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在東漢末》第六卷 共逐鹿

第五百五十章 汨羅江畔釣魚翁(下)

第六卷 共逐鹿

第五百五十章 汨羅江畔釣魚翁(下)

張勳不用聽他的話,已經明白了。他看著西面的天際,一道又直又高的煙塵直衝雲霄,張勳明白,那是騎兵,大批的騎兵在衝鋒才會有的現象。
這時候,孫堅在江中沉船設障的作用就體現出來了。那些沉船雖然無法封鎖江面,卻有效阻礙了大型戰艦的行動,也限制了大批蒙沖行動的協調性,一旦有蒙沖被沉船掛住,就會幹擾後面的戰船行動,無法一擁而上。
隨著戰鼓聲衝天而起,十幾艘蒙沖鬥艦衝出了益州水師的軍陣,飛快的向浮橋接近,他們駕駛著戰船,小心的越過那些沉在江中的砂船,冒著兩岸的箭雨,頑強的向浮橋挺進。
馮方滿面笑容的走了過來:「將軍果然有辦法,甘寧現在只能在船上跳腳了同,看著我們安然過江了。」
在他們做這些準備的時候,甘寧一直躲在自己的船艙里在看,看孫堅他們沉船的位置,看他們在兩岸安排弓弩手,看他們在浮橋的下方安排攔截的士卒,看張勳開始安排部隊渡江。
「將軍小心!」遠處的黃蓋也看到了這一幕,嚇得尖聲大叫。
蒙沖鬥艦是小船戰船,船形狹長,行動迅速,船上矇著生牛皮,士卒和槳手們都藏在下面以躲避箭陣的襲擊,不過一艘蒙衝上只有二十多個人,除去槳手,真正的戰士不過五六人。這樣的戰船就像是陸戰時的沖陣騎兵,以速度進行沖陣,迅速將對方割裂開來,然後分而治之。一般行動時,蒙沖鬥艦都是成十上百的一起行動,以抵消戰士太少導致攻擊力較弱的問題。後面緊跟著大中型戰艦,以摧毀被分割開的敵軍,雙方進行遠距離的弓箭互射和靠幫貼身白刃戰。
孫堅和張勳都聽到了益州水師開始攻擊的戰鼓聲,看到了甘寧乘坐的那艘中型戰艦上的彩旗飛舞,將一道道攻擊的命令傳到各艘戰船上,卻沒有對與鼓聲和彩旗同時出現的那個煙花。
甘寧不離不棄,像張狗皮膏藥似的跟著,讓張勳和孫堅非常心煩,打又打不著,罵又沒什麼用,也只好裝作沒看見。
甘寧在駕船,張勳在過江,孫堅在冷笑。
所以,閻圃建議張飛將大軍一直藏在汨羅淵附近,一藏就是兩天,張勳第二天安排的斥候就不再去汨羅淵打探消息了,對離他們只有三十多里的五千精騎是一無所知。甘寧在開戰之初就用煙花傳出了信號,這些信號通過接力,不過只用了一頓飯的功夫就傳到了張飛的手中,張飛隨即下令五千精騎全軍出動,以猛虎下山之勢衝殺出來。
「不好!」張勳忽然感覺到一陣不安,立刻站起身來。
孫堅開始架浮橋準備渡江,在架浮橋之前,他徵集了近百艘民船,先將三十多艘船裝上砂石,駛到江中央的時候,把船沉了下去,以阻礙甘寧的戰船,又在浮橋的下游百步處的兩岸架起了強弓硬弩來堵截甘寧,再安排了一千多個步卒登上幾十艘民船,列陣于江中,對益州水師作最後一步攔截。
不過張勳很克制,他知道甘寧雖然擱淺了,可是僅憑百十艘民船想要戰勝益州水師的戰船還是一個不切實際的想法,今天能把仗打成這樣,一是因為他的謹慎,二是因為孫堅的戰術得當。孫堅是吳郡人,生長在江邊,對水戰並不陌生,他的幾個安排都非常有針對性,極好的克制了甘寧。
五十里,兩個時辰,輕鬆到達,以泰山壓頂之勢擊潰了張勳安排了一千人馬,算是嘗了口開胃菜,然後開始全速衝鋒,如潮水般向張勳和堆積如山的輜重涌了過來。
張勳剛要奉承馮方几句,卻見馮方看著遠處,眼神有些驚訝。張勳轉過身,眯起了眼睛,見遠處奔來一騎。騎士伏在馬背上,戰馬已經是四蹄騰空,極力奔跑,騎士卻還是揮舞著手中的馬鞭,一下又一下,毫不憐惜的抽打著戰馬。
張勳微微一笑:「這是孫將軍的功勞,我也是因人成事罷了。」
甘寧帶著水師駛出了藏身之處,堂而皇之的沿著汨羅江一路上行,和張勳、孫堅不即不離,雙方還發生了一些小摩擦,孫堅和張勳夾江列陣,用強弓硬弩射了一陣。這裏的江面不過兩百步寬,兩面夾射,正在射程之內,硬是把甘寧射得無法冒頭。甘寧大怒,恨不得要殺上岸和其中某一個人拚命,但是一想到閻圃的話,他知道上了岸也討不著好處,只好龜縮在船中。好在孫堅和張勳也知道自己不能下水,否則被虐的就是他們,而不是甘寧了,射了一陣箭,除了在甘寧的戰船上釘了上千支箭之外,連一個人都沒傷著,只好罷休。
張勳看了他一眼,心裏有些不悅,可是他也知道馮方說的是事實,袁術倚重孫堅,卻不是對孫堅完全信任。這次孫堅主動請令到長沙來牽制劉修,袁術就把他的兒子孫策帶到身邊做人質了。他和孫堅合兵之後,總共有兩萬大軍,這可不是一個小數目,以袁術的性格,不會將所有的兵權全部交給孫堅,讓他來制衡孫堅幾乎是意料之中的事。
馮方看看河對岸坐在馬背上觀戰的孫堅,笑了笑,神秘地說道:「將軍,孫堅的確很強,不過我相信,這次功勞最大的還是將軍你啊。」
一擊而中。
「撞!撞翻他們!」甘寧紅著眼睛大吼道,幾個錦衣少年飛身而下,跳到浮橋上揮刀猛砍。時間不長,纜繩被砍斷,浮橋在頃刻間瓦解。馮方在幾個親衛的保護下,眼看著就要踏上對岸堅實的土地,腳下卻突然一陣猛烈地搖晃,緊接著眼前的一切都旋轉起來,「啊呀」叫了一聲,一口渾濁的河水就涌了進來。
「喀嚓」之聲不絕於耳,浮橋在戰艦兇狠地撞擊下搖晃,斷裂,傾覆,浮橋上的士卒驚恐的大叫著,有的向兩岸跑去,有的蹲下身子,伏在船板上的,有的抱住身邊任何物體,徒勞地想穩住身子。
時間像汨羅江的水,在不知不覺中慢慢逝去。張勳看著已經渡過一半的士卒,終於鬆了一口氣,再有兩個時辰,他就可以安然的渡過汨羅江,和孫堅合兵一處,再走兩天路,他就進了臨湘城,完成了自己的任務。而甘寧還在江里慢慢的移動戰船,他的主艦被沉船掛住擱淺了,現在動彈不得,如果有足夠的戰船,現在衝上去圍攻甘寧是再好不過的時機了。
張勳不是沒防著敵襲,他在陣后五里處安排了一千人戒備,可是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會有大批的騎兵出現,那一千人再強悍,遇到這樣的對手也絕對支撐不了多長時間。
騎士奔到面前,馬還沒停穩,他就從馬背上跳了下來,向前緊跑幾步,險些將張勳撞倒。張勳推手扶住了騎士,安慰道:「別急,慢慢說,看到什麼了?」
孫堅一看到對岸的騎兵衝出了地平線,就知道大事不好,一邊叫嚷著讓黃蓋整頓隊伍,一邊縱馬向浮橋衝去,想要過去幫忙,可是沒想到一直在江中心打轉的甘寧突然發威,眼睜睜的看著水師的戰船衝破了堵截,沖斷了浮橋,激零零打了個冷戰,他抬起頭,向甘寧的戰船看去,正看到甘寧冷笑的臉,和手中高舉的弓。
益州水師的戰士很勇猛,可是再勇猛也不可能以一當十,在絕對的人數差距面前,他們雖然頑強拼殺,卻始終無法脫破袁軍的阻截,只能看著離自己百步的地方,張勳的部隊正在有條不紊的渡江。
戰船猛撞過來,直接將那些民船撞翻,一個個士卒驚呼著落入水中,江水雖然不涼,可是要想再戰鬥卻是不可能的事了。好在益州水師現在也沒心情理他們,槳手們在整齊的鼓聲指揮下,用力划槳,以最快的速度突破了袁軍的堵截,沖向了浮橋。
怎麼會有大批的騎兵?張勳不明白,可是現在不是想為什麼的時候,他看著越來越多的斥候跑來,知道大事不妙,立刻跳上戰馬,下令還在北岸的將士列陣迎敵。
張勳急得額頭直冒冷汗,卻毫不猶豫的大聲喊道:「親衛營,隨我迎敵!」他又看看已經面無人色的馮方:「馮大人,你立刻過橋,和孫將軍會合。」
這樣一來,真正能衝到最前線進行攻擊的蒙沖數量就非常有限,立在戰船上的袁軍士卒可以從容的用弓弩和手中的長矛進行阻擊。
一切準備妥當,他們開始架設浮橋,浮橋也簡單,將民船橫在江中,用纜繩互相連接起來,又在上面鋪上從百姓家中強拆來的門板,用釘子或繩索進行固定,完成之後,雖然還有些搖晃,但人馬在上面走卻是沒有問題了。
那是一個在水師戰陣后衝上天空的煙花,炸響聲掩沒在激烈的戰鼓聲中,顏色卻非常鮮艷,像是一朵紅色的雲,在空中久久不散。
這三路人馬你看著我,我看著你,向東走了五六十里,在一個叫蛇咀聚的地方停了下來。這裏江面比較狹窄,只有百步左右,而且再向東,那就是連綿起伏的丘陵,對張勳攜帶的大量輜重來說,那裡可不好走。
對岸的孫堅也看到了來襲的敵人,他驚愕莫名,怎麼想也想不明白,這些騎兵是從哪兒冒出來的,為什麼張勳之前一點也沒有提到。他根本不知道,張勳現在也是一頭霧水,根本不知道這些騎兵從何而來。
馮方這才回過神來,連忙帶著隨從向浮橋奔去,至於他負責的輜重營,早被他扔到爪哇國里去了。
這都要歸功於閻圃的安排。步卒行軍,通常一日三十到四十里,斥候的範圍也是這麼遠,這是一個常識,並不需要太多的考慮。而閻圃偏偏考慮到了這些,因為他是關中學堂的畢業生,荀攸給他們講課時,特別提到了這一點。騎兵的速度遠超過步卒,三十里對於騎兵來說,也就是一個時辰的路程,五十里也不過是兩個時辰,而且這是能夠保證在到達之後還有餘力進行戰鬥的速度。
他們的全部精力都被浮橋下方百步處發生的戰鬥吸引了。
就在張勳和孫堅驚訝于騎兵的從天而降時,甘寧突然發威,幾艘一直在裝模作樣的戰船一齊發力,冒著被沉船撞損的危險,強行通過了水障,徑直衝向那些站在民船上戰鬥的袁軍。這些手持長矛環刀的士卒和蒙衝上的士卒戰鬥時還能仗著人數的優勢穩住陣腳,可是面對衝過來的中型戰艦,他們徹底失去了抗衡的能力。
騎士急促地呼吸著,臉色卻是煞白,他一手扶著張勳的手臂,一手指著身後,張了幾次嘴,最後才艱難地吐出兩個字:「敵……襲!」
當然了,最得袁術信任的人也不是他,而是眼前這位馮方。馮方的女兒很漂亮,將來得寵是意料之中的事,馮方可不就是外戚?
然後他下令開始攻擊。
戰鬥很激烈,袁軍卻穩穩的佔住了上風,孫堅設下的三道防線有效的遏制了甘寧的攻勢。甘寧非常生氣,親自跳上鬥艦衝到最前線,率領錦衣衛們猛打猛衝。他們的衝殺給袁軍的防線造成了一定的影響,但是在孫堅及時的增補了弓弩手攻擊甘寧的兩翼之後,他還是沒能破陣,只得灰溜溜的退了回去。
張勳很滿意,下令後面的輜重營開始準備。輜重營有很多大車,這些車在浮橋上走比較困難,必須先把一部分物資卸下來,分批的運過去。
甘寧見形勢不利,不再用蒙沖鬥艦上前送死,而是小心地駕駛著中型戰艦通過那些沉船,只要能把中型戰艦衝上去,再衝破那些站在民船上進行堵截的袁軍就輕而易舉了。可是中型戰船吃水深,要想通過那些障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孫堅看著小心翼翼的益州水師,露出了得意的笑,等甘寧通過這些障礙,只怕張勳已經安然渡河了。以甘寧區區兩三千人,他難道還敢上岸來追?
敵人很快就要殺到身後,而自己的身邊卻只剩下了輜重營和不到一千的步卒,大批的物資被卸在地上,根本來不及重新裝車,就算是裝,這些沉重的輜重車也無法渡過浮橋。
孫堅清喝一聲,手中長矛本能的舉起,矛頭閃動。箭矛相交,敲出一朵燦爛的火星。不過他心裏卻沒有一絲絲得意,看著對岸正在列陣的張勳,孫堅和江水中正在掙扎的馮方一樣,不斷的下沉,下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