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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6章 拔劍

第026章 拔劍

李不平這時才知道她為何驚呼,訕笑一下,道:「此劍乃是有靈之物,自是認得主人,若不信,弟妹拿去再細看,便自明了。」
李不平雖是見多識廣,但今日這般情景,還真是聞所未聞,再看溫照的目光,便漸漸多了幾分狐疑,忽地又想到進門時,城隍爺側身不受她的禮,頓就心中一跳,莫非自己這個弟妹,還另有非同一般的身份不成?
「咳……弟妹啊……方才是我一時失態……」
「李大人……」
想到這裏,她不由得屈膝一禮,道:「上次李大人借劍之恩,妾身尚未謝過。」
「這倒怪了……」
溫照定了定神,還沒有回答,就聽到城隍爺嗤笑一聲,道:「你這把破劍,也就是嚇唬一下老夫,溫娘子乃是……」說到這裏,忽覺失言,趕緊輕咳一聲,轉了話題,「都出去吧,待老夫施術,將萬書吏帶回。」
「噌!」
李不平沒跟進去,站在溫照跟前,手腳都不知道往哪裡放,口中訕訕道:「弟、弟妹啊……這……這怎麼好意思……」真正是鬧了個大紅臉。
才不是順便,實在是她忍受不了這院中的怪異氣味,簡直能熏死人,真不知道萬青是怎麼忍受下來的,反正她是受不了,只好動手整理洒掃了一番。要是一般的婦人,大概還有顧忌,不敢去碰李不平的衣裳,頂多收拾一下院子,但溫照不同,她一來沒有這麼多的顧忌,二來也是李不平的那幾件臟衣裳,實在是味兒大得過頭,也不知是穿了多久才從身上扒下來,更不知扔在窗沿上過了多久,總之,虧得這不是在陽世,否則蒼蠅飛過來,都能熏暈過去。
李不平一聽她的驚呼聲,大叫不好,趕緊把劍收回鞘中,又是作揖又是頓首,道:「弟妹莫驚,此劍有克制鬼魅妖邪之能,弟妹只稍站遠些,便不受劍氣侵害……咦?」
李不平被啐得顏面無光,尤其是溫照就在一旁聽著,他這張老臉簡直沒地兒擱去,感情還是他害得萬青回不來,惱羞成怒就拔了劍。
說著,就把劍遞了過來。溫照也不跟他客氣,接了過來拔劍一看,果然仍舊是那副銹漬斑斑的模樣,這才砸舌驚嘆,這把浩然劍當真不是凡品,拿在她手中,跟拿在李不平手中,竟是完全兩樣,這樣的寶貝,上回李不平說借就借了她,這般恩情,真是重如泰山。
「呸……你一個使劍的,懂什麼術法,這安魂香是好東西,但要看怎麼使,萬書吏初習入夢之術,本來就根基淺,他神魂輕飄,施展入夢之術原是極難,十回中能有一回成功便是走了大運,入夢之後,因神魂不穩,頂多一刻就會脫夢而回,可是因著這安魂香,穩了他的神魂,固了他的根基,這才使他陷在了他人夢中不得迴轉。李大胆兒啊李大胆兒,你當了鬼差這麼些年,怎麼半點長進也沒有,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好事從來不見你,壞事你樣樣有份兒……」城隍爺啐了李不平滿臉。
溫照聽到聲響,從屋裡出來,手中還拿了塊抹布,待看到城隍爺,連忙行禮:「妾身萬溫氏,拜見城隍大老爺。」
隨著話音,一樣物什從屋裡扔了出來,李不平打眼一看,正是那支燃了將近三分之一的安魂香,他頓時就跳了腳,撿起安魂香,一下子竄進了屋裡。
李不平還要再說什麼,但見溫照已經退出了屋去,他想了想,終歸是萬賢弟的事情為重,只得瞪了城隍爺一眼,丟下個「你這老兒要給我一個解釋」的眼神,然後也走了出去。
如果不是她知道李不平這個人平素最不喜哄騙人,幾乎就要以為上次拿到的是假劍了。
溫照笑了笑,道:「無妨,只是李大人,上回我見這劍時,分明銹漬斑斑,方才見你拔劍,卻是三尺青鋒,劍如秋水,這是何故?」
他作揖到一半,忽見溫照好端端的,根本沒事人一般,不由得愣住,好一會兒才道:「弟妹不懼劍氣乎?」在他看來,方才一時不慎拔了劍,按理來說,像溫照這等不曾修鍊過的陰魂,早就該被劍氣駭得退出老遠,可是這時見她如無事人一般,只是面上略帶幾分驚訝之色,顯然是沒被劍氣駭住。
「城隍老兒,你給我說清楚,這安魂香又怎麼了?這分明是好東西,能安魂聚魂,我這萬賢弟是頭一回施展入夢之術,萬一出了岔子反噬魂身怎麼辦,有了安魂香,自然就高枕無憂。」
李不平尷尬地抓頭髮,正要再說什麼,冷不丁屋裡城隍爺突然大喝一聲:「好你個李大胆兒,你闖了禍,竟然還要來尋老夫的麻煩……」
「弟妹哪裡話……」李不平連連搖手,免不了又探問道,「弟妹,方才你真的不懼劍氣?」
要知道,這劍在他手中,氣息相通,一旦出劍,劍身上的凜然正氣便會自動溢出,城隍爺是修為深厚,魂身凝實無比,這才能抵擋一下,可是溫照區區一弱女子,魂身虛幻,被那劍氣沾個邊,都要削去一層皮,何況方才她靠得那麼近,怎麼會一點兒事也沒?
溫照笑笑,道:「反正閑著也是閑著,順便而已。」
溫照有些茫然,搖頭道:「方才妾身只見劍身明晃,隱約有寒芒閃爍,什麼劍氣,卻是不曾見到。」
城隍爺連忙一側身,沒敢受她的禮,又輕咳一聲,道:「老夫瞧瞧萬書吏去。」說著,便進了屋。
一路吵吵嚷嚷的,總算到了李家,推了門,李不平就是一駭,還以為走錯了,待看到院中一株老槐樹,才確認這裏分分明明就是自家,槐為木鬼,陰間沒有生氣,也只有槐樹能生存其間,只是不生枝長葉而已。這是自家的院子,怎地他才走不到半天,就大變樣兒了?
變得乾淨整潔,那些橫七豎八到處亂滾的空酒罈子,都被堆到了牆角,擺放得整整齊齊,地上用水沖刷了一遍,原本混著酒味的奇怪味道消散了不少。隨意扔在窗沿上的幾件臟衣裳,也被滌洗過了,晾在了院中。
他這一拔劍,倒讓溫照吃了一驚,這把浩然劍她也拿在手上把玩過,當時不過是一柄銹得快要斷掉的破劍,可是現在看去,竟是明晃晃的三尺青鋒,劍身宛如秋水,寒芒閃爍,忍不住就驚呼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