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元兇

洞內是狹窄的，必須低頭彎腰而行，自然不可能跑得有多快，他手中的火把起的作用也並不大，片刻之間，方寶也和癩皮一樣，身上被黑蟻全部覆蓋，渾身的肌膚就像是有千萬根鋼針在戳扎一般，而他只能靠意識和本能向前跑著。

「日你先人板板的」。

至於那些逃到洞外的野獸也沒能避免毀滅之災，只有一個原因，那就是黑螞蟻的叮咬絕對是有毒的，不管是人或者動物，在跑了一段時間后，就會無力倒下，血肉肌膚被追上來的黑螞蟻吞食而盡。而這些黑螞蟻顯然是喜歡氣溫較高的環境，那邊山谷的溫度比洞里要低，所以它們吃飽了之後，又會撤回到洞里，等待下一個獵物的到來。如果不是發現所有往原路跑的人和動物都沒能逃生，包括方寶在內，只怕不會有人還往山洞里跑的，誰會知道不遠處就別有洞天，跌入溫泉之中，可以把身上的黑螞蟻燙死淹死。

方寶望著溫泉三四十米遠的那個山洞罵了一句，一邊抹著眼淚，一邊撐著地慢慢的站了起來，暗暗的發著誓要替癩皮報仇，不過此刻，他需要了解周圍的環境，這群黑螞蟻至少在千萬隻以上，他必須尋找到解決它們的武器。

睜著眼睛，但眼球卻無法轉動，有強烈的光感，不過什麼東西都瞧不清，渾渾噩噩，一動不動的不知躺了多久，總算漸漸的有了些感覺，光著身子接觸到的岩石炙熱難當，他的渾身都在出著汗，汗珠在滾滾的從肌膚里透出，然後滴落在岩石上。

又過了一陣，方寶的大腦清醒過來，翻身坐起，便如大病一場般的渾身酸軟無力，而身下一片水漬，那全是他的汗，不過很快就被岩石透出的熱氣蒸發掉了。

當轉過身來，看清了這裏的全景，他頓時呆住了。

獃獃地望著那山洞，卻見水裡熱騰騰的蒸氣到了三四米高的地方，彷彿被無形的東西壓住不再上升，然後就像是被什麼吸住似的，不斷地涌了洞中。

說著這話，正要把癩皮往外面拉，他忽然發現，這具野兔的骸骨與外面那些動物的骸骨有些區別，並不是白骨森森，而是呈現著一種淡紅色。

感覺好像連著拐了兩個彎，但沒多久，他就一腳踏空，「咚」的一聲，剎那間就被一股有些發燙的液體完全包裹住了，不過那蜇咬感也在此刻全部消失。

方寶的意識還沒有停止，睜開了眼睛，便見到頭上一片光亮，知道自己已經出了山洞，而且掉進了一處燙熱的深水裡，而這燙熱的水是足可以讓他身上的黑蟻死亡的。

大約走了十米，仍然是一地的骸骨，此時，方寶見到了癩皮，它正在啃咬骨頭，不過這骨頭卻不是解放軍戰士遺骨，而是一具野兔的骸骨。

方寶雖然沒有看到過這樣的情景，但在村小讀書的時候，他很喜歡自然課，知道山裡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都是自然現象，雖然無法解釋，但絕對和鬼神無關。

如此高的溫度，也讓方寶開始窒息起來，於是他拚命的向水岸游去，大概遊了三四十米之處，就爬上了岸，然而，就在這時，他的頭腦開始發暈，躺在水邊的岩石上，只覺手腳好像被什麼巨大的物體壓住，完全不能動彈，甚至連手指頭想動一動都做不到。

他沒有僥倖的認為癩皮還能活著，是因為它選擇錯了逃跑的方向，那些已經變成骸骨的人與動物都選擇錯了逃跑的方向。當他們遇到黑蟻襲擊時，本能地往原路跑，那些解放軍與村民沒有跑出去，是因為山洞實在太狹窄了，低著頭，彎著腰，根本是無法跑快的，而且他們這麼多的人，前後堵塞，更無法逃出了。

方寶大叫了一聲，揮動著火把在腳下亂舞，那些黑蟻見到火光，縮了一縮，暫緩了前進的速度，而癩皮卻在一瞬間被覆蓋，便如被捲入了黑流之中。

方寶吼叫著奔跑起來，不過和癩皮不同的是，他沒有往洞外跑，而是繼續往洞子裏面鑽，此刻，他的意識是清醒的，山洞里的魔鬼，就是這些密密麻麻，不計其數的黑蟻，而所有的人與動物顯然都是往洞外跑的，結果全部沒能逃生，現在他只能選擇相反的方向，哪怕結局一樣。

頭髮上還粘著一些被燙死的螞蟻，方寶取了幾隻放在手掌里，卻見這種螞蟻並非全部是黑色，頭部是呈淡紅色的，比山裡普通的螞蟻體積至少要大兩倍。

癩皮受了驚，狂吠了一聲，就帶著那些黑色的螞蟻向著洞外衝去，而一些黑蟻就在後面速度極快的跟著。

忙亂之中，方寶已經看到，在山洞的頂部，此時也爬滿了黑蟻，而一些已經掉在了自己的身上。

心頭一跳，方寶趕緊用手摸去，只覺入手還帶著些濕潤，顯然這隻野兔是才死不久，怪不得癩皮會啃咬得連他的話都不會回應了。

當他的頭浮出了水面，甚至來不及看清周圍的環境，又猛吸了一口氣，潛入了水中，雙手不停地在身上拍打著，一直到快要憋不住氣了，這才重新浮出。

洞內的危險並未消除，這個念頭瞬間就在方寶的大腦中掠過，他哪裡還敢停留下去，大聲的吆喝著癩皮，轉身就要離開。

就在此時，他忽然覺得自己的腳下被什麼東西蜇了一下，連忙彎腰去看，這一看之下，頓時駭得渾身一抖，原來，不知道什麼時候，地面上出現了一大群黑色的螞蟻，密密麻麻的，就像是一張黑色的地毯一般，把所有的骸骨都覆蓋了，而且正向自己和癩皮快速爬來，蜇他的，便是一些爬得快的。

默默的望著那洞口，方寶的眼淚刷刷的流了下來，地獄門的秘密，現在已經很清楚了，但是，他卻失去了自己的朋友—野狗癩皮。

此刻，方寶看到的是一片冒著熱氣的水面，面積至少有一畝，而在他的正前方兩米高的地方，豁然現在一個山洞，山洞的四周還不時有黑色的螞蟻爬出，不過遇到了這有些燙熱的水，就紛紛縮了回去。而在他周圍的水面上，正漂浮著成千上萬隻黑螞蟻，不過這時已經不再動彈，顯然是被燙死了。

瞧著癩皮吃得津津有味，方寶蹲下了身子，拍著它的頭道：「癩皮，外面多的是骨頭，到外面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