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51章 選邊站
在此之前，姜風對大衍山並沒有什麼歸屬感。
但是立峰峰頂，也就是顛倒峰二峰相接的位置，卻是一片空曠，僅僅只安置了一個祭台。
更引人注目的是，花叢中間的空地上，擺放著一個又一個的空鐵架。
他抬頭看向台上，正好看見雲溪笑著看過來，向他使了個眼色。
姜風盯著她看了一會兒，笑著搖了搖頭。
片刻后，緲塵張開嘴，一種奇妙的語言從他口中流出，如同古老的吟唱。
他雖然沒有出生在這裏，但是屬於這裏！
那是大衍山用來烤肉的鐵架，現在架子上空無一物，旁邊卻擺滿了各種各樣的作料。
這裏通常是動天族舉行族內集會以及慶典的地方，今天，這裏同樣擺放著奪目的鮮花與飾物，直接把寒冬裝點成了暖春。
雲溪的能力非常特殊，她一眼就發現了姜風的變化。在她的眼裡，這時候的少年已經跟之前不同了。
雲溪和茶花相視一笑，兩人攜手，一起走上祭台，沐浴在金光中。
金光本來就是從兩峰之間的石柱間照進來的，這時它突然沿著石柱延伸了上去，進入懸峰深處。
老二的表情越來越興奮，他猛地一擂胸口，大聲道：「我當然是娘家人！」
雲溪一到，就有人起鬨道：「阿溪，今天可是你的婚禮，你不在這裏迎接客人，上哪去了呢！」
這時，他們剛剛到達，一縷陽光突然恰到好處地從兩座山峰之間穿透過來，直接籠罩在祭台上。
語言是可以表達意義的，但這段吟唱卻沒有具體的涵義
從某個層面上來說，這不是語言，只是純粹的聲音。
這時，又一個老人被人攙扶著走到台前，他輕輕一抬腳，也沒看到他採取什麼舉動，就已經到了台上。
她很清楚這代表著什麼，微微一笑，擺手道：「沒關係，說起來我還有一個問題想問你。」
他知道，那是他母親的故鄉，是天遺族的居住地，但也就僅止於此了。
雲溪笑著看他，又問道：「你是哪邊的人呢？」
他全身散發著柔和的光彩，正與周圍的景物完全契合。之前，他非常顯眼，即使站在人群中，也一眼就能看見。而現在，他微妙的融入了周圍的環境里，只要他願意，就能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雲溪又向姜風眨了眨眼睛，狡黠地問道：「你來參加婚禮，算是茶花那邊的婆家人，還是算我這邊的娘家人呢？」
這種語言非常奇妙，后一個音永遠像是追趕著前面一個音一樣，不斷提高，不斷堆疊著力量。
接著，從懸峰上返回了兩道光芒，筆直向下，分成無數道，落在所有人面前。
顛倒峰說是一座山峰，其實是上下兩座。上面那座叫懸峰，下面這座叫立峰。
他走到茶花和雲溪面前，兩人上前一步，一人握住他一隻手。
姜風對她極有好感，爽快地道：「你說！」
雲溪這個問題有點奇怪，姜風怔了一會兒，突然笑了起來
雲溪趁勝追擊，問道：「老二，那我問你，你今天算是娘家人呢，還是婆家人？」
雲溪笑道：「你別忘了，你可是我娘家人！」
金光照在祭台上，籠罩著這三人。
他過往的人生里，有姜晨，有葉宵，有他的朋友們，唯獨沒有真正血脈相連的親人。
這才是真正的大衍之音，這才是真正大衍山的力量！
雲溪帶著姜風回去了橋頭，不知不覺已經過了半個時辰，這時候人更多了。
過了好一會兒，姜風如夢初醒，猛地抬頭道：「啊，對了，婚禮！抱歉抱歉，拖了這麼久……」
太陽的金光在吟唱中不斷翻騰、波動，向外擴散到每個觀禮者身上。包括姜風在內，所有人都覺得全身暖融融的，打從心底升起無盡的歡喜。
緲塵走到台上，握住茶花和雲溪的雙手，凝視著他們。
他從出生起就沒見過阿蠻，對她只有最微薄的印象，對她出生成長的地方更是毫無感覺。
他跟著阿琉他們一起回來大衍山，想要回來看看母親的地方只佔了其中很少一部分因素，更重要的還是想要淬鍊血脈，獲得更強的力量。
那個叫老二的猛地轉頭看向雲溪，問道：「阿溪，你的意思是……今天的婚禮……」
也許是母子間天生血緣的共鳴，也許是親眼看見了一個天人對於自己族群的責任感，也許是這段時間遊走于大衍山之間的感受真切進入了他的心裏，他突然感覺到了自己跟這個地方
那人被她一瞪，立刻嘿嘿訕笑：「當然當然，我當然得算自家人了……」
跟九天玄極大陸以實力為尊的方式不同，大衍山各部族的長老更要求的是年齡。大多數人都認為，歲月能帶來更多的智慧，這種智慧總能給部族以極大的幫助。
祭台是石制的，上面刻滿了奇異的花紋。這一刻，太陽的金光彷彿正在花紋之間流動，最後彙集到檯面上，讓整座祭台都像寶石一樣，發出了奪目的光芒。
姜風一愣，他眼前出現了兩個符號，一個是一朵茶花，一個是一朵雲彩。
令姜風奇怪的是，雲溪這話一出，周圍人突然間全部安靜了下來。他們面面相覷，交換著眼色，表情突然變得興奮起來。
他聽見了無數細小的聲音匯聚而來，它們像是無數細微的力量，存在於他身邊、更遠處的每一個角落，無所不在。
姜風安靜地坐在原地，坐了好一會兒，雲溪一直默默地看著他。
當然，依照原族的特殊情況，年長者的血脈力量會更強，通常實力也不會弱了。
天心種突然加快速度，天機魔方從中間浮現出來，而天機種下方的天人血脈，也彷彿在響應這吟唱一樣，開始波動。
事實上也是這樣，直到這一刻，姜風看著留影石，才真切感受到這塊地方，是他母親的故鄉，也是他的故鄉。
他大步走到茶花身邊，重重拍了一下茶花的背，道，「兄弟，對不起啦，我當然得幫你媳婦兒撐腰！」
雲溪笑得格
這段時間以來，姜風也大概知道了一些情況。大衍山各部族基本上都是分開來獨居的，每族都有一個族長，有一到兩名長老。
她把留影石塞進姜風的懷裡，道，「這個，就算是賄賂你的禮物吧！」
銀鼠不知道什麼時候又站到了姜風旁邊，他身邊還站著鐵牛。銀鼠低聲介紹道：「這是動天族的長老緲塵，六百多歲了。他剛才就到了，本來想見你的，但云溪把你帶走了。」
老人突然呵呵笑了起來，道，「茶花那邊的婆家人，或者雲溪這邊的娘家人，現在可以選邊了。然後，你們將要去懸峰上，獵取更多、更好的獵物！你們戰鬥的結果，將決定這對新婚夫妻將來在生活中的地位，決定將來由誰說了算！」
茶花轉頭看了她一眼，面無表情地牽住了她的手。雲溪仰頭看他，甜甜一笑，茶花哼了一聲，手卻握得更緊了。
一行人浩浩蕩蕩向山上走，雲溪還額外向姜風招了招手，把他叫到自己身邊，小聲道：「現在我們去婚禮的現場，一會兒我會告訴你要做什麼的。」
而現在，只是一塊留影石，卻莫名地帶給了他極大的感觸。
這個地點，這樣的擺設，姜風有點猜到這是怎麼回事了。
某種極其古老的回憶從姜風的血脈深處翻了出來，讓他明白了一些東西。
動天族的居住地全部都在立峰上，從山腳到山腰，到處都是他們的寨子。
他未必能完全控制它們，但他
茶花輕哼一聲，瞥了眼老二，道：「那就過去吧！」
在他們頭頂上，圍繞著顛倒懸峰的雲層像是滾開的熱水一樣翻滾著，向周圍漸漸散開，露出懸峰上的景物。
緲塵的吟唱終於中止，他轉過身，拉起茶花和雲溪的手，高聲道：「我現在宣布，獵獸儀式即將開始！」
雲溪也跟著笑了，她拍拍姜風的肩膀，道：「好，我記住了，你也要記住！」
總地來說，長老在大衍山是非常受尊敬的，類似這樣族長的婚禮，必須由長老來主持，並且得到他的祝福。
雲溪眼睛一瞪，大聲道：「你算客人嗎？還要我親自在這裏迎接你？」
這是……茶花和雲溪的代表？出現在這裡是什麼意思？
姜風看了她一眼，把留影石握在手上，鄭重地道：「謝謝你！」
兩人的穿著跟平時並沒有什麼不同，男的俊美驚人，女的平凡無奇，但這時攜手站在台上，身周鑲嵌著金邊，竟然宛如天造地設的一對。
又是這個問題！
算了，不管怎麼說，捨命陪君子就是了！
看到這一幕，人群再次騷動起來，低聲竊竊私語。
台上，茶花和雲溪對視一眼，茶花輕輕哼了一聲，又瞪向台下，好些人同時點頭，嘿嘿笑了起來。
就像雲溪說的那樣，責任代表著歸屬。生出責任感的同時，也代表著他對大衍山產生了歸屬感。
當這個念頭深切地楔入他的心裏時，共鳴因此產生。
姜風一愣，問道：「我以為我就是來觀禮的？」
雲溪哈哈大笑，她握緊茶花的手，問道：「現在過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