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天下崩
第四百三十五章 抉擇
如果不是駱曜和王稚五識過人，發現了潛伏在遠處觀看的許攸等人，並順藤摸瓜，發現了伏兵的藏身之處，他們現在就被十倍於己的敵人襲擊了，不管他們有多驍勇，也是死路一條。
「你對這裏的山道熟悉嗎？」
劉修仔細權衡著其中的利弊，分析著黃巾和袁紹之間的關係。
藍蘭引著劉修直奔張鳴的大帳，守門的黃巾士卒一看到藍蘭，都吃了一驚，連忙報了進去，裏面隨即響起了一陣腳步聲，禇燕挑開帳門走了出來，她還沒來得及說話，劉修就上前一步，左手一把扼住了她的右腕，右手卡住了她的脖子，順勢把她推回大帳。
許攸一急，破口大罵，罵了兩聲才想起來他們是在偷襲，連忙捂住了嘴巴，緊張地看著遠處的帳篷，見帳篷處平靜如舊，這才醒悟過來，冷汗湧出，被夜風一吹，他激零零打了個冷顫，連忙拍拍顏良的背：「子善，放我下來。」
一片寂靜，寂靜得讓人心悸。
看到他們這副無從掩飾的驚訝，劉修徹底的放了心，他鬆開了緊扼住禇燕咽喉的手，向後退了一步：「情況緊急，失禮之處，請姑娘海涵。」
山坡上，劉修盤腿而坐，王稚、駱曜抱著劍站在一旁，閻行和龐德緊緊的護在他的身後，面色有些緊張。雖然看不出藍蘭的臉色，但是從她壓抑得帶上了哭腔的鼻息中，可以猜得她的震驚和緊張。風雪沒有站在她身邊，而是緊靠著劉修，手握著劍柄，警惕的注意
「我真是沒用！」風雪失落的抹著眼淚。「不僅幫不了夫君，還成了夫君的累贅。」
劉修一動不動，他雖然看不清谷中領隊的將官，可是從這兩個人的反應來看，都算是非常老到，一發現谷中情況有異，立刻做出了撤退的決定，而不是等莽撞的衝上去之後才恍然大悟。這會是袁紹手下的誰呢，顏良、文丑還是高覽，抑或是歷史上沒名聲的某個人才？
四百多人來得快，去得更快，甚至有些驚惶，黑暗中，不時的有人扭傷了腳，或者是撞破了頭，卻沒有人敢發出慘叫，一個個強忍著，在同伴的攙扶下，迅速的離開了山谷。
藍蘭略作思索，知道此刻已經是黃巾軍的生死存亡之機，不能再猶豫，立刻點頭答應了。劉修立刻做了分工，他帶著駱曜、王稚跟著藍蘭趕往黃巾軍大本營，剩下的人由許禇統領，跟著藍蘭留下的嚮導在外面接應，一旦有什麼事，想來以他和駱曜、王稚的武技，逃出來應該沒什麼問題。
顏良鬆開手，許攸道了一聲謝，順手搶過一面盾牌罩在頭上，緊緊地跟在顏良身後。
藍蘭抬起頭，淚眼朦朧地看著劉修，既想上前解釋，又覺得無從解釋起。
楊鳳呆住了，再也不敢亂動。
發出
藍蘭大喜：「將軍要去見我師傅嗎？」
「熟悉。」藍蘭指著前面的石門道：「過了石門，很快就能到大營了。」
「啊？」張鳴和禇燕、楊鳳不約而同的發出驚呼。
「看來她的確不知道。」劉修輕輕了吐出一口氣，長身而起。「藍姑娘。」
在那一側，顏良也反應過來了，他抬手射出一箭，正中其中一個帳篷，箭刺破了帳篷，沒入其中，卻沒有一點聲音傳來。顏良知道大事不好，這裡是個陷阱，立刻下令撤退。在經過許攸的藏身之處時，他不顧許攸的掙扎，抄起許攸挾在肋下，撒腿就跑。
藍蘭走到張鳴病榻前，盯著張鳴的眼睛：「師傅，我們在路上遇伏了，是袁紹的人。」
「不，你在這裏，我就是遇到千軍萬馬，也會殺出來。」劉修用手抹掉風雪臉上的淚水，輕聲笑道：「還有，你也別閑著，隨時準備接應我。」
「那好，我們現在就出發。」劉修抬手起，打斷了想要阻攔他的風雪：「現在離天亮還有一個時辰，我們幾個現在就走，天不亮就能趕到你們大本營。」
「當然。」劉修微微一笑：「我趕到這裏來，不就是為了見你師傅一面？現在，我忽然有些急不可耐，等不及了
劉修一旦做出了決定，就不再遲疑，他跟著藍蘭出發，迅速穿過了石門，直奔黃巾軍的大本營。他們幾個人武技也許有高有低，但是輕身身法都不錯，最差的藍蘭也能藉著火把在山路上行走如飛，駱曜和王稚兩個道士更是不用多說，簡直是閑庭信步，只要不再遇到一次埋伏，估計沒有能攔得住他們，而上一次埋伏失敗還是不久前的事，想來對方也不會謹慎到這個地步。
風雪噙著淚水，用力地點點頭。
禇燕大吃一驚，左腕一翻，扣住劉修的右腕，想要將他的手掰開，可是劉修全力以赴，又豈是她能掰得開的，還有些睡眼矇矓的楊鳳一看，頓時嚇得雙目圓睜，伸手便去拔劍，手剛剛碰到劍柄，眼前寒光一閃，王稚已經長劍出鞘，鋒利的劍尖直指她的咽喉，殺氣騰騰地說道：「你最好不要輕舉妄動！」
部曲們立刻轉過身，緩緩退去。前面的睜大了眼睛，注意中黑暗中一切可疑的東西，特別關照那些可能埋伏人的地方，後面的半側著身子，一面跟著同伴向前撤，一面注意著後面寂靜的山谷，防止有人從後面追上來。文丑左手緊握著盾牌，右手握著戰刀藏在身後，身子半蹲，走在最後。他屏住了呼吸，豎起耳朵傾聽山谷的動靜，卻只聽到自己的心跳如鼓。
如果黑山黃巾真和袁紹有了交易，那他可能就是張鳴送給袁紹的一個大禮。不過，從洛陽的馬強到現在的藍蘭，他們都沒有露出任何破綻，馬
文丑二話不說，低聲傳下命令：「隊尾變隊首，緩步撤退，注意冷箭！」
黑暗中，他們誰也不說話，只能聽到或沉穩或急促的呼吸聲，還有藍蘭隱隱的抽泣聲。
他的命令說得又快又多，聲音還有些發抖，不過他字字清楚，身後的部曲都是跟隨他多年的部將，雖然有些莫名其妙，但還是忠實的執行了。
這裏的黃巾軍的地盤，居然讓四五百袁紹的人藏身於此，藍蘭等人自然成了最大的嫌疑人。
「你們……」昏沉沉的張鳴從病榻上支撐了起來，看到眼前這副景象，一時有些茫然，駱曜身形一晃，已經到了他的跟前，本來想用劍制住他，可是一看他那副快死的樣子，又收回了長劍。
「嘩啦啦」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后，二百多部曲分成兩列，緊靠在兩側的山崖，盾舉在頭頂，戰刀緊握在手中，警惕的目光凝視著遠處的篝火和帳篷，掃視著周圍的一切。
藍蘭一滯，有些明白了劉修的意思。如果剛才那些人真是張鳴派來的，那在天亮之前，他肯定不會得到消息，劉修突然趕到，他多少會露出一些破綻，到了那時候，憑劉修的身手，他完全有機會在張鳴反應過來之前制住他。消息既然這麼隱秘，知道的人必然不多，只要制
可是如果他現在就退回去，而黃巾和袁紹並沒有聯繫的話，那損失也將非常驚人。黑山黃巾在沒有得到他支援的情況下，很可能軍心大亂，袁紹計再緩，也不會浪費這樣一個好機會，他的斥候既然已經派到了潞縣附近，就不可能對黃巾軍的情況一無所知。
風雪急了，拉著劉修的袖子：「我也要去！」
他原本是計劃反擊一下的，但看到對方這麼機警，沒有露出一絲破綻，他果斷的放棄了。黑燈瞎火的，人數懸殊又這麼大，對方又不是笨蛋，衝上去殺幾個人有什麼用，弄不好反被對方咬住。他現在最重要的問題是確認這些人和黃巾軍有沒有聯繫，究竟是誰泄露了他的行蹤，還要不要去黑山和張鳴見面。
東方露出魚肚白的時候，劉修看到了黃巾軍的大營。滿滿的一個山谷，到處是破舊的帳篷，抱著長矛東一堆西一堆打著瞌睡的士卒，直到劉修從他們身邊經過也沒醒過來，警戒的鬆懈可見一斑。劉修看到這個情景，暗自鬆了一口氣，如果黃巾真和袁紹有勾結，知道今天夜裡有大行動，他們不可能這麼掉以輕心。
「你不能去！」劉修不容易置疑地說道：「這一趟很兇險，我是冒險一搏，很可能會是一場惡戰，如果你在我身邊，我反而不容易逃脫。有盧夫人和仲康他們保護你，我才能來去自由。」
幾乎在同時，文丑驀地舉起了手：「停止前進！滅掉火把！散開！舉盾！靠崖！準備戰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