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共逐鹿
第五百六十四章 危機
司徒盧植最近比較安靜，自從公孫瓚被袁紹擊退，丟失了半個幽州之後，指責他擅權的聲音基本聽不到了。隨著荊州和揚州大部的相繼收復，今年的賦稅比去年又有了大幅度的增長，所有在劉修控制之下的州郡賦稅都有所增長，特別是益州的增長勢頭非常迅猛，已經遠遠超過了並涼，荊州的收復也讓他鬆了一口氣，日子總算不用過得那麼捉襟見肘了。
「那好，你去楚王府，向阿和道歉。就說你剛才課業太緊，一時忘了時間，冷落了她。」
天子吐了口氣，把剛才和周瑜商量的辦法說了一遍。宋太后詫異地看看他：「真是你和周瑜想出來的？」
「那你們說說，接下來怎麼打才好？」天子頓了頓，又道：「最好能讓鎮東將軍打個大勝仗，這樣也能平衡一些。」
「一是遼東的公孫瓚和劉備，一是京畿的禁軍。」
「你胡說什麼！」宋太后沉下了臉，厲聲呵斥道：「他怎麼會殺你。」
天子有些無語，盧植什麼都好，就是這一點讓人吃不消，什麼時候都把禮放在第一位，讓人沒法輕鬆半刻。他咳嗽了一聲，把自己的來意說一了遍。盧植靜靜地聽了，思索半晌，最後點了點頭：「陛下英明，臣覺得此策甚佳！」
天子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母后，我可不是不想見阿和。」
宋太后也不懂這些，她想不出反駁天子的理由，只好答應他先試試。不過在此之前，先要安撫好
「你還記得你父皇是怎麼英年早逝的嗎？你知道現在的情況有多緊急嗎？你才多大年紀，就敢自行其是，連我的話都不聽，你以為就憑著周瑜、楊修和曹昂他們幾個就能對付車騎將軍，就能對付袁家？」
「外戚之禍？」宋太后一愣，隨即又道：「從光武皇帝到如今一百六十年，擅權的大將軍出了不少，可是哪一個能最終成事的？」
「去道歉？」天子苦起了臉：「有這個必要嗎？我和阿和從小就在一起，就算我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她也從來不計較的。」
「哦，你說說看。」天子來了精神，招手把周瑜叫到跟前。
「那可不一樣。」天子認真的反駁道：「那些大將軍僅僅是外戚，最多只是世家，他們不是宗室，也沒有兵權，再擅權也動搖不了根基。車騎將軍不一樣，他是宗室，還掌握著天下過半的精兵。一旦他有了不臣之心，誰能制衡他？梁冀鴆殺了孝質皇帝，卻不能自已即位，所以要重選一個皇帝，可是如果換成車騎將軍，他直接可以自己登基為帝的。」
天子眼睛轉了兩圈，笑著點了點頭：「不錯，不錯。那你再說說，派誰指揮禁軍比較合適？」
「她是不計較你，可是楚王會計較，車騎將軍會計較，他們會認為你這是對他們的輕視
天子眉頭一挑，點了點頭，隨即又說道：「公孫瓚和劉備還好說，這禁軍……可還是掌握在太尉段熲的手裡啊，太尉段熲那可是車騎將軍的先生。」
天子站了起來，撓了撓頭，有些為難地說道：「可是母后，你想過沒有，這次車騎將軍平定江南，生擒了袁術，功不能不賞，將來平定了河南，又不能不賞，再平定了河北，那還怎麼賞？大將軍？那豈不是又一個外戚之禍？」
「陛下，我覺得曹鎮東已經用心作戰了。」周瑜恭敬而從容地說道：「兗州四野之地，無堅可守，袁家的兵力又兩倍於他，能保持不敗，已是難得。」
宋太后驚愕地看著滿臉通紅的天子，一時無言以對，臉色卻越來越難看，過了好半天，她才說道：「那你有什麼辦法？」
「不臣之心？」宋太后怒不可遏，站起身來，一甩袖子：「你知道什麼叫不臣？袁家才是真正的不臣，他們已經舉起了反旗，直到今天你也沒想出什麼辦法對付他，反倒是還沒有舉起反旗的車騎將軍橫加防備，你覺得這很明智嗎？車騎將軍真要反，你攔得住？」
宋太後點點頭：「的確有幾分道理，不過，禁軍只有兩萬人，守護京畿已經
「我知道你不見誰。」宋太后寒著臉，也不讓天子坐，嚴厲地說道：「那你想去見你的父皇嗎？」
「驃騎將軍。」周瑜應聲答道，沉吟片刻，又道：「最好能以盧敏為長史。」
天子心情大好，快步下了朱雀闕，來到椒房殿。一進殿門，他就大聲叫道：「母后，我來了。真是抱歉，我來遲了。」走進大殿，他四處張望了一下，詫異地說道：「咦，阿和呢？走了？」
宋太後放下手中書，淡淡地掃了他一眼：「阿和不走，你會來嗎？」
天子思索片刻，哈哈一笑，用力地拍了拍周瑜：「有道理，有道理，如果能成功，你是首功。」他想了想，又說：「你也去吧，做個監軍使者，把你平時學到的那些在戰場上實踐實踐。」
「有什麼不可以？」天子漲紅了臉反駁道：「我還沒有子嗣，我如果死了，他這個宗室也有被選的資格，其他的宗室有誰能和他爭奔，這天下不就是他的？」天子聲音越說越大，最後幾乎是在嚷：「如果真走到了那一步，不僅皇位被他所奪，就連宋家、曹家都會成為他的攔路石，還是母后以為宋家和曹家可以投靠他而獲取榮華富貴？你們能得到的能比現在更多嗎？」
天子看看他，沒有反駁。這些道理他都懂，他只是心裏煩悶，拿曹昂出出氣罷了。
盧植正在盤點今年的收支，見穿著常服的
天子一驚，臉色變得有些難看起來，緊握著手，咬著嘴唇不說話。
「該怎麼辦？」宋太后被他搖得綳不住臉，伸手拍了下他的小臉：「你還能聽我的嗎？」
周瑜少年老成的想了想：「僅憑曹鎮東的力量，顯然很難做到這一點，而其他地方的兵力大多都在車騎將軍的控制之下，就算他不反對，將來也有他的一份功勞。要想扶持曹鎮東來平衡車騎將軍，臣以為只有兩個地方可選。」
宋太后瞥了他一眼：「袁隗也許沒這能力，可是袁紹卻有可能有。你別忘了，冀州現在有十多萬大軍，趙雲他們只能牽制一下他，卻無法戰勝他。一旦鎮東將軍去豫州征戰，誰能保證袁紹不會趁虛攻擊洛陽？」
「可是還是公孫瓚和劉備呢。」天子眼珠一轉：「我們可以先讓公孫瓚和劉備來攻擊袁紹，吸引他的注意力，然後再讓驃騎將軍配合鎮東將軍出擊啊。」
不過天子知道該和誰商量，他帶上周瑜等人出了宮，沒有去楚王府，卻先去了司徒府。
「真的？」天子眼前一亮，禁不住有些得意，身子也挺了起來，可是被盧植的眼神一逼，只得又收起了笑容，老老實實的坐了回去。
「他們可不僅
天子一愣，不太確定地說道：「袁隗、袁紹自顧不暇，還能來攻擊京畿嗎？」
「是的，段公是車騎將軍的先生，但他不是車騎將軍的部將，可以不聽車騎將軍的指揮。」周瑜笑笑：「再說了，段公年紀大了，也許該休息了。陛下為什麼不體諒他勞苦功高，請他回京城休養，然後另外派人指揮禁軍，配合鎮東將軍作戰。眼下車騎將軍佔據長江一線，袁術又被生擒，袁隗不過是一介書生，正是拿下豫州的大好時機啊。」
周瑜大喜，躬身應諾。
一見宋太后發怒，天子嚇了一跳，不敢再回嘴，連忙跪下叩頭請罪，又膝行到太後面前，抱著她的腿搖晃著，仰起臉央求道：「母后，我錯了，我錯了，那母后說該怎麼辦？」
「陛下，此言差矣。君子慎獨，不欺暗室，豈能亂了禮節。」盧植嚴肅的勸道：「陛下身荷天下之重，這微行的事，還是少作為妙。萬一魚龍白服，將之奈何？」
「聽，當然要聽。」
天子見她這副表情，知道已經說動了她，連忙笑道：「怎麼樣，還不錯吧？」
「先生請起，我是微行，不是朝堂之上，不用那麼多禮。」
天子不以為然，他覺得和劉修商量就是與虎謀皮，他能看不出這是針對他的計劃，去徵求他的意見，他肯定不會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