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黃巾亂
第三百七十七章 瓮中捉鱉
「什麼困難？」宋建又緊張起來。
閻淑睜開腫脹的眼皮，打量了一下劉修，苦笑一聲：「好又如何，壞又如何，附從叛逆，就是死路一條。」
蹇碩哈哈大笑：「不，是看韓府君的英姿。」
宋建忽然有一種想哭的感覺。
針對下一步行動，眾將又發生了分歧。他們不知道邊章的事情，只知道白石城外有七萬多羌人，而河關也有鍾羌，隨時都可能截斷他們的後路，因此大多數人傾向於擊敗鍾吾后再進軍白石城。但這樣一來，最大的問題是時間可能不夠了，河關至少有一萬鍾羌精銳，他們可進可退，不是枹罕這麼好打的，很可能會拖得太久。因此也有人建議去白石城，如果鍾吾不出城，那就直接漠視他，如果他出城，那正好在野戰中消失他。
商量到最後，宋建採取了他們的建議，各軍做好準備，天一亮就出發，總不能看著枹罕城被劉修拿下吧。守枹罕的前將軍閻淑雖然有本事，可是枹罕只有兩千守卒，不可能堅持太長時間。一旦失守，那劉修就可以進駐枹罕城，再想把他趕走，那可不容易了。
「子文有消息來了。」閻忠輕聲說道：「一切按計劃行事，羌人首領已經被誘進城中。」
宋建一愣，嘴角咧了咧，指指自己的鼻子，又指指城外：「我……清除他們？」
「只有一個問題。」閻忠又道：「白馬羌的六月驚雷前天突然離開白石，去了武都。」
「臣……臣不通軍事啊。」邊章一攤手，很無辜地說道。
蹇碩嘆為觀止，大為興奮，可是一看到那麼多羌人，他的心又提了起來。
劉修大笑，正要再打趣麴義兩句，閻忠快步走了進來，衝著他使了個眼色。劉修會意，又安撫了閻淑兩句，讓他出去洗漱一下，吃點東西，休息一夜，明天去打夏侯淵報到，又讓閻行明天早上去中軍找龐德，這才跟著閻忠走了出來。
閻淑一看到麴義，突然爬了起來，驚訝地說道：「麴義麴雲天？」
一切都很順利，只不過一天的功夫，邊章的計劃就得到了徹底的實施。入夜，邊章辭別了意猶未盡的宋建，回到自己的住處，從書房裡拿出一隻籠子，給籠中的燕鷹餵了一些肉和水，然後解開了燕鷹腳上的鐵鏈，打開了籠子。
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啊。宋建的眼睛慢慢的亮了起來，向邊章湊了湊：「邊卿，的確妙計，妙計啊。」
「這有兩個原因。」邊章漸漸的恢
「是的，正因為如此，才一定要清除掉他們。」邊章肯定地點點頭：「這裡有劉修的大軍，他們如果分散開來，誰也不是劉修的對手，要想取得勝利，就必須統一聽大王的號令。大王，劉修這把刀可是很鋒利的啊。」
宋建和邊章面面相覷，邊章撓了撓頭，轉了兩圈：「大王準備怎麼辦？」
宋建不明白的看著他。
閻忠心中一暖，卻又提醒道：「可是如果不解決了鍾吾，萬一他跟過來了，我們就有可能腹背受敵。就算是白石城不敢進擊，可是鍾吾在身後，也有可能斷我們的退路啊。」
劉修噗嗤一聲笑了起來，他找了塊乾淨些的地方坐了下來，含笑對閻淑說道：「說來也是，我說你也不是個蠢人，怎麼就跟著宋建胡鬧，你覺得他是個能成事的人嗎？」
「一是投降。如果你現在向劉修投降，劉修應該不會殺你，而是把你檻車送到洛陽。按照朝廷慣例，凡是稱王的，一律棄市，包括你的家人。」邊章豎起手掌，虛劈了一下，宋章下意識的一縮脖子：「不行，不行，我不能投降，我寧願逃走，也不能投降。」
「我聽說你是金城人？」劉修伸出手指撓撓額頭：「認識韓遂嗎？」
宋建氣得說不出話來，也顧不上和他生氣，連忙派人去請邊章。邊章臉色疲倦，一副沒睡醒的樣子。
宋建如夢初醒，差點歡喜得叫出聲來。這一計妙啊，把那些羌人誆進城來軟禁，然後帶著他們的人和劉修血戰。在他們在城裡，就算劉修攻到白石城下，城外的羌兵想退也不敢退，只好陪著他和劉修拚命啊。
「都是父母所生，他們也是生活所迫，我先生倒是殺得夠多，可是又能如何？燒當羌沒了，鍾羌又來了。」
「所以，大王如果要逃到山裡去，就必須先把那些對大王有威脅的人清除掉。」
「邊卿，你真是太聰明了。」宋建喜滋滋的挑起大拇指，「你就是我的張良啊。」
消息很快送到白石城，宋建緊張起來，命令他的大將軍指揮羌人防守。羌人首領還在城裡，宋建沒等他們完全清醒，
宋建苦笑了一聲，心道當然鋒利，一夜不到的功夫就拿下了枹罕城。他想了想，突然明白了邊章的意思，是要借劉修的刀來殺這些羌人，讓他們互相殘殺，我從中間撿便宜嘛。打贏了，劉修灰溜溜的敗走，我安全了。打輸了，羌人實力大損，我逃到山裡去，還可以做大王。
閻淑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韓文約是金城名士，我豈有不識之理。不過我認識他，他卻不認識我。」
經過一天的行軍，劉修在白石城五裡外紮下了大營，白石城已經隱約可見，在蒼黑色的大山映襯下，白石城像山頭的一片白雪，而擁在城前的羌人帳篷如同一朵朵各種姿色的野花，將白石城前鋪成了一片五彩斑斕，一根根系在旗杆上、帳篷頂上綵帶隨風起舞。
「所以你才願意做宋建的前將軍？」劉修反問道。
閻淑偏過頭，不吭聲了。
「臣豈敢與留侯張良相提並論。」邊章謙虛了幾句，和宋建商量起細節。
「枹罕失守了。」
蹇碩希望去白石城，他的目的是抓住宋建，那個什麼鍾吾對他來說不重要，無非是一個羌人頭領而已，白石城下有七萬多羌人，大小部落七八十個，難道還比不上一個鍾吾？他還有一個理由，天狼他們已經走了十幾天了，他們打劫的消息很快就會傳來，鍾吾也許明天就要趕回大小榆谷了，哪有時間來抄我們的後路。
劉修權衡了很久，最後決定進逼白石城。他把張郃留了下來，讓他鎮守枹罕，監視鍾吾的行動。考慮到張郃的兵力不足，他又把宋梟兄弟留下，再加上閻淑留下的殘兵，總共三千人。
「很好。」劉修大喜，一抹笑容從臉上一閃而沒：「這些顆首級可值不少賞錢，殺了他們，以後再招攬羌人就方便多了。」
「枹罕失守了？」
邊章定了定神：「大王，你現在只剩下兩條路。」
「還猶豫什麼？」麴義大步走了進來，瞪起眼睛喝道：「老子都在衛將軍麾下聽令，你還有什麼不願意的？給老子滾起來，洗洗乾淨，看你這副德性，臭得和屎一樣。」
主意拿定之後，宋建回宮休息，可是他心頭有事，這一夜睡得並不安穩，天快要亮了，他才迷迷糊糊的睡著。剛睡著一會兒，又被人叫醒了，然後得到一個壞消息：枹罕失守了。
枹
「邊卿，你開什麼玩笑？我這城裡連百姓不到一萬人，他們可是七八萬。」
劉修無奈的笑笑，感激地看了閻忠一眼，繼續向前走去。
宋建愣愣地坐在那裡，半天沒動彈，腦子裡一片空白。枹罕就這麼失守了，一夜都沒撐過來？劉修是神仙么？
「不是老子還能是誰？」麴義笑道：「原來你和老子打了半天，還不知道是老子來了？」
宋建焦躁的在他的王宮裡來回打著轉，剛入夜不久，他就接到了劉修猛攻枹罕城的消息，連忙把文武大臣們請來商議。這些人議論紛紛，有的說應該派兵去救，有的說無需去救，劉修未必能攻得下，再說了，這晚上開始攻城不合常規，焉知劉修是不是故意做個圈套，攻城是假，伏擊援兵是真？
燕鷹展翅高飛，像一隻利箭，轉眼間就消失在夜色中。
「劉修一夜拿下了枹罕城，羌人會不會怕了他，四散而逃，只剩下大王一個人面對劉修？」
閻忠搖頭道：「衛將軍此見，臣不敢苟同。段公當年雖則兵力不多，可是糧餉充足，而且也並非一帆風順，幾次身陷重圍，將軍如今捉襟見肘，兵雖多，糧不足三月，能有如此戰績，我想段公也足以為傲。」他頓了頓，瞟了瞟四周，又低聲說道：「若說衛將軍與段公尚有差距之處，亦在於衛將軍心不夠狠，不願意對羌人大舉屠殺。」
宋建被他們說得莫衷一是，但是他也明白，這夜裡派人去救援的確太危險，劉修如果在哪兒埋伏一些人馬，黑燈瞎火的，斥候就算從他們旁邊經過都未必能發現，而援軍不可能摸黑趕路，他們必須打著火把，對劉修來說，這些援軍一出面，就是毫無疑問的靶子。
劉修停住了腳步，眉頭緊鎖，忽然長長的嘆了一口氣：「我一直自以為青出於藍勝於藍，可是現在想想，還是離我的先生相去甚遠啊。他一萬步卒，五千騎，轉戰千里，就平定了東羌，我現在有兵三萬，而且以騎兵為主，面對羌人卻還是束手無策。」
就在這裏，有人來報，隴西太守韓遂帶著三千精騎趕到。蹇碩轉頭看去，只見東邊的山谷間，一隊人馬正飛速趕來，很快趕到大營前。騎兵們在營前立
邊章用力地點點頭：「正是。」
正在這裏，他的大將軍威風凜凜的來請詔了，大王，我們出發吧。
邊章微微一笑：「可是，要驅使羌人和劉修惡戰，有一個困難。」
閻淑苦笑一聲，他也覺得這荒唐，可是事已至此，他也不願意向劉修求饒。
宋建隨即派人出營告訴那些羌兵，你們的頭領喝多了，暫時不回來。劉修大軍就要到了，你們全部聽我家大將軍的指揮，一起迎敵。跟著宋建使者去的還有那些首領的親信，羌兵們也沒有什麼懷疑的地方，反正來就是幫河首平漢王打仗的，既然首領醉了，那就暫時聽河首平漢王的大將軍指揮吧。
劉修看看麴義，咧嘴一笑：「雲天，你就別指望了，妙才已經看中了他，你下手太遲了。」
宋建的臉抽搐了一下。支持半個月，安全是安全了，可是他也快破產了，七八萬人再吃半個月，估計連過年的餘糧都沒了。
閻淑一拍腦門，懊喪不已，連忙跪倒在地，膝行到劉修面前，連連磕頭：「閻淑願降！」
劉修一邊走一邊說：「我看還是去白石城吧，子文一個人在裏面太危險了，越早解決越好。至於鍾吾，我看他未必有膽跟過來。」
「第二，如果要逃到山裡去，那些羌人首領以後還能把大王放在眼裡嗎？大王如何是河首平漢王，有王城，有百官，有錢有糧，他們才能把大王當大王，如果大王沒有了這些，他們大概不會把大王當大王，只會把大王當肥羊。」
閻淑詫異地看著劉修，欲言又止。
大將軍捂著火辣辣的臉愣住了，一時沒反應過來。過了一會兒，他突然瞪大了眼睛，用比宋建還響亮的聲音大叫道：「怎麼可能？」
宋建嘆了一口氣，連連點頭。他知道邊章說得對，離開白石城，他就是一頭任人宰割的肥羊，先剝皮，后吃肉，最後連內臟剩不下。
宋建一激零，突然跳了起來，甩手一個大耳光，破口大罵：「出發個屁啊，枹罕失守了，我們去攻城？」
「把他們誘進城來，奪他們的兵權，然後派幾位將軍去統領他們的士卒與劉修作戰。」
「我請邊卿來，就是想問問邊卿，我應該如何？」
「你守城還行，眼光不行，死了也不算可惜。只
不得不說，宋建手下雖然沒幾個識文斷字，但會打仗的人還是有的。這裡是羌漢混雜的地方，不是羌人叛亂，就是官軍來征討，就算沒打過仗，聽人說得也不少。對於一些軍事常識，他們的水平遠遠超過文字功夫。
「你說。」宋建聽了這話，總算有了點主心骨。
兩人很快商定，暫時隱瞞枹罕城失守的消息，借口商量戰事，把羌人部落的大小頭領請進城來赴宴，然後用酒灌醉，軟禁，再派人去整合他們的隊伍。計劃很快商量，宋建立刻實施，那些羌人首領根本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一聽說有酒喝，一個個興高采烈的來了。宋建熱情招待，美酒不限量供應，喝了半天，羌人首領們全部東倒西歪，醉得不省人事。
「所以說，衛將軍圖的是長久之策，段公只是權宜之計，不可相提並論啊。」閻忠嘆道：「衛將軍還年輕，將來前途不可限量，又何必為一時的挫折而沮喪。」
劉修皺起了眉頭，六月驚雷是他最想抓住的幾個人之一，怎麼被他跑了？不過這事也不能怪邊章，羌人雖說來助陣，卻不一定聽宋建的指揮，他們散漫慣了。
「另一條路，就是逃跑。」邊章接著說道：「不過，你不能現在就跑，也不能這樣跑。」
第二天，大軍繼續前進。
麴義濃眉一挑，剛要說話，劉修又道：「這孩子你也別指望，我要了。」麴義翻了個白眼，嘟囔了兩句，鬱悶的咂了咂嘴。
「通知韓遂，注意六月驚雷的動向，隨即把消息傳回來。」
宋建一聽，連連點頭：「那又當如何是好？」
「喏。」閻忠應了一聲，又問道：「將軍，接下來是進軍白石城，還是河關？」
「閻淑，你生了個好兒子啊。」劉修看著閻行那張綳得緊緊的小臉，贊了一聲。夏侯淵生擒了閻淑父子后，對閻行讚不絕口，說這孩子武技不錯，更重要的是生死面前，他不肯丟下他的父親獨自逃命，孝心可嘉，所以下令不準虐待他們，還派人來給閻淑換了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