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共逐鹿
第六百六十章 以石擊卵
閻溫圈回戰馬，單手綽戟，直指文丑的脖子，得意的笑容剛從嘴角綻放，文丑忽然伸出手，一把拽住閻溫的戟頭，用力向自己的咽喉刺去。閻溫吃了一驚，本能地用力回抽，文丑順勢站了起來，飛起一腳，踹在閻溫的胸口，將閻溫踹得向後連退兩步。
姜舞眨了眨眼睛，又笑了起來，用力地捶了閻溫一拳：「豎子，少跟我來這一套。我姜舞豈是搶人功勞的人？你放心，該你的就是你的，你只要請我喝酒就行。」
「我呸！你是窮人？那老子我豈不是要當褲子？」
姜舞轉怒為笑，拍拍閻溫的肩膀：「那行，他是你的了，你的馬，是我的了。」說完，不等閻溫反應過來，飛身躍上閻溫心愛的坐騎黃驃，飛奔而去。閻溫哭笑不得，衝著姜舞的背影大聲叫道：「子鳳，你故意的吧？！」
田豐下令還擊，可惜袁軍戰士不僅沒有鬥志，而且體力嚴重透支，連弓弩都拉不開，稀稀拉拉的射出幾十隻箭，有一半連西涼騎的面前都沒到就無力的落在地上，僅有的幾枝射入飛馳的騎兵隊伍中，也只是激起了一點水花，沒有造成實質性的傷害。
西涼漢七營中的五營像把鋒利的鋤頭，來回兩趟，就將雜草般的袁軍除去了一半，剩下的袁軍將士潰不成軍，除了少數人還在頑抗，其他的要麼抱頭鼠竄，要麼跪地投降。
閻溫苦著臉：「你已經搶走了我的馬，還想怎麼的？再說了，這是咱們漢陽營的功勞，又不是我一個人，你也有份，
田豐叫苦不迭，他剛剛跑出十里，就收到了淳于瓊被麹義攻擊的事。他心知不妙，進退兩難。在這種情況下，前進，他救不出淳于瓊，反而會主動送到麹義的嘴邊上去。後退，他也逃不掉，麹義有充足的時間來追殺他，更何況身後還有夏育和田晏，哪怕是只有兩千騎士，也足以讓他這些疲軍有死無生。
田豐百般無奈，只得盡人事，聽天命，下令就地結陣。陣勢雖然立了起來，可是每一個袁軍將士都面色煞白，精神惶惶，根本沒有一點鬥志。即使田豐親自操刀在陣前鼓舞士氣，也沒能激起哪怕絲毫的士氣。
田靜死死的抱著他，田豐絮絮叨叨的說了半天，田靜也不肯鬆手。就在他們爭執的時候，夏育和田晏也趕到了。他們的到來徹底擊垮了袁軍最後一絲勇氣，袁軍的陣地如渙解的春冰，瞬眼化為烏有，大批大批的袁軍士卒放下武器，跪倒投降。
文丑奪戟在手，顧不得去擦嘴邊的血跡，奮起餘勇，向淳于瓊的戰馬追去。還沒跑出兩步，姜舞縱馬趕到，大喝一聲，戰馬直衝文丑撞了過來。文丑剎住腳步，弓下身子，咬緊牙關，雙手執戟向馬胸刺了過去。
就在田豐威逼利誘的時候，郭汜和牛蓋飛奔而來，他們一看到嚴整的陣勢，立刻取消了強攻的打算。他們分成兩隊，從田豐的陣勢旁飛奔而過，撒下一陣箭雨，然後又揚長而去。
「拿下！」閻溫喝了一聲，伸手拔出刀，對文丑趕過來的親衛喝道：「想死，你們就上來！」
文丑大驚失色，手裡慢了一招，漢陽營的假校尉閻溫殺到，一戟刺來。文丑下意識的一閃，避開了戟刺，卻沒能讓過戟援，被推得連退兩步，一跤摔倒在地。這一下摔得很重，文丑覺得自己的五臟六腑都被震散了，嗓子里湧出一陣甜腥味。他努力地想站起來，卻未能如願。
騎兵在遠處繞了個圈，又轉了回來，他們一沾即走，遠遠的用弓箭攻擊，一旦發現缺口，就衝進來痛下殺手，然後在袁軍圍上來之前又飄然遠處。沒兩個回合，袁軍就瘋了，有的大聲叫罵，有的欲哭無淚，有的氣得捶胸頓足，有的則目光獃滯，猶如行屍走肉。
麹義把兇惡的目光投向姜舞：「你還不走？」
姜舞狼狽的從戰馬爬起來，一看在血泊中掙扎的戰馬，氣得暴跳如雷，他操起長戟，三步並作兩步跨到文丑面前，用力便刺。閻溫一把抱住他，把他拖到一旁，陪著笑臉央求道：「子鳳，子鳳，活的比死得值錢，給我個面子行不行？」
田豐仰天長嘆，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他就是有再多的計謀也沒用，不管是夏育、田晏，還是麹義，都不是有勇無謀之輩，他們利用騎兵的速度，可以輕鬆的將他玩弄於股掌之上。
時間不長，麹義也趕到了，看著已經結束戰鬥的現場，麹義既欣慰又有些遺憾。他快步走到夏育面前，一拱手：「
閻溫陪著小心說道：「別啊，我們不累，還可以再殺一陣。」
姜舞眼睛一瞪，一臉的不願意：「為什麼是我們？不行，我還沒殺痛快呢。」
「別，那個沒鼻子的貨，夠你買一堆褲子了。」閻溫一指扔在地上的淳于瓊的屍身，「這是你的功勞。」
姜舞立刻換了副討好的笑臉，拱拱手：「雲天，你小心些啊。」他用力地拍著胸脯：「你放心，有我們在這兒看著，濮陽出來一個，我們殺一個，絕不讓他們去增援田豐。」
郭汜和牛蓋看著其他五營往來衝突，打得酣暢淋漓，早就心癢難忍，恨不得捲起袖子上來搶功。現在聽到麹義的命令，頓時心花怒放，立刻帶領部下的兩千騎士飛奔而去。麹義又叫過姜舞：「漢陽營負責打掃戰場，監視濮陽方向的袁軍。」
話音未落，他用力拉動戰刀，田靜一看到他舉起刀，就嚇了一跳，飛奔過來，及時伸手握住了他的刀身。他的手掌被刀鋒割破，鮮血淋漓，卻不肯放手。他一掌擊在田豐的手腕上，奪下刀，紅著眼大聲叫道：「大丈夫敗則敗矣，豈能輕生！」
麹義也把眼睛瞪了起來，掄起馬鞭，一人抽了一鞭，大罵道：「你們兩個豎子，真是不識好歹。你們抓了文丑，還搶了淳于瓊的屍身，還不滿足？你們吃肉，總得給別人留點湯吧。不願意是吧？那好，文丑我就不要了，淳于瓊給我，我就讓你們去。」
「你懂什麼，我為了勝利，掘了人家祖墳，還
「他殺了我的馬！」姜舞氣憤的喝道。
夏育哈哈大笑，拍拍麹義的肩膀：「你把田豐當傻子？他連這個都看不出來的話，他就不是用五千人就奪下濮陽的田豐了。」
「這還差不多。」麹義翻身上馬，帶著其他人向東奔去。姜舞目送麹義離開，這才趕上閻溫，摟著閻溫的脖子，嘎嘎地笑道：「伯儉，你這次可發了啊，到時候可別忘了請我喝酒，要不然，嘿嘿嘿……」
田豐也快崩潰了，他的嗓子已經喊啞了，他的手臂也已經酸痛得舉不起戰刀，他連走路的力氣都沒了。看著往來飛馳的西涼騎兵，他絕望的站在亂糟糟的陣中，看著北方的土地，長嘆一聲，將血跡斑斑的戰刀橫在脖子上，用盡全身的力氣，大吼一聲：「田家的先人們，不肖子孫田豐來向你們請罪啦——」
「你來得也不慢。」夏育笑容滿面，「怎麼樣，傷亡如何？」
姜舞放聲大笑，帶著漢陽營的騎士追殺逃跑的袁軍去了。
文丑帶著剩下的十幾個親衛，將滿臉是血的淳于瓊護在中間，嘶聲怒吼，接連砍翻兩個騎士，奪過一匹戰馬，將淳于瓊推了上去，大吼道：「將軍抓緊！」話音未落，一刀砍在馬臀上。戰馬吃痛，撒開四蹄狂奔而去。疼得神志不清的淳于瓊卻沒有防備，身子一歪，從馬背上
「以石擊卵，傷亡非常有限。我還沒有統計，但估計總數應該不過百。你們呢？」
閻溫一縮脖子，轉身就走，遠遠地叫道：「我們警戒就我們警戒，田豐就留給雲天你了。」
麹義嘆惜一聲：「驃騎將軍是不會有什麼意見，可是我還是覺得有些遺憾啊。如果不是立功心切，逼得那麼緊，再讓田豐跑一陣，說不定能把濮陽城裡的袁軍誘出來一些。現在嘛，只能強攻了。」
那些親衛一看文丑已經被他制住，自己不管能不能逃走，都是死路一條，而閻溫身後的騎士正不斷地湧來，他們想奪迴文丑也是不現實的事，互相看了看，乾脆投降了。
「哧」的一聲響，長戟刺入戰馬的胸口，鮮血迸現。文丑也被撞得再次倒飛起來，仰面摔倒。閻溫見機不可失，撲了上去，一躍而起，高高的提起膝蓋，狠狠地砸在文丑的胸口。「轟」的一聲巨響，還在掙扎的文丑頹然倒地，暈了過去。
……
「我們就是追了一路，幾個斥候在劫殺他們的斥候時受了輕傷，其他的什麼傷亡也沒有。」夏育強忍著笑說：「這一次，驃騎將軍應該不會有什麼意見了吧？」
「我賠你，我賠你。」
短短的半個時辰，淳于瓊和文丑率領的五千袁軍被全殲，殺死一千餘人，剩下的全部投降。淳于瓊斃命，文丑被俘。麹義卻不滿足，他叫過負責警戒的郭汜和牛蓋，命令他們立刻向東迎戰正在趕來的田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