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36章 哭與笑
紅石的光芒漸漸平靜了下來，它的表面上浮現出一個人影，大約四十多歲，一身亮閃閃的長袍，相貌竟然有些儒雅。
他舒了口氣，直起身子，摟了摟小天人，把她放在自己的腿邊。
閃岩臉上的怒氣正在漸漸消失，姜風又向他行了一禮，道：「不過不管怎麼說，因為人類的私利而讓您有此遭遇，是我們之過，實在抱歉。」
姜風要去大荒山救回葉宵，要與蕭滄海為敵，他需要更強的力量，血典他勢在必得。
小天人抬起手，輕輕抹了一把他的汗水，獃獃地盯著看。
他之前就發現小天人一直在模仿他的動作，這時她的舉動也跟他的一模一樣，顯然又是一次模仿，但是——
他一來大衍山就知道了小天人的存在，對她也有一絲同情。但聽說要跟她爭奪血典時，姜風半點猶豫也沒有。
她偏了偏頭，又在姜風的腿上蹭了一下，突然身形一閃，憑空消失了！
黑痕剛一消失，閃岩內部的紅光突然爆發，一股強大的力量籠向四方。
此時，紅石表面的黑痕已經全部消失，內部的光亮非常平穩。一股意識從它的內部傳出來，直達姜風的大腦：「多謝你，新生的天人！」
說著，他側了側身，就要把她推開。
在這個地方她仍然能夠飄浮，得她之助以後，黑痕消失的速度不止翻倍……再加上這個愈合速度，姜風當然看得出來，這個小天人年紀雖小，力量其實比自己更
小天人喃喃道：「笑……」
小天人揪起自己的嘴角，扯出一個笑容。
姜風問道：「你就是閃岩？」
閃岩一怒，整座山峰都有反應，岩洞四壁被震得不斷顫抖，細碎的石頭沿著牆壁滾落到地上。
姜風身陷劇痛之中，正在拚命地輸出明力，抓著小天人的手很有些虛弱無力。他的額角正在大量地冒出汗水，它們順著他的臉頰滑下，把半側的衣服都濕透了。
大松的力量雖然消失，但意識仍然在姜風身邊。他焦急地道：「閃岩，你能從內部破壞它嗎？你試試！」
姜風問道：「我可以請問一下，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嗎？」
這時，姜風的右臂已經全部變成了焦炭，末端正在緩緩消失。他一咬牙，猛地推開小天人，又把左手按了上去！
小天人被他推到一邊，還是那副傻獃獃的模樣。她盯著姜風的胳膊，看著他被痛苦扭曲的臉，感同身受般皺起了眉毛。
她乖乖地偎在姜風懷裡，低聲咕噥了一句：「不哭……」聲音有點模糊，但仍然聽得清楚。
大衍山九峰十谷，少了一峰，大衍之音就不完整，原族實際上也沒辦法再住在這裏了。
小天人繞開僵立的小松，走到紅石面前，毫不猶豫地把手貼了上去。
她的誕生時間不長，但好歹也出生在大衍山，與山力的融合未必會弱。
小天人很聽話，她對姜
但是……他低頭看著小天人，長長嘆息一聲，又把她往懷裡摟了摟。
他找了一眼姜風的手臂，嘆道：「算了，跟人類共居上萬年，我怎會不知人類是什麼樣子？只是事情牽扯到自己頭上，就有點按捺不住了而已。」
黑色字元被破壞，閃岩不再像之前那樣被控制得死死的。他比剛才平靜多了，內部的紅光開始有規律地一明一滅，彷彿正在醞釀著什麼。
姜風的一整條右臂和左手小臂全部化成焦炭，劇痛攪得他眼前一陣陣發黑，他卻顧及不到自己的情況，勉強定神看向小天人，問道：「你怎麼樣了？」
小松被她一盯，身體突然僵住，眼神變得空洞無神。
這時，他的心情非常複雜。
她獃獃地看著姜風的側臉，張了張嘴，發出「啊」的一聲。
姜風勉強抽出一點心神，虛軟地道：「你到後面獃著，看見不對，趕緊離開。」
小天人的右手手掌也焦黑一片，她哭哭啼啼地爬起來，偎進姜風的懷抱，號啕個不停。
從剛才的熔岩地獄突然轉移到這樣的地方，姜風雖然仍然一身劇痛，但還是覺得清爽多了。
這樣算起來的話，無論血之試煉還是血典，她都比自己更具優勢。
小天人悶哼一聲，摟緊了姜風的腿，顯然也聽見了同樣的咆哮。
小天人突然抬頭
姜風低頭問道：「怎麼了？」
姜風正全神貫注于面前的紅石中，眼角餘光掃見小天人的動作，心裏頓時一驚！
這笑容有些怪異，姜風卻忍不住跟著笑了。他低聲道：「你連笑也不會啊……」
姜風的半個身體仍然劇痛，腦子卻已經開始清醒地考慮各種事情。
這時，小天人的手已經完全愈合，她的臉上仍然掛著淚痕，看上去可愛又可憐。
姜風一把抓住小天人，把她摟進自己的懷裡，抓緊了她的手腕。
小松憤怒地道：「究竟是誰乾的？閃岩，等你被救出來，我們絕對饒不了他！」
姜風行禮道：「這也是我的願望，我自然會恪盡全力。」
慘叫聲中，姜風製造出來的金色紗幔突然以極快的速度向上擴散，沒一會兒，就籠罩了整塊紅石，直接消除了所有的黑痕！
他的話非常誠懇，把閃岩最後一點怒氣也打消了。
這時，飛地突然停下，到了一個岩洞里。
竟然用這種手段控制閃岩，試圖殺死他，這種手段，明顯已經超過「維護原族利益」的範疇了！
這裏不知道是什麼地方，岩洞四壁都沒有出路，但是空氣清新，一點也不憋悶。
而這時，被她救了一命，感受著她小小軟軟、緊貼自己的身體，聽著她的哭聲，姜風心裏發自本能的厭惡竟然漸漸消失了，只餘下了近似血脈相連的親近感。
聽見姜風的命令，他重新化成人形，攔在小天
她的腳底突然離開飛地，向著紅石緩緩飄去。
小天人猝不及防，被他一把摟住，整個人都呆住了。
紅石仍然從內部持續發出亮光，四壁上還有無數閃爍的熒石，照得這裏如同幻境般安靜而美好。
自從姜風開始用鮮血消除黑痕開始，小松的保護就已經被撤除了。
這時，焦黑已經蔓延到姜風的肩膀，再這樣下去，他半個身體都要燒著了。
而紅石上的黑痕，才消失了三分之一的樣子！
在他的勸慰聲中，小天人的哭聲漸漸停止，捧著自己的右手，委屈地掉著眼淚。
姜風用僅存的左臂摟住她，安慰道：「不哭，不哭，我知道你痛。謝謝你救了我……」
大松發現弟弟的不對，叫道：「小松！」
「不行，會燒傷的！」
現在的關鍵是，究竟是誰控制的閃岩？是鐵花那幫人？
閃岩道：「那是你們人類取的名字，姑且就這樣稱呼吧。」
他臉色一沉，冷然道，「不過，這件事情最好到此為止，再發生一次的話，不管白頭雙松如何表示，我閃岩峰是再也不容人類逗留了！」
還有小天人，她一直被養在哪裡？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裏？
閃岩憤怒地道：「人類來到大衍山之後，我們竭力與你們和平相處，為你們提供住處，提供力量，讓你們能夠安然在此長居。但你們做了什麼？使用禁法囚禁於我，驅使我同族相殘！這就是人類給予我們
小天人又「啊」了一聲，重新蹭回他的懷抱，用力搖頭。
他的聲音越來越大，到後面，簡直有如山呼海嘯，洶湧澎湃而來。
姜風的傷口震動，他強忍著疼痛，冷靜地道：「是，人類非常複雜，私慾濃重，經常為了自己的利益爭執不休。但是，有束縛控制你的人，也有拚命想要救你的人，又何必一概而論？」
小天人一直緊緊抱著他的腿，這時突然抬頭向上看了一眼。她戀戀不捨地在姜風的腿上蹭了蹭，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的聲音里又多了幾分溫柔與親切，輕聲道：「別哭了……」
姜風此時已經極度虛弱，但仍然留了一絲心神關注著她。看見她的舉動，他虛弱地叫道：「小松，攔住她……」
兩人同時看見，她的手掌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速度竟然遠比姜風更快！
「嗤」的一聲，又是一道青煙，小天人突然發出一聲尖利的慘叫！
地底翻騰的熔岩迅速平息，一股清涼而溫厚的氣息籠罩了這一片區域，飛地緩緩向上飛去，離開了這片岩漿湖。
飛地到了岩洞頂端，那裡自動出現一條道路，飛地繼續上升。
接下來應該拿她怎麼辦？
他的語氣還算客氣，但言語里明顯比較冷淡，顯然，人類試圖控制他這件事情的確把他激怒了。
周圍變得越來越暗，姜風也不知道閃岩要把他們帶去哪裡。不過不管怎麼說，這一關算是過了，他的傷雖然重，但慢慢養就能愈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