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宋西門慶》第二卷 孟州城

第005章 野店月孤明(二)

第二卷 孟州城

第005章 野店月孤明(二)

孫二娘福了一福,轉身而走,看那背影,竟不是人,倒象是一朵山花,被風吹進後堂里去了。
這麼一耽擱,底下那些有關於人熊的話可就來不及說了,此時已經走到了山坡下草屋前,那樵夫扯開了嗓子大叫道:「二哥,二嫂,我老錢巡山回來了。今日卻是運氣不壞,帶回了四個人,二嫂你好生支應他們。」
那婦人清澈的目光看著趙六,問道:「不敢請問客官尊姓?」
草屋中一個清脆的喉嚨兒答應道:「知道了!你二哥擔酒去村裡了,今天的牛骨頭,你自己一個人背上山去吧!見了大姐姐夫,替我問好。」
武松便道:「不要問多少,只顧燙來;肉便切三五斤來,一發算錢還你。」
眼前夜叉分美醜,天邊月明辨正邪。卻不知這十字坡還有何等古怪,且聽下回分解。
趙六便調笑道:「小娘子姓『孫』,小人卻是姓『祖』!生受!生受!」
那趙六卻是個睜眼的瞎子,見婦人生得妖嬈,便有心嘲戲兩句:「啊喲!這可巧了!我的姓和你的姓,正是一對兒啊!」
臉上不動聲色,西門慶問道:「店家貴姓?」
這時武松揮揮手道:「不拘一籠多少,且先來三二十個來做點心!」
眾人呆了半晌,這才反應過來,一時間哄堂大笑,連冷著臉的武松也掌不住笑了。趙六大張著嘴,臉上的表情真是說不出的精彩,想要發火,卻實在沒那個臉,只好往桌子上一趴,把臉藏在左胳膊彎里,右手擂著桌子道:「來酒來菜來飯,爺們兒餓死了!」
這時,孫二娘問道:「客官要打多少酒?」
這時,武松卻冷眼四下里打量,卻見這十字坡邊為頭一株四五個人也抱不攏的大樹,上面都是游龍一樣的青藤纏掛著。大樹邊上的酒店裡,正走出一個穿紅掛綠的婦人來,倚門迎接,問道:「客官,歇腳了去?本家有好酒、好肉,要點心時,好大饅頭!」
西門慶唯恐這位粉夜叉一怒之下,出手便勾銷了趙六的小命兒,正暗中防備,卻見這粉夜叉連笑紋兒都沒有牽動一下,只是一拍手道:「原來客官是姓『祖』哇!真巧!真巧!不過這有什麼生受的?我孫你祖,你祖我孫,何來生受一說?幾位客官你們覺得呢?」
西門慶聽了心道:「這孫二娘當真是斂錢的好手!她不問要不要饅頭,卻只問要一籠還是兩籠,只是這一句,她家的饅頭少說也要多賣上三成!」
西門慶「咦」了一聲,目光追隨著此人的影子,誰能想到僅僅是一個樵夫,居然就有如此的胸襟氣度?
這圖畫一般的情景,只看得西門慶心曠神怡,忍不住長聲吟道:「此木為柴山山出,因火成煙夕夕多。」那樵夫聽了,「咦」的一聲,轉過頭來,向著西門慶面上仔細打量了好幾眼。
那婦人見西門慶猶自向外張望,便笑著打趣西門慶道:「這位公子,不看女人,卻看男人,卻是古怪!」王五趙六聽了都嘻笑起來。這些日子一路處下來,他們兩個也知道西門慶性子平易近人,也敢和他開兩句玩笑什麼的。若換了武松,那可就是畢恭畢敬了。
那婦人正忙著替武松和王五趙六安杯箸,聞言便笑容可掬地道:「甚麼貴姓?免貴姓孫。」
那粉夜叉微微笑了笑,落在西門慶眼中,那翹起的紅唇便有如鋒利的魚鉤一樣,西門慶心中暗道:「好一個千伶百俐的孫二娘!卻和水滸傳中那個蠢笨的母夜叉天地懸絕!」
有了本地人帶路,行程就加快了許多。說話間,山路已經到了盡頭,眼前豁然開朗,前頭一望處,土坡下約有十數間草屋,點點燈火里,正有炊煙裊裊而上,山風吹過,溪邊的柳樹上掛著的暮色中隱隱約約地晃蕩起一個酒旗兒來。
一面捂緊了王五的嘴,一面吞吞吐吐地向那婦人道:「我若說了,小娘子休怒!」那婦人笑道:「客官哪裡話!這便請說!」
武松便招呼西門慶一聲:「三弟!」西門慶這才把目光從老錢遠去的背影上收了回來,和武松還有兩個公人進了酒店,在柏木桌凳上坐了。
西門慶哈哈一笑,這才仔細向這婦人看了兩眼。卻見她高挑的身材,卻是嬌怯怯的一張粉臉,實在不象個母夜叉的形象。西門慶心中嘀咕,又去看這婦人的手,這一看之下心中才有了底——原來這婦人也是熬過兩燈油的,一雙手上連拳峰都磨平了。
王五也是魂盪神搖的,身不由己就隨口道:「他姓……」話未全出口,早被趙六一把捂住了嘴巴,罵道:「偏你這狗囚攮的嘴快!」
婦人「撲哧」一笑,便如山花綻放:「小婦人生平好奇心最重,若客官不說,卻讓我心裏怎能擱得下?這位客官,這位端公卻姓什麼?」說著話,又向王五嫣然一笑。
一路豪歌間逸興橫飛,又走回山上去了。
「茅屋數間山下蓋,松竹梅蘭真可愛。穿林越嶺覓乾柴,沒人怪,從我賣,或少或多憑世界。得錢沽酒隨心快,瓦缽磁甌殊自在。酕醄醉了卧濃蔭,無掛礙,無利害,管甚人間興與敗?」
武松見不得趙六那犯賤的小樣兒,冷冷地「哼」了一聲,把臉轉了過去;西門慶哭笑不得,心中暗道:「這個不長眼睛的傢伙,也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竟然就敢調戲起這位『母夜叉』……不不不!應該是『粉夜叉』來,這不是壽星佬兒上弔——自己找死嗎?」
西門慶撓撓頭,他穿越來的這十字坡,實在是大有古怪,和水滸傳里描寫的,完全不同。這正是:
那老錢答應了一聲,自到草屋前,屋中又出來幾個粗笨夥計,幫老錢背起三個大簍子來,差不多二百斤的份量在他肩背上打挺,他卻行若無物,走過西門慶身邊時,口中突然唱起一闕「天仙子」來——
孫二娘又道:「還有好大饅頭,客官是要一籠還是兩籠?」
趙六便故作扭捏起來:「這個,說不得啊說不得!若說出來,豈不是故意討小娘子的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