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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5章 不可說

第085章 不可說

李明之坐於他的右手側,順手就把鐵筆接過,先是掂了掂,又凌空揮舞幾下,露出意外神色,道:「果然沉重,以此筆書寫,怕是寫不了幾個字,腕便要酸麻了,萬賢弟能堅持練習半載,毅力不小啊。」
萬青目光閃動,揖了揖手,道:「小弟孤漏寡聞,還請紫兄指教。」
「紫兄,這筆是什麼來歷,如此至寶,當不至於無名,依我看,它與冥府判官手中那支判官筆相比,亦是毫不遜色啊。」李明之好奇心起,忍不住問道。
深深的疑慮自萬青的心中升起,照娘的那些遭遇,詭異莫名,她究竟卷進了什麼事中?一絲不安纏繞不去,輕輕地撫著插在腰后的「金剛大楷」,他的心突然安定了,這半年來,照娘修鍊勤奮,他又何嘗懈怠過,白日里沒有時間,他便利用夜裡,他想要的,並不僅僅只是不會被照娘拋下,他更想伸出雙手,保護她。
「若此寶不曾殘損,一筆之間,當可使整個陰間如沐春風。」紫衫輕輕笑著,將筆遞還萬青,「萬賢弟,此寶雖已殘損,不能惠及陰間,但依舊可守一家之安寧,要收好,萬勿遺失。」
李明之瞠目結舌,一驚而起,呼道:「果真是寶貝。」再看向萬青,目光已是匪疑所思,甚至還有七分濃濃的羡慕,李家居於陰間數代,幾百年來,都也未曾尋得這樣的寶物,而萬青恁的好運氣,在鬼市中隨意買根鐵管,竟是這等稀罕的寶物。
萬青心念一動,取過筆來,置於桌上,笑應道:「此筆得來也是巧合,原是鬼市中一支鐵管,原想做導水之用,待到購回家中,清洗過後,才知竟是一支筆管,管身甚是沉重,小弟便有意使它練字,於是又配了筆頭,練習已有半載,自覺筆力長進不少。」
「天道好輪迴,命運早註定,然應運者,亦能逆運,輪迴可入可不入,命運可應亦可逆,萬賢弟,你要仔細思忖了。也罷,今日酒已盡興,當踏月色而歸,李賢弟,萬賢弟,紫某告辭!」
他沒有發現鐵筆的特殊之處,說著話,順手就又把鐵筆遞到了紫衫的手邊。
「莫要吃太多的酒,明兒你還要去城隍司。」
溫照早就聽到他們的話,本想就此去會一會紫衫,看看這個來歷不明的傢伙打的到底是什麼主意,究竟是敵是友,但聽到萬青的話,頓時便明白他的心思,一時不好拂他的意,只得縮回已經踏出房門的腳,一轉身進了萬青的房間,將那支「金剛大楷」取了出來,然後緊趕幾步,在萬青跟著李明之出門之前,把「金剛大楷」插進他的后腰帶里。
李明之先是大笑,笑了一會兒才一正神色。對萬青道:「賢弟,你一向心思細膩,愚兄也就不瞞你了。紫兄並非世家子,卻也非常人也,他的身份恕愚兄未得應允不能直言,但其人胸有溝壑,更兼雄才大略。與之結交,有若伴青山同行,與明月共醉,怡然在心,再有,賢弟你是亦是有志之人,若想前途坦蕩,好好把握機會。」
萬青客客氣氣,雖仍有些生疏戒備,但除開這些,紫衫也確實有讓人敬服之處,李明之所言不錯,這真是一等一的人物,他心中也很難真的生出惡感來。
萬青一怔,問道:「這應運二字,何解也?」
紫衫很健談,也有些自來熟,酒過三巡,就已經親熱地與萬青稱兄道弟,而且他見識廣博,這一點跟李明之相似,顯然也是遊歷過陰間的,萬青雖心有戒備,但在沒有戳破那層窗戶紙之前,自然不好跟他撕破臉,不管怎麼說,李明之的面子還是要給的,就算要跟紫衫攤牌,也要在出了李家的大門之後。
紫衫低下頭,細細審視了許久,方才笑道:「好一件寶貝,可惜蒙塵已久,且這筆頭雖以妖狼毫製成,到底配不上筆身,可惜,可惜啊……」
紫衫推盞而起,大袍微揚,雙手負于身後,飄然而去。萬青正在沉吟他這番話,待回神時,紫衫已推門而去,他連忙追出,卻是人影已渺,正悵然出神時,李明之摸著後腦勺奇怪地喃喃自語:「踏月而歸,倒是好雅興,只是這陰間哪來的月色。」
李明之頓時滿臉訕訕,拉了萬青就走,出了門,忍不住嘀咕一句「娘子厲害」,萬青若不是懷了心事,還真要樂著了。
以李明之身為世家子的底蘊,也瞧不出這支「金剛大楷」的特殊之處,而紫衫不過是看了一會兒,竟似已然明了,萬青對他的身份,越發發奇了,而心中的警惕之意,也越發重了。
也許他現在還不夠強大,但那份想要保護的心,卻從沒有變過,無論如何,他都會擋在她的前面,不管紫衫用意何在,總要先過他這一關。
她細細叮囑,萬青明了她的心意,悄悄地握了握她的手,表示他會小心,面上自是連連應諾,倒是把李明之給逗樂了,道:「溫娘子,我請萬賢弟做陪客吃酒,又不是舞文弄墨,你給他帶上這麼支大筆做什麼?」
李明之很是驚詫,道:「紫兄,這支筆竟是件寶貝么?何以見得?」
「哪裡,能與紫兄共飲,是小弟的榮幸才是,聽紫兄一番談論,令小弟大開眼界,長了許多見識,這一杯,原應小弟敬紫兄。」
溫照笑了笑,道:「這是相公吃飯的傢伙,自是到哪兒都該帶著。」一句話輕輕帶過,又瞪起眼睛教訓李明之,「雖說來者是客,但海姐姐還在月子中,最受不得驚擾,以後有客來,能拒的就拒了,不能拒的,也告個罪就是,以後補上酒宴,哪有像你這樣,又是找人操持席面,又是拉人做陪客。」
萬青可沒有笑出來的心思,道:「明之兄說笑了,只是先前聽人提起,有一身著紫袍之人在打聽你家的住處,這才有所猜測而已。想來明之兄與他必是極為交好,小弟一向佩服明之兄。能與明之兄為友者,必也非常人也。」
紫衫一笑,舉杯一飲而盡,目光流轉間,便落在了萬青腰后的那支「金剛大楷」上,又道:「萬賢弟,你這支鐵筆倒甚是有趣,不知可否一觀?」
萬青神色一變,聽出了李明之話中的深意,那個紫袍男子,雖然不是世家子,但他也一定不是普通人,普通人當不上胸有溝壑、雄才大略的評價,普通人更不可能讓李明之說出「若想前途坦蕩,好好把握機會」這樣的話,難道這個紫衫,亦是官道中人,甚至能主宰他的前途命運。
「佛曰:不可說!」
紫衫沖他搖了搖頭,道:「即為至寶,自是應運而生,你非其主,知之無用。」說著,又向萬青笑道,「萬賢弟是應運之人,怕也是早就知道它的來歷,此筆與賢弟所學之春秋筆斷訣,正是良配。」
李明之哈哈一笑,道:「賢弟,你不會未卜先知么,難道不再佔一卦?」在他看來,萬青能猜出來客姓紫。還是身穿紫袍。八成是見過紫衫了。
帶著決然的心情,萬青終於見到了那個身穿紫袍的男人。乍看,很無害,白白凈凈,斯斯文文,面帶微笑,一身的書卷氣,就像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
萬青神情有些沉重,他用此筆練習了半載,也不過是勉強能使寫出的字不變形而已,毫無神韻可言,而紫衫不過是隨手幾筆,不但字體入木三分,更是神韻凜然,只憑此一點,便可見其人深不可測。
「啊,這可真不巧,齊嫂子的手藝可不如溫娘子……也罷,只能將就了。」李明之不疑有他,又提高嗓門道,「溫娘子,你身子不適,在家好生休養,萬賢弟我可先借用一會兒。」
紫衫並不解釋,神秘一笑,執筆蘸酒作墨,隨手又一抓,竟自李家院中的那株老槐樹上扯下一片巴掌大小的樹皮,然後揮筆疾書,「清風」二字頓時入木三分,鐵筆銀鉤,宛如刀削,說不出的冷冽之意。隨即把樹皮往空中一扔,火光一閃,樹皮瞬間就燃盡,點點灰芒,消散在空中。
萬青一驚,驀然抬頭,卻見天空中,一彎明亮的月色悄然浮現,月光柔柔一閃卻又消失,他頓時倒抽一口冷氣,能使人間夜色映現於陰間,這等法術……不,這已經不是法術了,而是神通,這等神通,堪可顛倒陰陽,陰間怎會有如此人物?
「萬賢弟,這一杯我敬你,今日能結識萬書判,是紫某的榮幸。」
清風徐徐,有三春之暖,有雨後之新,一掃陰間常存的陰霾之氣。
這樣的人物,為什麼要故意接近照娘?
「明之兄,你那位朋友。可也是世家子?」長樂坊離長春坊不過一條長街的距離,走來雖只消片刻,但萬青還是忍不住,開始打聽紫衫的來歷。
「紫兄惠言,小弟謹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