走得急，他還沒來得及向他學習騎矛怎麼用，如果能學到趙家的矛法，那當然是再好不過了。
「事先說明一下。」趙毅見劉修一副喜不自勝的樣子，也忍不住笑了笑，連忙解釋道：「我家這矛法其實並不是純粹的矛法，而是戟法，只是現在的戟已經和秦以前的戟大有區別，有很多精妙之處可能用不上了。我家是敝帚自珍，一直不捨得丟棄，所以和常見的矛法比起來，有些……怎麼說呢，有些難學。」他笑道：「曾經有個西涼人千里迢迢來求學，只學了幾天，就說我趙家的矛法是祭器，更適合在大祭上表演，不實用，半途離去了。」
劉修忍不住笑了，還真有這樣的笨蛋，居
另外戟頭也要比矛頭重上一倍左右，步戟還好一點，雙手執戟，戟桿也就是一丈左右，操縱起來雖然有難度，總不是遙不可及，可是騎戟的戟柲長達兩丈，戟柲又是有彈性的積竹柲，晃晃悠悠的，這時就能明顯感覺到戟頭不容易受控制，戟援長不過一尺，要想用援刃推殺或勾殺敵人，這就需要非常精確的距離控制。
接下來的幾天，趙毅向劉修傳授了他家傳的戟法，劉修發現這古戟的用法古然複雜，沒有長時間的苦練很難掌握其中的精髓，而且對臂力、眼力的要求都非常高，僅是辨別戟援的方向便不是一個容易的事。矛柄是圓的，不存在方向的問題，戟柄卻是扁的，要在動作之中通過戟柲的手感來分辨戟援的朝向，實在是個不低的要求。
劉修一扭頭，哈哈大笑：「那可不成，我是步戟、騎戟都要學，一個也不放過。用不上就用不
戟法很複雜，縱使劉修有超出常人的眼力和臂力，又有著不怕重複再重複的毅力，他依然花了很長時間才初步掌握了趙毅講解的要領。不過，趙毅卻對他的進步讚不絕口，說他簡直是神速，假以時日，追上趙雲應該不成問題，這話說得劉修不免有些自鳴得意。
趙毅見劉修還是一頭霧水，便取過一根樹枝，在地上畫了個古戟和現在常用戟的草圖，詳細解說了一下，劉修這才有些明白。趙毅說的古戟是那種帶側刃的戟，現在的戟卻只是比矛多了一個刺，其實作用和矛沒什麼大區別，不僅結構簡單，而且使用方法也要簡單得多，很多古戟上的用法確實用不上了。
「那西涼人叫什麼？」
「既然古戟有那麼多的精妙技法，殺傷力遠大於矛
劉修的笑容一下子僵在臉上。張濟？這名字很熟啊，對了，好象董卓手下的大將，據說武藝相當了得，他的侄子張綉更牛逼，號稱北地槍王。他……在趙家學過武藝？
「太守大人聞說諸位前來上谷見習，非常讚賞，讓我來全程陪同諸位。」鮮于銀很客氣的解釋道：「我是上穀人，在郡里做了三年的兵曹掾史，對情況稍微熟悉一點。」
趙毅得意的笑了：「當然有區別。相對於戟法來說，矛法簡單多了，只有刺、挑、撥、砸等幾種，而戟法還有削、剁、啄、勾種種精妙的手法，只是現在的戟已經和矛差不多，那些手法大多用不上了。」
「德然，學不學在你，我不強求，說實話，現在能真正用好這種戟法的的確不多了。」趙毅很坦誠地說道：「我建議你學步戟可能更實用一些，河間張家就是只學了步戟，他們家的大戟士現在可是有名的河北精兵。」
看著一個個嗷嗷叫的少年們，盧敏矜持的搖了搖頭，含笑不語。劉和見了，也有些同感，他們都自恃身份，不肯和其他人一樣坦露自己的心情。
趙毅想了好半天，終於想起來了：「好象……叫張濟。」
盧敏在居庸關呆了近半個月，終於再次起程直往上谷郡治沮陽。沮陽離居庸關不到百里，輕車簡行，一天便趕到了。在居庸關呆了這麼久，每天跟著盧敏爬山看地形，那些年輕人最開始的熱情早就消耗得差不多了，恨不得早點走，只是不好意思開口罷了。一直到了沮陽城外，看著熙熙攘攘的人流，他們終於再次興奮起來，加快步伐的向城門趕去。
趙毅一笑：「古戟雖然精妙，但是也非常難練，一來是戟頭要重很多，沒有足夠的臂力很難做到如意，二來那些特有技法要求頗高，如果練得不好，不僅妙處發揮不出來，反而會耽誤攻擊的效果，這也就是張濟說這種武藝是祭器的緣故。」
劉修若有所悟地點點頭。
趙毅忍俊不禁，和劉修相視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