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在東漢末》第六卷 共逐鹿

第五百九十六章 當仁不讓

第六卷 共逐鹿

第五百九十六章 當仁不讓

小天子氣極反笑:「那就請先生先烹制袁隗這條小魚,讓弟子借鑒一番。」
小天子暗自撇了撇嘴,嘴裏卻恭敬地應道:「喏。」
小天子愣了一下,隨即回答道:「記得。一件是先帝手注的《韓非子》,一件是先帝隨身攜帶的一枚石印的仿製玉印。」
「那就只好由我再給陛下演示一遍,然後找別的小鮮讓陛下試手了。」
劉修靜靜地看著小天子,看著小天子跪在他的面前,嘴角這才輕輕挑起。他抬了抬手:「陛下請坐。」
看起來倒是個閉門思過的樣子,不過看到天子進帳,劉修也沒有起身相迎的意思,只是靜靜地坐在那裡看著小天子,臉上雖然沒有倨傲之氣,也看不出有什麼請罪的誠意。小天子一時恍惚,好象又回到了小時候,他犯了錯,劉修就這麼靜靜地坐著,等著他主動認錯。
「先帝聰明過人,智慧無雙,只是可惜知道太晚,無力回天。陛下還年幼,當用心學習,厚積而薄發,不可再步陛下後塵。」
楊修搖搖頭,解釋了一下。驃騎將軍之所以來得這麼快,據他自己說,他是聽說有佞臣在陛下面前進讒言,說他擁兵自重,有不臣之心,所以放下大軍前來聽候陛下處罰。他還要請陛下安排人去接收他的大軍,讓他好解甲歸國,安安穩穩地做他的楚王世子,過他的富貴人生。
「是嗎?」宋太后理順劉和鬢邊的亂髮,笑道:「可是阿和在我身邊,卻總是離不開她的阿爹,這兩天我的耳朵里可全是驃騎將軍的愛女之情,讓我好生羡慕呢。」
劉修趕到太后帳中請見的時候,太后正和劉和坐著說閑話。劉和偎在太后的身邊,像只溫順的小貓,臉上蕩漾著快樂的笑容,一聽說劉修來了,她立刻爬了起來,像只快樂的蝴蝶飛了出去,看到劉修恭敬地站在帳外等候,她歡笑著撲了上去,摟著劉修的脖子盪起了鞦韆。
小天子冷笑一聲:「你信嗎?」
小天子眨了眨眼睛,揣摩著劉修的意思和先帝的意思。他知道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也明白先帝把這個交給他是什麼意思,可是他不明白劉修現在問起這個是什麼意思。
「太後言重了,臣愧不敢當。」劉修謙虛的笑笑:「只是小女頑劣,最近在軍中又沾染了些野性,千萬不要衝撞了太后和陛下才好,否則臣真是萬死不能辭了。」
小天子茫然的搖了搖頭。他那時候還小,只知道這枚石印先帝隨身攜帶,從不離身,最後還隨葬了,卻不知從何而來。
「這個嘛……」劉修略作沉吟:「還有一個多月就要秋收,那就在秋收之前解決他,然後安安心心的收割。」
劉修笑笑:「小女從小就蒙太后錯愛,如今在太後身邊,我有什麼好挂念的。」
楊修不吭聲,他信才怪。劉修真要請罪,何必帶兩千步騎來?他那兩千步騎可都是精銳,別的不說,關羽那三百重甲士簡直是人擋殺人,神擋殺神。他只帶了五十個人就攻破了新蔡城。現在劉修住在御營旁邊,緊張不是劉修,而是天子,劉修要是突然發火,關羽和他的三百重甲士幾乎可以在眨眼之間殺入天子的御帳。至於他的大軍,眼下有誰有這個能力接收他的部下?保證去一個死一個,去兩個死一雙,鬧出兵變都不意外。
「那是我手制獻與先帝的。」劉修抬起頭,靜靜地看著小天子:「陛下隨身把玩多年,最終將石印變成了玉印,並鄭重其事的交給陛下,陛下難道還不理解其中的意思嗎?」
「知道,是道家老子所語,治大國如烹小鮮。」
「先生……是指攻打平輿的事嗎?」
「朕去見他。」小天子站了起來的,撣了撣衣擺,在楊修等人詫異的目光中走了出去。楊修愣了一下,趕緊追了出來:「陛下,這不合適啊。」
「不知先生要多長時間才能竟功?」小天子忍無可忍的追問道。
小天子咬著嘴唇,生了半天的悶氣:「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小天子抗聲道:「先生是要教我做一個窮兵黷武的皇帝嗎?我實在不敢當。」
「知道這枚石印是從何而來嗎?」
劉修不說話,低下頭,慢慢的搓著手指,根本無視小天子要噴火的目光。過了片刻,待小天子氣沮,這才輕聲笑道:「天下之大,袁家充其量也就是小鮮罷了,陛下如果想大展拳腳,大魚有的是。」
楊修張了張嘴,沒好再說,心道你這比喻可不恰當,秦始皇那可不是什麼好例子,雖說他向王翦陪罪這件事倒的確有明君之風。他連忙招呼周瑜等人一起來,周瑜倒沒有楊修想得這麼多,他對小天子說:「陛下坐擁天下,有容人之量,臣欽佩。」
天子會向他低頭?楊修覺得這也不可能。天子年齡雖小,可是他早就適應了皇帝這個身份,皇帝需要向別人低頭嗎?皇帝殺錯了人都不用道歉的,更何況只是猜忌,而且劉修的所作所為還無法讓人不猜忌。
「敢問先生,如果袁家都是小鮮,天下還有什麼比袁家更大的?」小天子的聲音變得冷了起來,抬起頭,看著劉修,眼中抑制不住的憤怒。
「閉門待罪?」小天子聽到這四個字的時候,哭笑不得。「待什麼罪?」
「這是自然。」劉修當仁不讓地點點頭:「請陛下拭目以待。」
「你知道那枚石印的印文嗎?」
「原本想把袁家當成小鮮,讓陛下試試手藝。現在看來有些操之過急了。陛下,請讓臣能為陛下演示一番如何?」
只是事態逼人,不低頭又能如何?
小天子暗自嘆了一口氣,心道我這哪是容人之量啊,我是不敢讓我的親生父親跪倒在我的面前,折我的壽啊。沒辦法,只好裝禮賢下士了。
「無妨,我現在也在軍中,沒有可心人陪著,實在無趣,驃騎將軍如果不介意,就讓你的千金再陪我幾天吧。」
「請先生指教。」
陪太后說了一陣閑話,劉修便回到大營。按道理,他現在應該去拜見天子,可是太后沒有明說,只是說天子這兩天壓力太大,情緒不太穩定,可能態度上會有所不敬,還請驃騎將軍見諒。劉修也沒多說,自已回到了帳中,宣布閉門待罪,不見任何來請見的客人。
「聞說先帝駕崩之前,曾經留給陛下兩件治國重寶,不知陛下還記得嗎?」
「快放手,太后帳前,可不是在家裡。」劉修說得嚴肅,臉上卻笑嘻嘻的,伸手在女兒的臀上拍了一記,擠了擠眼睛:「那小子怎麼樣?給臉子給你看了沒有?」
「有什麼不合適的?」小天子笑了起來,雖然笑得有些勉強,可是卻大義凜然。「當年始皇帝為了平定楚國,不是親自到將軍王翦的家中認錯?是朕讓驃騎將軍委屈了,現在朕也去向他認錯,好請他儘快攻破平輿,還天下以太平。」
「沒有,不過被我罵了一頓,心情不太好,悶在帳里一天沒出來。」劉和不好意思的把臉埋在劉修懷中,嘻嘻地笑道。
讓我去烤小魚嗎?小天子暗自苦笑。
「敢不從命。」劉修笑了起來。千金這兩個字在這個時代還只用來形容兒子,所謂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女兒沒那麼貴重,一般都謙稱弄瓦,與兒子的弄璋相對,可見地位之低下。像他這樣把女兒當兒子一樣養的,大概也只有蔡邕。千金是他偶爾和劉和說起的,大概劉和忍不住得意,向太后炫耀了。
劉修之所以擺出這個姿態,其實很簡單,就是要逼天子給個說法,向他低頭。佞臣?他不知道猜忌他的是天子本人才怪。
小天子皺了皺眉,他知道隔這個詞是劉修的獨創,所謂隔,就是指人做學問半生不熟,在通與不通之間。能夠跨過這一步,就真正進入圓通無礙的境界,跨不過這一關,終究只是一個普通人。
「是,又不僅僅是。」劉修語氣平淡從容:「如果陛下學習得足夠快,那袁紹就是陛下的小鮮。」
「阿爹,你來得好快喲。」
「就應該這樣。」劉修開心地點點頭,一看到宋太後走了出來,他連忙鬆開女兒,嚴肅的向宋太后請安。宋太后很隨和的受了禮,把劉和拉到身邊,打趣道:「驃騎將軍來得這麼快,恐怕不是因為詔書,而是挂念你的閨女吧?」
唉,看來他還是覺得我錯了,是等我來認錯的。小天子嘆了一口氣,恭恭敬敬的拜了下去:「弟子拜見先生。」按照弟子拜師的禮節,一板一眼的行禮。他的文先生是盧植,盧植是個講禮節的人,在這方面,他做得無可挑剔。
「如果弟子愚笨,進步不如先生所期呢?」
「看來你還沒有真正的領悟陛下的心意。」劉修輕聲嘆了一口氣:「不是你的錯,也不是先帝的錯,是我的錯,當初應該讓你到太極道館的廚房去幫幾天閑,親手烹制一下小鮮,你現在就不會理解得這麼隔了。」
「謝先生。」
「不然。不知道量力而行,竭天下之力而征伐,那是窮兵黷武,如果量力而行,就是跨有四海,奄有八極,又和窮兵黷武有什麼關係?」劉修微微一笑:「陛下,大丈夫當胸懷天下,守在祖業上過日子,又算什麼英雄?」
劉修在帳中靜坐,聽得天子親自來見,他不好再閉門謝客,讓人請天子進帳。天子進了帳,見劉修披散著頭髮,穿著寬鬆的常服,盤腿坐在帳中,身前點著一盞琉璃燈。琉璃燈應該是剛點起來的,因為帳中聞不到一點煙火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