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宋西門慶》第一卷 清河縣

第104章 狴犴牢中開生路(二)

第一卷 清河縣

第104章 狴犴牢中開生路(二)

「魯華殺性一起,不可抑制,遂于灶房中殺死應伯爵妻子,懸頭于廚櫃,置屍於水缸,又于裡屋中殺死小妾春花兒、小廝應寶,應氏一門於此絕矣。」
「清河縣衙中,當時委官前至屍所,拘集保甲鄰人等,檢驗明白,取供具結,填圖解繳,前來複審,反覆盤查,與武鬆口供俱合。擬張勝無意踏死幼兒在先,應伯爵、李外傳、水秀才三人殺之在後,何大狂悖也?魯華為友報仇,又殺應伯爵滿門,不亦過乎?然涉案人俱死,難以追問于陽世,唯有寄望于陰司,使生死冤孽,皆得果報。」
「有與張勝相交莫逆,號青草蛇魯華者,見張勝被殺,不肯干休,仗著自身武藝,奪過刀來,先殺應伯爵幫凶水秀才,應伯爵、李外傳并力與魯華相持,亂足所踐,竟將幼兒遺體踏為塵泥。然魯華一方游棍,鬥毆之道,頗為精熟,終將應伯爵、李外傳先後殺死,並同水秀才一起割下頭來。」
看著桌子上那幾張文案,西門慶只覺得一陣荒謬,但最終也只能「哈哈」一笑而已。這正是:
西門慶斜睨著清河眾吏,似笑非笑地道:「原來,應伯爵一家都是魯華殺的?」眾人鬨笑道:「正是!」西門慶笑了笑,繼續朝下看——
「魯華殺性起處,又來殺都頭武松。武松此時醉意略散,遂能起身與魯華相爭,斗數十合,不分勝負。魯華見武松酒醉時尚有如此英勇,心怯之餘,便思逃走,武鬆緊追殺人兇犯不放,並揚聲令其束手投案,鮑應村中人多有聽聞者。魯華逃至屋前竹林,絆倒跌傷髖骨,料不得脫,遂以兇刀自勒其頸,割落人頭而死。」
縣丞樂和安悠然道:「星主大官人何必驚奇?古今官場中,此尋常事耳。」
西門慶想道:「看來,這一下該說武松如何如何正當防衛了。如此一來,縱有罪過,所判亦輕。」誰知往下一看,卻大出意料之外。原來寫的是——
西門慶暗道:「就這麼不了了之了?」再接著看——
夏恭基突然放聲大笑起來:「武星主不必擔憂。革去了陽谷縣的都頭,正好回咱們清河縣來,做咱們清河縣的都頭啊!如此一來,卻不是兩全其美?」
這時,西門慶對清河官吏合體后的想像力,已經佩服得五體投地。再往下膜拜——
這一紙文案,就此終結。
西門慶嘆息道:「原來,這兇手魯華是自刎伏誅,卻不幹武二哥事。」
典史夏恭基笑道:「可不是咋的?那天是小弟帶著仵作去鮑應村現場驗屍,竹林中有兩灘好大的血跡——一攤是那殺人兇手魯華自刎時流下的,另一攤是仵作們搬移他的屍體時留下的,那屍格記錄上,填得明明白白。」
「武松見魯華自盡,欲救已遲,正痛悔之時,風吹酒意突然上涌,遂醉倒于竹林之中,昏昏然不知身歸何處。第二日黎明醒來,唯見血流滿地,屍橫草堂,追想昨日之事,武松悔不當初。自覺身為都頭,卻一時酒醉,以致坐看賊子行兇而不能救,又看兇手自盡而不能擒,存此一失,復有何面目往見家鄉父老?心灰意冷之下,遂手挽人頭,至清河縣衙門前來出首,盡言血案一門九命,皆因己而死。清河眾百姓以訛傳訛,皆說武松殺人,豈不謬哉?」
西門慶恍然大悟,想不到李知縣他們還有這麼一手,深得前世贓官墨吏被檢舉揭發后——入獄——減刑——釋放——異地陞官——這一套流程的精髓。
西門慶看了任良貴一眼,卻見他紅光滿面,原本微癟的肚子高高腆出,想來自己上東京的這段日子里,武大郎已經把他和他的同僚們喂得熟了。
任良貴笑道:「武都頭本來就沒有殺人,只是受了池魚之殃而已,革職杖責,如此處置,已經是太過了!」周圍頓時一片附和之聲。
西門慶呆了半晌,才道:「武二哥這樁案件,只以革職杖責結束,實在是太便宜了。」
看到此處,西門慶再忍耐不住,「啪」的雙掌一擊:「難為你們從何處想來?
世上官衙鮮廉恥,天下烏鴉盡厚黑。卻不知這張文案是否會被東平府知府陳文昭駁回,且聽下回分解。
「武松知冤枉好人,愧悔之下,吃酒大醉,于當日晚間,去到鮑應村應伯爵家中爭講道理。不合應伯爵等眾人恃借己方人多勢壯,將武松百般毀罵,直至毆打。武松被酒,手足無力,以致被眾小人婦女所乘,身受笞楚無算。」
西門慶一邊喟嘆著,一邊再往下看——
武大郎這時長嘆了一聲:「罷了!我兄弟革了職,就不是都頭了,各位大人叫他武二便是,都頭都頭的,聽了沒的讓人心酸!」想到武家好不容易出了一個都頭,沒想到不到半年,就化成了泡影,武大郎心中之失望,那是不用說了。
看到這裏,西門慶點點頭:「嗯,有些意思了!」清河眾吏相視而笑。
「然武松身為都頭,卻玩忽職守,吃酒帶醉,以至於坐看兇案發生而不能阻止,追捕兇手而無法捉拿,其瀆職之罪,亦難辭矣!若不嚴懲,何以警惕同儕?當知會陽谷縣,革去武松都頭職位,兼領杖責。今合行申到案發落,請允施行。政和二年三月二十日。知縣李達夫,縣丞樂和安、錢斯成,主簿華何祿、任良貴,典史夏恭基,司吏錢勞。」
西門慶目瞪口呆了半晌,原來,人竟然不是武松殺的,變成賊子們自相殘殺了?接著向下看——
西門慶定定神,撇開上文,接著往下看——
西門慶點點頭。你看人家夏恭基,還知道把屍格記錄填得明明白白,而前世案件中那些涉及到富豪權貴的監控錄像一類的,經常就會以迅雷不及掩耳盜午夜凶鈴的速度,莫名其妙地出現故障啥的,害得本來身正不怕影子斜的君子,一個個黃泥掉進褲襠里,不是屎都成了屎了。相形之下,真令人不由得生出昔不如今之嘆!
嘆息之後,西門慶繼續往下看——
「推擠擾攘之中,應伯爵妾室春花兒所抱幼兒,失手墜地,被過街鼠張勝朦朧之下,數腳踩死。應伯爵心傷兒子慘死,持兇刀一把,立時將張勝殺倒于地,並割下首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