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天下崩
第四百二十六章 為間
「二十一世？」劉修吃了一驚，「那你這輩份可就太小了，我們不止差了一輩啊。」
「大兄，你不用再說了，我已經決定了。」
劉備掩著嘴，也偷笑起來。這也算得上是一件醜聞了吧。
「喏。」劉備拜了一拜：「那大兄保重。」
劉修起身將他送到門口，看著他快步出了小院，漸漸的眯起了眼睛，嘴角微微一挑。劉備在想什麼，他大致猜得出來。既然這人對他沒信心捆在身邊也沒有意義，殺了他也沒有必要反倒給自己抹黑，不如放手讓他去單飛。能不能從袁家那裡得到什麼有用的消息暫不說，至少這樣消除了他為袁家提供消息的可能。他要做無間道而且是雙面無間道，那就讓他去做吧。至於是生間還是死間，那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想來能和曹操、孫權一起爭霸的人物，至少不會太窩囊吧。
正伏案疾書的劉修抬起頭，見他一副拘束的樣子，揚了揚筆，不禁笑了起來：「那就進來啊，站在外面幹什麼。唉，你也真是，自家兄弟搞得比外人還要生疏。」他忽然停住了，放下筆，又撓撓頭：「好象不對，玄德，你家如果從高祖算起，到你是第幾世？」
「可是這樣很危險，你知道嗎？」劉修關切地說道：「我當然不會出賣你，可是你身上已經有了我的印跡，袁家能相信你嗎？且不說要涉及到機密是難上加難，就是想在他麾下正常升遷都不是易事，到時候立不了功也就罷了，萬一丟了性命，豈不可惜？」劉
劉修聳聳肩，「沒什麼大用總比沒得用好。」他也知道，楚元王劉交是漢高祖劉邦的弟弟，要論血緣，他比任何宗室都要遠，且不說天子有皇子，就算沒有，也輪不到他來繼位，包括劉備在內都比他更有資格，可是有了楚元王的這個招牌，他至少可以成為一方諸侯，以後擴張起來也算是名正言順，天子也不會太忌憚他。要不然的話，他會被天子卡得死死的，一有點動作，就會讓敏感的天子思前慮后，防他比防袁家還要嚴密。
劉備上了台階心跳莫名的快了起來，他站在門外，咳嗽了一聲：「大兄，我來了。」
「玄德，過一會兒，你到我書房來一趟。」
兩人說了一會閑話，劉修收起了笑容，正色道：「我聽阿翁說，你願意到袁家那邊做耳目？」
劉備雙手合十，仰頭看著夜空暗暗祈禱，大父，父親，你們要護估我。
劉備傻了，婁九世那豈不是他成了劉修的玄孫的曾孫？那還怎麼稱呼？
劉元起點點頭：「我知道你的用心，既然你有把握，那就聽你的吧。」他笑了笑，「雖然我覺得這沒什麼大用，可是看著你能用腦子而不僅會動拳頭，我很高興
劉修長嘆了一聲：「那好，既然你決心已定，我就不再多說了。」
劉備笑笑，再拜了拜，起身離去。
「老子怕什麼危險，三回百年的見不得光的日子都熬過來的，還怕這幾年？死便死了，只要你能完成先人的遺志，我有沒什麼好遺憾的。」
「嗯，那你自己小心，你什麼時候準備好了，給我個消息，我安排行動。」
「喏。」郭嘉應了一聲，示意劉備自己進去，轉身走了。
「先人遺志就這麼重要？」劉修苦笑一聲，剛要再說，一看到劉元起那瞬間變得凌厲異常的目光，又把話咽了回來，舉起雙手表示投降：「行了，行了，老爹，我一定完成任務，哪怕付出性命。」
「他會這麼做，但是最終，該我的，他還得一個不少的還給我，說不定還得再饒上一點就像這次一樣。」劉修笑了笑，坐在劉備剛才坐的位置上。「阿翁，這是我們爭取一個名份的好機會，我可以不要一寸土地，不拿一粒租稅，但是我需要那個名份。有了這個名份我們以後行事的阻力就會小很多。」
「我也不知道。」劉修聳聳肩，「不過十幾、二十世以前的事，這血脈早就淡得沒影了。何況我是楚元王一系，你是高皇帝一系，本來就不是一支，要不然，我和長公主可就亂了輩份了。他老母的，這一差可就差了四五輩啊。」
「進來吧。」劉修招呼道：「奉孝去幫我們準備點茶，晚上有些喝多了，頭有點暈。
「是的，我才不過中人，和大兄手下的那些賢才相比，我是做得少，吃得多，實在不好意思。」劉備也嚴肅地說道：「我如果能為大兄立一些他們立不了的功，這以後也能心安理得一些。」
「你也保重。」劉修扶起劉備，輕輕的撫平他肩上的褶皺：「玄德，千萬小心，不要勉強。」
「心疼自然心疼，可什麼事沒有代價？只要天下是我家的，死幾個人算得了什麼。」劉元起冷笑一聲，不屑一顧，他頓了頓，又說道：「其實我倒覺得，那什麼狗屁嫡長制還真是害人，繼承來的真不如奪來的坐得安穩。你看那虎啊狼的，哪個靠繼承？就得靠廝殺，誰最強，誰就坐天下，弱的要麼就安心做個逍遙王爺，要麼就做別人的磨刀石。」
「大兄，是我。」劉備連忙高聲應道。
劉修眉頭緊鎖，摩挲著下巴的短須，沉默了很久，臉上的神色很凝重，眼神不時的閃爍一下。他幾次欲言又止，似乎想要勸阻劉備，可是一看到劉備堅定的目光，他又咽了回去。過了好一會兒，他似乎下定了決心！
「玄德，我最後再問你一次，你是不是已經決定了。其實如果你願意，我現在就可以安排你……」
好容易熬到了閻行來叫他，劉備又看了一下自己的衣服，這才跟著閻行來到劉修的書房小院外，郭嘉在院門口候著，和閻行打了個招呼，引著劉備進了小院，徑直來到書房前。劉備低著頭，沒有四處張望，他知道這個小院是整個衛
劉備也忍不住的笑了起來：「那以後可怎麼稱呼？」
劉元起這才放緩了表情：「性命嘛，倒也未必，你雖說實力不如袁家，可也不容小覷，只要你不自恃勇武，身先士卒，陣亡的可能性倒也不大。」他掰了掰指節，「現在最重要的，是你要多生幾個兒子，既然有了名義，可以光明正大的生活，那我們就不用再藏著掖著了。這單傳的危險性太大了，能傳到今天沒斷，那是意外，誰能保證一直這麼單傳下去。」
身後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劉元起從隱蔽處走了出來，坐在劉修的位置上，目光在案上掃了一眼，將案上未寫完的奏疏推在一旁，抬起頭看看劉修：「你真要請辭，不怕天子真的准了你？」
劉修這一覺睡了整整一天，到第二天中午才醒了過來，他洗了個澡，又接連喝了三大碗老媽熬得稀爛的肉粥之後，這才覺得精神抖擻，疲倦全消。和老爹長談了半天，吃完晚飯，他把放下碗就準備回房的劉備叫住了。
「玄德嗎？」裏面傳出劉修的聲音。
「別說你了，陛下還小我四世呢。」劉修摸了摸鼻子湊近了一些，詭異的壞笑道：「我現在是陛下的曾祖輩了。」
劉備笑了：「如果按我父親在世時告訴我的說法應該是第二十一世。」
劉備在院子里來迴轉了十幾圈，讓自己的心情慢慢平復下來
「第十二世。」
「不過，這王爵真要爭取下來，老爹你就得長住洛陽子。」劉修提醒道，「雖說住洛陽比住在封國還要安全一些，可一旦有什麼不對勁，你也會非常危險。」
他探身過來，在劉備耳邊低語了幾句，然後用力拍拍劉備的肩膀：「玄德，你不要急著說出來，先試探試探袁家，如果他們有興趣，你再吐出來，要不然就不值錢了。」劉備目光閃動，連連點頭：「大兄你放心，我知道分寸。」
劉修愕然，老爹是不是有些走火入魔了？這可有點像星宿派了。
「那大兄是楚元王多少世？」
劉備愣了一下，劉修的書房是禁地，除了郭嘉之後，幾乎是任何人都不隨便進，他更是一次也沒有進去過。他瞥了一眼劉元起，劉元起不動聲色的點了點頭，劉備頓時明白了，拱手道：「喏，我馬上就去。」劉備出了正堂，回到自己的院子，這才突然笑了起來，他搖搖頭，依然覺得這有些不可思議。劉修會讓他到袁家那邊做耳目嗎？如果是，那他又會給他一塊什麼敲門磚呢？他不想背叛劉修，可是他同樣不看好劉修，他想依附袁家，可又不想斷了自己的後路，正在進退維谷的時候，劉修居然會給他這麼一個任務，真是正瞌睡，劉修就送來了枕頭。
「可是老爹，你也別忘了，真要奪了那個位置，你的孫子們弄不好就會兵戎相見，殺得你死我活，你不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