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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摔了

第125章 摔了

陸夫人怔愣了一下,忙道:「這是怎麼了,還忤著做什麼,快快扶起來,看看可曾摔了哪裡?」
這邊前腳一走,溫照後腳就跟上了,沒有小青狐,她自然可以大大方方使用障眼法,倒不是要去偷窺什麼,實在是不放心小青狐,萬一這隻狐狸玩瘋了,連個能制止的人都沒有。
小青狐甩了她一個白眼兒,搖搖尾巴,開始在花廳里四處溜達。溫照心中一跳,轉而反應過來,小青狐能看得到她,仔細一想,也就不奇怪了,堂堂狐祖,要是連小小的障眼法都看不破,趁早回家找塊豆腐撞死得了。說來別人都不見小青狐,自己卻看得見,這多麼又是這位狐狸祖宗有意優待她。
陸婉儀是訂過親的,又是望門寡,按說施家這樣的門第,是不願意娶這樣的女子為媳,更何況,陸家門第還略次於施家,犯不著趕著去巴結。所以陸老爺也只是說說而已,並不翼望施家能娶她為媳。施老爺是曠達之人,對這樣的女子極是欣賞,但畢竟施家並非普通人家,對媳婦的要求極高,略有暇疵便瞧不上眼了。
陸婉儀這才又對著施若愚和施若蘭禮行,兄妹倆的禮數倒還周全,連忙回了禮,待直起身來,一直目不斜視的施若愚才看清了自己這位未婚妻的容貌,真如傳聞中一樣,竟是位仙子一般的美人,頓時就面紅耳赤起來,坐下后便是盯著自己置於膝上的雙手,再沒抬起頭來。
施家三子,便正是溫照所遇的那對兄妹中的兄長,名叫施若愚,至於那個妹妹施若蘭,卻並不是他的親妹,而是從妹。訂親之後,便是議期,此事本該家中長輩過來,不過偏是不巧,吏部下了文書,命施老爺出任淮南府,即刻便要上任,施夫人要隨行,施家長子流放在外,次子往京中赴考還沒回來,族中叔伯卻是不滿施老爺做主娶一個守過望門寡的女子當兒媳,不肯出這個頭,不得已,施若愚只得自己來了。至於從妹施若蘭,明面上是跟著來散心的,其實暗地裡,是那些叔伯長輩們派過來相當這個侄媳婦的,大抵是怕陸婉儀名不副實,若真如此,便教施若蘭攪了議期之事,反正小女孩兒胡鬧,陸家也不能怪到施家頭上。
不過這流放之刑,裏面也有講究,流放到哪裡,全在陸大老爺一念之間,念著施大少爺是文弱之身,每逢陰冷便犯咳疾,因此便把他流放到了南方溫暖之地。等判決下來,施老爺一看,便知道陸大老爺顧念施家,心中感激不盡,無以為報,派人到豐城細細打探了,確認陸婉儀確實是德貌全雙的好女子,便主動提出要為家中三子求娶陸大老爺的侄女。
溫照撫額,還真來勁兒了啊,不過這樣也好,現在讓狐祖發泄出來,總比讓它暗記在心,不定什麼時候就爆發出來的好。她也算儘力了,那小姑娘現在被嚇唬一下,要比將來哪一日不明不白就被扒了皮的好,她毫不懷疑狐祖真能做出這種事兒來,看當初狐妖們肆無忌憚地破壞萬家的宅家法事就知道,這些狐狸們行事從來是不計後果,只圖一時爽快。其實那女孩兒當時說做狐皮襖子的話,也不過是人之常情,只是她運氣不好,居然要扒狐祖的皮,算是倒了八輩子霉了。不過她一介凡人,居然能和狐祖有這番交集,也不知是祖墳上冒青煙還是冒黑煙了。
「我聽說姐姐還是豐城有名的才女呢,我出個題,考考姐姐可好?」施若蘭瞅瞅自家兄長,見兄長正襟危坐,不由得噗哧哧地笑了起來,不管不顧的,就要代兄長來考校未來嫂嫂的才學了。在她心裏,兄長的才學極高,嫂嫂自然也要有些才學,不然怎麼跟兄長唱吟對和呢。
不提這個還好,這一提陸大老爺更是嘆息,道:「二弟家中,有一侄女,正當綺年,品貌之佳,勝我諸女,才德之秀,古來少有。只是當初吾弟落難,得萬家援手,兩家便訂下了兒女之親,可誰又料得,那萬家郎竟是個短命早夭的,可惜我那侄女未曾出嫁,便守了活寡。吾弟疼愛侄女,腆著一張老臉去萬家退親,可侄女貞烈。死活不從,唉……萬家倒是仁義,不想誤了侄女終身,勸說之下。侄女才道是『我若不應,便是忤逆公婆,若是應了,便是有負萬郎,若是一死尋萬郎於九泉下,卻又令爹娘白髮人送黑髮人,是為大不孝,如今我一不願忤逆公婆,二不願令爹娘傷心,只得棄了自己名聲,厚顏拜公婆為義父母,以代萬郎盡奉養之責,若是肯應了我,我便應允了公婆爹娘』,此事至此方才圓滿,我那侄女雖說是捨棄了貞烈之名,然而豐城上下,卻俱以為她孝義兩全,貞烈不失。」
沒用丫環們動手,陸婉儀已經先扶起了施若蘭,施若愚忙上前左右團團作揖,羞愧道:「小妹失禮了……」
施老爺也有同樣的念頭,一次與陸家大老爺吃酒時,便有意打探道:「年兄之女,素有賢名,惜哉未有年歲相配者,不知年兄族中可還有品貌端莊、秀外慧中、溫柔賢淑的從女。吾家三子雖是頑劣,弟亦要厚顏求娶。」
可是世間世,偏偏有個湊巧的,但在這時,施家出了一樁人命案子,施大少爺酒後失手,將家中一名婢子推下了池塘致死,事情沒瞞得下,讓婢子的家人知道了,一狀告到了知府衙門。案情很明確,陸大老爺也不是徇私枉法的人,該如何判,他心中自有定奪,施家大少爺雖是殺了人,但屬於酒後失手,並非有意殺人,因此罪不致死,判個流放之刑便可。
陸婉儀笑了笑,道:「虛名而已,我只是識得幾個字,愛看些道經罷了……」
這對大禍臨頭猶不自知的兄妹,來自福州施家,離豐城大概有百來里,雖說遠了些,但施家在福州城裡,也是數得著的書香門第、官宦世家,純以家世論,陸家算高攀。不過施老爺與陸老爺的兄長,也就是陸婉儀的大伯,是同榜進士,有同年之誼,私交極好,現正在家中候缺,如今陸家大老爺正在福州任知府。與施家來往便更是密切,因此便起了聯姻之念。只是陸家大老爺膝下女兒倒有三、四個,可不是已經出嫁。就是年紀太小,因此每每便惋惜不已。
一句話同時捧了母女倆人,把陸夫人樂得合不攏嘴,心中暗道:施家女兒這般熱情乖巧,可見家風是極好的,女兒嫁過去,自己便也不用擔憂了。
說完,又看向溫照,微帶慚意,道:「嫂嫂且在我屋中坐坐。」
陸夫人不知女兒心中所想,笑著道:「哪有你們這樣剛見面就互相吹捧的,教外人聽了還不得笑死。婉儀,這是施家的世兄世妹,快快過來見禮。」
她這裏話還沒有說完,施若蘭就「哎喲」一聲,當場摔了個大馬趴。花廳里頓時就一靜,事發突然,誰也不知道這女孩兒站得好好的,怎麼突然就摔了,侍立在周圍的丫環們一個個忍笑,若不是平素陸夫人調教得力,只怕這時便要笑出聲了。
陸婉儀還有些發愣,溫照向她連遞了兩個眼色,她才清醒過來,揚聲道:「素心,你去回了母親,我一會兒便到。」
陸大老爺不是施恩求報之人,本欲推拒,但又可憐侄女兒,且施家三子他也見過多次,品性絕佳,才學又好,與自家侄女簡直就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若就此錯過,又大為可惜,便也腆著臉求了一回報、當了一回媒人。
陸婉儀的目光在施若蘭的臉上轉了一圈,微微一笑,道:「妹妹過譽了,妾不過蒲柳之姿,妹妹有如明珠耀眼,才真叫好看。」目光中隱約有著擔憂之色,被狐祖惦記上了,自己這個小姑子,恐怕要吃足苦頭了,想那夜在西山,她不過是頂撞了兩句,就被狐祖一巴掌掃出西山外,暈頭轉向了很久。
施若蘭嘻嘻笑著上前拉了陸婉儀的手,臉卻扭向陸夫人,道:「伯母,我哪有吹捧,姐姐真是生得好看,長得也像極了伯母。」
這暗地裡的種種心思不多言表,反正當陸婉儀扶著丫環的手,裊裊娜娜來到花廳中,向陸夫人行禮問候時,即使施若蘭懷了別的心思,也不由得驚嘆一聲,道:「陸姐姐長得真好看啊……」
溫照施了障眼法跟在後頭,聽到這一聲驚嘆,差點被門檻拌倒。這女孩兒倒也有意思,稱讚陸婉儀的語氣,竟與看到小青狐時一模一樣,想到這裏,她緊張地向小青狐看了一眼,怕這位狐狸祖宗當場就爆發。
溫照一笑,道:「你去吧,我自便。」
陸婉儀這才對著銅鏡略整了整儀容,然後在小青狐的催促聲中,走出了秀樓。小青狐轉著眼珠子,果然隱了身,大搖大擺地跟在了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