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05章 銳目
他眯縫著的眼睛里出現了一道精光，光芒中似乎有一些灰色的霧氣在流動，看上去神秘莫測。他輕聲道，「那時，世界的障壁發生了劇烈的震動，那應該是在……世界之隙！那地方即使對天命來說，也太危險了，他究竟去那裡幹什麼？」
銳目族的這個特性註定了他們是幽魂族最大的敵人。姜風在琉璃城的時候，曾經聽冰靈和綉青閑聊時說過，這時回憶起來，恰好跟肉山對上了號。
姜風抬起下巴，毫不猶豫地道：「第一個問題……你知道天命君是人類嗎？！」
肉山看他一眼，哼了一聲：「天命在羡魚塔地下第九層。羡魚塔也一樣分地上地下兩個部分，地上九層，地下九層，如同鏡像一般。天命重傷之後，就一直在地下最深處閉關，不過我猜，他現在已經不在那裡了，而是去了另一處……不過你們放心，他想要儘快複原，就必須進入深層狀態，只要你們不搞出太大的動靜，都是驚動不了他的。」
姜風道：「我聽說魔族裡有一個非常特殊的種族，名叫銳目族。這個種族的戰鬥能力不算太強，但一雙眼睛能夠看破所有的真實與所有的虛假，世間一切都沒辦法擋住他們的目光……」他看了一眼牆上糊的血泥，道，「剛才肉山大人也是用這雙眼睛，看破神弓的去向的吧？」
先前他連續五場戰鬥，的確讓肉山非常欣賞。這時，他給了對方一個台階下，
姜風臉上的笑容消失，表情卻非常冷靜，顯然是沉思熟慮之後才問出這句話的。
苦盞完全沒想到，他開門見山，就直接把這個最大的秘密說出來了，驚訝地看著他。
肉山的身體也是一震，他緊盯著姜風，沉默了好一會兒，才緩緩道：「是，我知道。」
天命君是在那裡受傷的？
他含糊不清地道：「這有什麼可說的？他就算是人類，那也是以前的事。他現在已經被冰靈徹底改造，是魔族的身軀，用的力量也是魔氣。除了出身，他跟魔族還有什麼區別？」
不知為何，姜風的心微微一動，感覺這件事好像跟自己有莫大的關係！
姜風揚了揚眉，果然問得很乾脆：「這臨淵城進了幾個人類，你知道嗎？」
姜風笑了笑，道：「不僅如此吧？肉山大人能知道這個秘密，也跟你的能力有關吧？」
苦盞緊盯著肉山，問道：「也就是說，我們倆認識的時候，你就已經知道天命君是人類了？可你從來沒對我說過！」
肉山把怒氣與貪婪暫時發泄了出去，重重一哼，平靜了下來。
魔域像他這麼聰明的人只有一個嗎？恐怕不止！
苦盞正要說什麼，姜風卻一皺眉，問道：「你也知道冰靈的事情？」
姜風隨手一劃：「這個角斗場，你對我的要求以及態度改變……很明顯了。」
姜風依稀記得
他把嘴裏的葡萄咽進去，道：「當時冰靈跟天命，可是難分難捨，天天粘糊在一起，看得我們這些單身漢都羡慕得很。這座城能建立，還建得這麼大，沒了冰靈可不行。可惜，男人負心哪！轉頭天命就把她趕出去了，她只能孤伶伶一個回去琉璃城……嘖嘖，這麼多年，她一直在找魔侍，還特別要求跟人類長得像。恐怕還對天命舊情難忘吧？」
肉山嘿嘿笑了兩聲，毫不在意：「這跟我有什麼關係？他統治魔族，讓魔族變得更強了，這你總不能否認吧？」
他一邊吃一邊說，三言兩語就說出了兩位魔君的恩怨，還說得跟桃色八卦一樣，說得自己都笑了起來。
姜風舒了口氣，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你不在乎天命君是人類還是魔族，甚至你也不在乎他是不是讓魔族變得更強、更興盛。」
肉山的手一停，嘴巴也跟著停住了。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嚼了嚼，把嘴裏的東西咽進去，問道：「你怎麼看出來的？」
他去那裡做什麼？
肉山不在意地端起身邊一個金碗，把裏面飽滿的葡萄一把把地往嘴裏塞，吃得汁水四濺。
姜風笑了笑道：「大人客氣了。我到這裏來，也是苦盞說，這臨淵城的事情，大人你沒什麼不知道的。所以我這次來，是誠心求教。」
他沉默了好一會兒，搖了搖頭，恢複原狀道，「哼，他
肉山睨他一眼，道：「在城東的天命堂。」
姜風和苦盞沉默地看著他，他臉上肥肉一聳，笑著說：「你們這樣看我幹什麼？我說的哪句不是實話？冰靈是幽魂族族長，對靈魂素有研究，也只有她能修補得起人類的殘魂。一個人類，只剩一縷殘魂，還能在這麼短的時間里一路衝到魔君，現在還有晉陞魔聖的趨勢……」
他的小眼睛里泛出精光，又嘿嘿笑了兩聲道，「這猜測我還是第一次說……天命君的前身是誰？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就是人類那個天才重千帆吧？重千帆當初什麼級別來著？已經是神明武聖了？化魔降等，不過原先的境界好歹還在那裡，他想重新升回去，恐怕也不是難事……總之，比這魔域其他魔君都要容易得多！」
他不等姜風問，又補充解釋道，「天命堂是一百年前，奉天命君之命建立起來的一個玩意兒。建立起來之後，一直空置著，也不知道是做什麼用的。那裡有地上地下兩層，這些人類離開羡魚塔之後，就到了那裡，居住在地下的區域里。」
他一邊大吃大喝，一邊含糊不清地說著，姜風簡直要懷疑他親眼看過所有事情了。
姜風笑了笑，沒有說話。
他再不看那把引人慾念的神弓，只是盯著姜風道：「燃星神弓在我這裏被搶走，算我欠你一次。再加上我之前的許諾，你要問
「哈哈哈哈！」肉山大笑起來，用力拍著自己的肚皮道，「好，很好！我已經很久沒見過你這麼讓我合心意的年輕人了！不錯，是人類還是魔族，關我屁事？我想看到的只有華麗的戰鬥與至高的強者！現在整個魔族，唯有天命君有此晉陞到最高處的潛質，不過現在看來……」
他安然往後一靠，道，「不錯，我很中意你，你究竟要打聽什麼情報，我都會告訴你。」
不過想也知道，他不算天命君的心腹，很多事情只是靠表面上的一些蛛絲馬跡與內里的一些東西推斷出來的而已。
肉山又笑了兩聲，意味深長地看著他道：「我跟你說過了，這座城建起來的時候，我就已經在這裏了。當時冰靈可是天命君的姘頭，全城的人都知道。」
肉山的眼角抽動了一下，問道：「哦？我什麼身份？」
「你知道？！」苦盞失聲叫了出來，震驚地看著自己的老友。
應該不止一個人知道天命君的真實身份，之所以沒說，只是出於這樣那樣各種原因而已。
無論羡魚塔的結構，還是天命閉關的真實原因，肉山知道的都實在太多了。
肉山輕輕哼了一聲，肥短的手指點了點地下：「從臨淵城建立開始，我就已經呆在這裏了。我眼睜睜地看著天命君崛起，看著他成為魔域第一強者……甚至我這個角斗場能到今天這個地步，也跟他的扶持有關！我怎麼可
他哼了一聲道：「你想問什麼，儘管問吧。」
世界之隙？
肉山哼了一聲：「當然，一共八個人類，四個意明武皇，四個心明武宗。那四個心明武宗也都是五鏈七竅，馬上就要晉陞了。」
肉山輕哼一聲，道：「你都知道了，還問什麼！」
他所提的名字可是魔族最強的兩位魔君，但他用語粗俗，一點避諱也沒有。
不過姜風沒有多問，只是問道：「天命君是因為什麼事受到這樣的傷的？」
姜風問道：「他們現在在哪裡？」
肉山一直對答如流，這時終於頓了一下。他抓起旁邊一條鹿腿大啃起來，思索片刻，搖頭道：「這個具體我也不太清楚。不過當時整個大荒山毫無動靜，沒有同等規模的戰鬥，肯定不是在這裏受傷的。而那時……」
他緊盯著肉山，緩緩道，「你在乎的，只是天命君這個人。因為他足夠強，還能更強！你想看到的，只是一個強者的極致而已！」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姜風，意味深長地道，「你雖然等級還不錯，但說到潛質，也許也不弱嘛……」
世界之間的罅隙，無比的動蕩，無比危險……那裡到處都是混沌海，遠沒有冰靈帶他去的那片那麼穩定，而是狂暴的、混亂的。
姜風沉吟片刻，問道：「天命君呢？我知道他在修養，在什麼地方修養？」
苦盞厲聲道：「可是他的靈魂，他的思想，他統治魔族的方法，仍然都是屬於人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