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27章 山外的孩子
短短兩句交談，他就聽出了這兄妹倆在吵些什麼。
第一種，是對天人一族和祭司的地位不滿，想要藉機推翻、取而代之的人。從小天人的待遇就可以看出來，這種人是一定存在的。
而且，一個年紀幼小、不會被說話、易於被控制的小天人，比姜風這個外來者更符合他們的利益。
尤其是最後一個名字……
鐵牛一進屋子，就連打了一大串噴嚏。
阿琉畢竟年輕，很多事情還是不太清楚，鐵牛又是個萬事不上心的人。最後姜風只得站起來，回到那個陰暗憋悶的屋子裡，去問蒼松。
羽觴族荷沼；鳴風族彼津；澤渡族秀水；鎮山族鐵花。
「大祭禮，即是用天人一族的力量，引出真正的大衍之音，奏響天衍樂章，重新凈化血脈，賦予天遺族大地之力！」
鐵牛皺起了眉毛，有些疑惑：「有，但是都好弱，根本攔不住我！」
鎮山族鐵花，就是鐵牛那個離開前，還是小娃娃的姑娘？
阿琉一愣，委屈地說：「我已經用最快速度找到他，也用最快速度回來了！」
再加上阿蠻天命石碎裂，下一任天人後裔的消息不明，關乎他們性命存亡的大祭禮又降臨再即，情急之下，想要謀求其它出路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但對姜風來說就不同了……
大衍山相對封閉地繁衍了這麼多年，十余萬人口裡，近親遠親關係一大堆。
不久前姜風才聽到提起，沒想到竟然在這裏看見了。
第二種，是真心為原族的遭遇打算，
姜風又問道：「鐵花最後那句話是什麼意思？她對你說什麼了？」
他對著蒼松嚷嚷道：「老頭，你這裏還是這麼臭！憋死我啦！」
姜風沒想到，鐵牛竟然這麼快就發現鐵花的事了。還是說，整個鎮山族皆是如此，鐵花根本就沒有隱瞞的意思？
可想而知，他們會全力支持這個小天人接受血典，成為族長，對姜風只可能全力反對。
闖入禁地，奪回天人遺種，把它孕育成形，處處少不了這四個人的影子。
蒼松滿是皺紋的眼皮耷拉著，手指不停地跳動，彷彿正在掐算著什麼。
鐵牛扁了扁嘴，隨便找了個角落，一屁股坐下，哼哼唧唧地說：「我就要呆在這裏，我就不出去！」
說著，一陣皮肉相擊的悶聲響起，姜風睜開眼睛時，正好看見一個皮膚黝黑、身材修長的女子狠狠瞪了他一眼，轉身跳下懸崖，劃出一個弧線跑掉了！
蒼松吃了一驚，接著笑了起來。他道：「你們在外面說的話，我聽見了。我也大致猜得到鐵花為什麼會這麼認為。」
他看見姜風，就像吃了顆定心丸，馬上就把剛才的憋悶扔在了腦後。
蒼松點頭，目光移到姜風臉上，道：「沒錯，這是真正的大衍原族的秘法，他們也是因此在這塊神秘的地方生存下來的。天遺族與原族結合，學會了秘法，才能獲得這塊大地的力量…
姜風的目光注視著那四個紅色的名字上。
這些人里，誰是第一種人，誰又是第二種人？
鐵牛咚咚咚地追到崖邊，叫道：「阿花，你回來！」
大衍之音被認為是這座山脈的血脈之力，血典直接與此相連。天人一族想要獲得血典，前提就是成為大衍之子。
結果他才在考慮鐵花的事情，鐵牛的聲音就響起來了？
每一個原族從出生開始，就不斷呼應，不斷建立聯繫。所以，就算是那些沒有展現天賦能力的族人，也能用這種方式獲得一些力量。
鐵牛明顯不安地看了姜風一眼，道：「我跟阿花說，你是阿蠻的兒子，是我們的族長，讓她放心。阿花說，就算你真是，你回來得也太遲了。你不可能通得過血脈試煉，得到血典。得不到血典，就沒辦法主持大祭禮……」
這樣的老人，仍然一直強撐到現在，為族裡的事情殫精竭慮，還在姜風來的時候給他遞上了一份那麼詳盡的情報……
姜風沒有說話，而是向蒼松深深行了一禮。恭敬的表情與動作間，道盡了他的心意。
不過想也知道，他們離家二十八年，好不容易回來了，第一件事情當然就是回家看看。姜風也想給他們留一個空間，並不急於找他們。
這四個人全部都是一個種族的核心人物，也是這件事的主持者。
第二種人，是大衍山真正的中堅，也是可以被拉攏說服的一群人。
蒼松摸摸孫子的腦袋，道：「並不是說你拖延了什麼，這也是天命使
過了好久，屋外突然傳來一陣嘈雜聲，一個人正在咆哮：「……你給我過來！」
因為他們出生成長在大衍山，天生就是大衍之子。
他們的眼裡沒有大衍山的同胞，只有自己的私利。在這樣一個平靜而封閉的地方，這樣的人遲早都會惹出大亂子。
姜風問道：「鎮山族現在是怎麼回事？」
所以，這些人必須要分成三類。
一個月的時間，根本不夠一個天遺族融合大衍之音，更別提最後奏響天衍樂章了！
姜風坐在椅上，雙眼微合，靜靜思索著這些名字里的關係。
鐵牛縮著脖子，完全不見之前的喜悅。他悶聲悶氣地道：「族裡氣氛怪怪的。我回去以後他們很高興，但是馬上就防著我。阿花來跟我說，他們已經找到新的天人族當族長了，讓我效忠新的族長。我說阿蠻的兒子才是族長，他們就要把我關起來……我一怒之下，拉著阿花就衝到這裏來了。」
阿琉早就習慣了這裏的環境，這才想起來給姜風解釋：「我爺爺年紀大了，必須被木丁香的煙霧養著，不能隨便見風。所以這裏不能開窗不能開門，辛苦你了。」
阿琉的目光瞬也不瞬地看著他，全神貫注地等他說話。
鐵牛的聲音？
第三種人就不用太多加考慮了。只要抓住前面的話語者，他們自然會跟從上來。
第三種，則是以跟從他人為主，很少做出自己選擇的牆頭草。
蒼松一見鐵牛，眼
鐵花的聲音遠遠傳來：「鐵牛，我的話，你自己好好想想清楚！」
雖然從某個角度來說，他們蠢了一點，但這種行動力，正是這樣一個封閉民族生存的動力。
對於以前的天人來說，這是輕而易舉、自然而然的事情。
姜風有些意外。
屋裡太暗，強光猛進刺進來，他眨了眨眼睛，還沒看清外面的景物，立刻又聽見了一個女聲：「鐵牛，我跟你沒什麼好說的！」
外面的空氣清新得多，姜風回頭看了一眼，只見自己剛剛身處的是一間低矮的木樓，一共兩層，他剛剛在第一層。
第一種人，是姜風最大的敵人。
鐵牛腿部肌肉鼓起，顯然馬上就想追上去。但他難得猶豫了一會兒，轉過身走到姜風面前，怏怏地道：「抱歉，太久了，我管不住阿花了……」
姜風不想再回去屋子感受憋悶的空氣了，他向鐵牛招了招手道：「不要擔心，我們過來說話。」
姜風站起來，掀開門帘走了出去。
顯然，鐵牛回去以後，發現鐵花在做什麼，驚怒之下，立刻要把她抓到姜風面前來。
阿琉補充道：「鎮山族是大衍山的戰鬥民族，實力非常強。鐵牛走之前就是族裡的最強者，之後到我離開之前，他們又出了至少三個同等的強者。」
姜風的手指無意識地在椅背上跳動著，眼睫微閃，明顯正在思考。
他出生在山外，直到如今才重新回來。
呼
結果鐵花堅持自己的意見，不願意聽從這個近三十年沒見過面的哥哥的話。
姜風疑惑地對阿琉問道：「她說的是真的嗎？血脈試煉是什麼？我不可能通得過？」
姜風早就看出蒼松已經垂垂老矣，這種蒼老，是一種不可解的毒，就算用天人源血也沒辦法恢復。
兩人蹲坐在花樹旁邊，阿琉也跟了過來。
木屋四周全部都是花樹，現在大衍山已是冬天，站在這裏都能感覺到寒氣，這些花樹卻異乎尋常地盛開著，迎著寒風露出嬌艷的顏色。
三個跟鐵牛同等的強者如果出手阻攔，他絕對不可能把鐵花直接拉到這裏來。鐵牛感覺對方很弱，表示這些強者都不在族裡……他們去哪裡了？
這樣的核晶，放在接天城都是奢侈品，這裏卻隨隨便便地掛著，任由它風化。
阿琉下意識地道：「當然記得，大衍之音，就是大衍山的聲音。將自己的血脈之力一層層地與大衍之音相連，就能相互呼應，獲得群山之力……」
木樓上漆著鮮艷的顏色，掛著許多羽毛、骨殖一類的雜物，還有一大串核晶風鈴一樣掛著，每一顆核晶都碩大無比，至少在五階以上。
之前鐵牛的奔跑、銀鼠的匿跡，以及茶花和阿琉的飛行，其實都是利用的這種力量。
聲音越來越近，卻一直沒進來。
姜風自從醒來之後，下直在跟蒼松祖孫說話，還沒來得及問那三人的下落。
他搖搖頭，嘆了口氣，「你們回來得還是太晚了點。」
「他們沒有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