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76章 樹？
老人轉身走到他面前，雙手籠在袖中，淡淡地回了一禮，道：「正是。托您之福，讓我暫且蘇醒。」
主樹？
他昏迷前，明力嚴重透支，天心種都因為缺乏明力而無法運行。那種情況非常危險，一個運氣不好，天心種很可能停止運行，而開始枯萎。
一聽他說這件事，阿故就有些無措。姜風伸手過去拍了拍她的手，點頭道：「沒錯。因此讓您無法蘇醒，我們非常抱歉。不過……您的意思是說，血脈共振這件事情，是自然發生的？」
姜風立刻點頭。
天遺看了阿故一眼，道：「如果我沒有看錯，這一位，應該也是天人血脈吧？」
他連忙把天遺扶起來，為難地道：「大衍山是我母親的故鄉，現在也算是我的故鄉了。如果可以，我當然願意滿足您的願望。但剛才您也看見了，我力量太弱，就算拼了這條命，也沒辦法開門……」
淵停岳峙，莊重森嚴，單是這樣看著他，就像立於群峰之巔一樣。
姜風咬緊牙關，反向操縱自己的意識，緩緩抽出臆想中的那把「鑰匙」。
他看見面前的阿故，立刻大驚。
我睡了幾天了？
他嚴肅的臉上突然出現了一絲為難，站起身，向姜風深深躬下身去，「如果可以，我想請您徹底打開接天之門，讓大衍山回歸主樹懷抱！」
天遺沒有詢問阿蠻的下落，道：「三十年前，她還在這裏的時候，我們也曾經像這樣對坐閑談。說到一半，她突然住嘴，說了一句話。
姜風的臉色越來越壞，他力量最盛時，整個瞳仁變成了金色。而現在，金光正在迅速黯淡，彷彿隨時都會熄滅一樣。
天遺點頭道：「理應如此。」
他深吸口氣，開始從頭講起。
好在天人血脈果然足夠強大，散發著金光的鮮血一出現，就被那扇門吸收了過去。它似乎更中意這蘊含強大力量的血液，對姜風明力的吸收頓時一松。
天遺眼神悠遠，彷彿透過姜風的臉，看見了多年以前的那位故人。「她說，天遺族和大衍山這一場萬年之約，看來就要結束了。」
天遺有禮地道：「請坐下說。」
他袖子輕輕一拂，附近的樹下突然多了一張石桌，三張石凳，桌上還有一壺三杯，杯中清茶裊裊冒著熱霧。
姜風有點回不過神來，問道：「剛才那股力量……是接天之力？您是因為這個才蘇醒的？」
終於，在他的努力下，門縫漸漸合攏，最後，砰的一聲關上了。
話沒說完，他眼前一黑，倒在地上就暈了過去。
「萬年之約？」
樹葉飄落，他們下意識地伸手去接，但還沒碰到，它們就像真正的幻影一樣，徹底消散了。
天遺點頭：「正是。」
他正背對著姜風，站在崖邊凝望遠方，聽見姜風醒了，緩緩轉過身上。
最後，小女孩一咬牙，撲了過去，和身擋在姜風面前，擋在他跟那扇門之間。
姜風擺了擺手道：「不用，本來我也是急著找個辦法喚醒
姜風收回心裏的驚疑，點頭道：「您認識她？對了，您當然認識！」
天遺道：「是，這是天人血脈的特性。相處時間越久，你們倆就會越協調，會一直保持共振。所以，不管你們有意無意，繼木儀式必定會受到干擾，因而失敗。」
姜風的想法被證實了，驚訝的感覺卻絲毫沒減弱。他撓了撓頭，看了一眼四周。
姜風第一句話就是：「你的手！」
姜風這才發現，寒風摧折之下，天遺峰頂那茸茸的綠意正在快速凋零。再不過多久，就會恢復成原先那副衰敗的樣子。
以他的力量，根本沒可能打開這扇門，沒法開，那就只能關了！
也就是說，只要有兩位天人同時存在，那個儀式就不可能成功！
不過天遺現在就在眼前，看來他所有的問題都可以得到解答。
姜風醒來時，發現自己仍然躺在原地沒有移動。
他的臉頰也非常枯瘦，向下凹陷，顯出一臉病容。但那雙眼睛卻幽遠深邃，隱藏著極為強大的力量。
姜風留意到了，低頭笑了笑。
他抬頭看了一眼，迅速明白髮生了什麼事。
天遺貌似嚴肅，但細微的動作卻透露出了他的細心。
天遺莊重地糾正了他的話：「是，那是接天之力，我接受接天之力，暫且蘇醒。」
他低頭一看，阿故的手腕已經恢複原樣，沒
他沉吟片刻，問道：「您之所以只能暫時蘇醒，是因為得到的接天之力還不夠？」
姜風先前一直在透支力量，只模模糊糊看見了天空中的異景。這時，這種感覺卻讓他一瞬間就猜到了對方的身份。
不管是資料里，還是他們的記憶里，他們從來就沒見過這種情況！
難道這就是「大衍將滅」的真正原因？
天遺道：「天遺族來到大衍山多年，從未同時出現過兩位天人。兩位天人足夠靠近，足夠親密，血脈會自然發生共鳴。所以我猜測，之前曾經舉行過繼木儀式，結果卻因此失敗了吧？」
群峰山靈向著天遺峰投去，融入他的身體里，成為了他的一部分。
她的一切力量都出自本能，並不真正知道使用方法。
她正眼巴巴地看著他，眼神剛剛由憂轉喜，笑道：「哥哥，你醒了！」
阿蠻當族長的時候，天遺峰還醒著，兩人有所交流也是正常的，關係說不定還很不錯。
姜風留意到了這個詞，隱約想起剛才意識模糊間看到的景象，心裏頓時咯噔一下。
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大衍山突然變成一棵樹了？
想想的確也有些悲哀，一對朋友，一個一睡這麼多年，醒來時另一個已經故去……
三張石凳里有一張格外高一點，旁邊還有小梯以供登踩，顯然是專門為阿故準備的。
他逆著光，姜風一時間沒看清他的長相，但隨即，他
姜風鬆了口氣，對阿故道：「止血……」
天遺突然凝視著姜風，問道：「你是……奇洛依拉之子？」
「哥哥，哥哥，快停手！」
阿故不斷呼喚，姜風聽而未聞。
這人看上去大約六十多歲，身材枯瘦，一襲黑衣裹在身上，就像狂風中的一桿老竹。
……
「當年我反覆思忖她這句話，一直想不通其中因果。現在看來，她說的果然沒錯，這句話，竟然在三十年後，應在了她的孩子，也就是你的身上！」
天遺道：「是，大概一旬之後，我就會再次沉睡。」
它們一起向上生長，向四周伸展，亭亭玉立，冠蓋如雲。
這時候她本能地知道，自己的鮮血能幫上一些忙，但要怎麼用才是對的，她腦子裡一點概念也沒有。
說到這裏，即使以天遺之莊嚴森然、古井無波，也不禁有些激動。
……
那邊一放鬆控制，姜風立刻清醒了過來。
他站起身，向他行了一禮，驚訝地道：「您是……天遺峰？」
天遺一時間沒有說話，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緩緩道：「不管此事是否可行，有一些事情，我想應該提前先告知于您。」
無數的人仰頭看向天空，只有阿故頭也不抬，她的眼中只有姜風。
姜風苦笑道：「您看，我現在腦子裡一團亂，還有很多事情搞不清楚，您能跟我講講嗎？」
之前兩人的血脈共振都是有意驅使的，用這種方式來借用更強的力量。但是照這種說法，共振必然存在。
天遺回答得
這次開這扇門比以前困難多了，到現在為止，大門只開了巴掌大的一條縫，以他的力量，根本不足以支撐它徹底打開！
他用的疑問句，但語意非常確定。姜風點了點頭。
在他體內，天心種已經恢復了運行，元枝內明力充溢，還向前打開了一大截，心明境界的第一個竅穴已經接近打通了。
最後，大衍山九峰變成了一棵挺拔的大樹，天遺峰是它的主幹，八座山峰是它的八根枝條。
三人坐下之後，天遺先行道歉：「抱歉，之前剛剛蘇醒，未能察覺您的狀況，只顧吸收力量，將您置於危險之中，是我不對。」
「暫且……您是說，這股力量不足以支撐您正常活動？」
他翻身坐起，正對上阿故的金色眼睛。
一旬只有十天，根本撐不到木之祭禮。
但現在，他不僅恢復如初，狀態還是前所未有的好。
接著，她咬破自己的手腕，努力向外揮灑。
原族盯著這幕奇景，全部都驚呆了。
空氣依然寒冷，但枯黃的天遺峰頂已經變得綠茸茸的了，彷彿大地剛剛回春。
原族們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一直在目瞪口呆看著這一切。
門一關，門裡的力量立刻消失了。沒了這股力量的支撐，大衍九峰化成的樹之幻影也沒辦法再撐下去，它們嘩啦一下，散落成無數片樹葉，向著大地緩緩飄散。
姜風問道：「那要怎麼樣才能徹底蘇醒？門完全打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