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宋西門慶》第四卷 鬧江州

第019章 跋扈今來何處?

第四卷 鬧江州

第019章 跋扈今來何處?

呂方郭盛都是「嘿嘿」冷笑,西門慶踱上三步,指著被打得東南西北都摸門不著的小六子笑道:「這廝滿口胡柴,碰上了我們弟兄,就該掌嘴!你們府上的管家是誰?叫他出來見我!甚麼阿物兒?老爺要辦理朝廷大事,沒時間管奴才,他做管家的自當盡心,替老爺分憂才對!誰知他卻教了這些好奴才出來——卻要他這管家何用?」
西門慶眾人正等得不耐煩,卻見府門一開,從裏面骨碌出一個異物來,都是嚇了一跳。但是這玩意兒——
往自家手上連連吹氣,呂方廢然嘆道:「一時生氣,卻忘了牲口臟啊!這一巴掌雖然打得親切,但待會兒洗手,少說也得洗下斤把腌臢豬油來,沒的叫人噁心!」
西門慶揮手道:「好了好了,休要跪著了,快有個人,起去往府里通報,讓管家出來,先把我們押來的大車安置好了,再向九爺稟話。」
西門慶冷笑著往蔭涼下的凳子上一坐,不朝理那等小人,他縱有慈悲,卻也使不到此等骨里媚斑的走狗奴才身上。
正想得花團錦簇的時候,卻見蔡府里急急忙忙滾出一個胖皮球來。此人正是蔡九知府的心腹大管家,他服侍蔡公子寒窗苦讀的時候,本來是根精瘦的短竹竿,但蔡公子成了蔡九公子后,他也跟著水漲船高,在這江州城中也不知搜颳了多少民脂民膏,把自己填得肥了。
西門慶一行人大馬高車的來到蔡九知府門前,只見府門緊閉,幾個豪奴坐在黑漆的大方板凳上,看了西門慶這行人一眼,互相廝推著,半天後一個年紀最小的人被義不容辭的一腳踹了出來。
這一點,蔡九府上的奴才們稟承上意,無不心照不宣。誰知今日他們卻大意失荊州,大大的得罪了從東京來的上差老爺,這怎能不叫這些欺軟怕硬的走狗們亡魂皆冒?
為首豪奴聽著一躍而起,一邊深深作揖把頭彎向小腿,一邊飛速的小碎步倒退,一邊在口中連聲答應:「是不是,各位大人若不嫌臟,且先坐在凳子上歇歇腳,小人這就請府里的管家去!」他一心三用,卻絲毫不顯局促,只看得西門慶他們眼花繚亂,嘆為觀止。
西門慶神色不變,拱手道:「我們弟兄遠道前來,是向江州知府大人處寄頓箱籠的。」
任他朝廷的大事再緊急,蔡九卻也視若等閑,但有一宗性命交關的大事,蔡九知府卻矢志不忘——那就是,他的富貴得自於蔡京,自然也能失之於蔡京,當今趙官家雖是至尊,卻反而離得自己遙遠,似乎可以不理,但蔡京卻是非牢牢攀附不可的。
西門慶不耐煩地一揮手,皺眉道:「快去通報,就說是我等京城奉了老相國和我家大爺之命,有些東西要往九爺府上寄頓寄頓。若九爺不收時,我們好再把這些東西拉回東京,當面交還太師老爺去!」
不但是蔡京,就是蔡京的八個不摻假的正路兒子,就是蔡京府里得用的奴才僕役,都是蔡九要討好的對象!
他們兩個一搭一檔,那邊廂守門的豪奴們全跳起來了。為首的那個瞄了瞄西門慶這邊,笑著向被打得天昏地暗的年輕豪奴問道:「小六子,中元節剛過,你要在府門前表演獅子滾繡球,早錯過領賞的好時候了!」
眾豪奴聽著,又是好笑,又不能笑,唯恐一笑之後,在西門慶這干外來人面前折了銳氣。
那年輕豪奴到底沒經過多少大事,一聽是寄頓箱籠而不是送禮行賄,這顆心先就涼了一半兒,心底暗自思忖道:「我只說這麼多車,這些人又是恁大的氣派,想來是不知哪一家官宦走我們老爺的門路來跑官的,我們這些守大門的弟兄們必然能發一筆小財,誰知卻是個寄頓箱籠的,這一下可真是料錯了,晦氣啊晦氣,大財發不成了!」
郭盛便一皺眉,把手在鼻前招了一招,搖頭道:「早知如此,哥哥就應該一刀砍了那廝的頭才對!誰叫你用手去打那牲口了?這卻不是自尋煩惱?」
一向飛揚跋扈的蔡府家人如今噤若寒蟬,門前過路的百姓們遠遠瞄著,無不心中稱快,更有那善於做白日夢的高手忍不住憧憬道:「莫不是官家聖明,派了欽差來捉拿蔡九那害民賊了?」
呂方捧著自己的手,突然間愁眉不展。郭盛見了便奇怪道:「二哥,你打了人——不不不!打了牲口,怎的如此模樣?」
調侃了小六子一句,那為首的豪奴這才慢慢轉過身來,向著西門慶他們冷冷一笑,慢條斯理地道:「打狗還要看主人呢!你們是哪裡來的?竟然敢在我蔡府門前撒野?今日我江州十字路口出人,難道你們活得不耐煩了,見那兩個死囚孤單,因此想和他們扎堆兒湊個熱鬧不成?」
這走狗到底年輕,見識短淺了,他也不想想,若是平常交情人家,怎會有箱籠送上門來寄頓?一想到撈不了門包兒發不上大財,頓時就心下不爽利起來,便指著西門慶喝罵道:「你這廝,當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知道這裡是甚麼地方嗎?這裡是蔡府!是當朝太師京老爺的貴公子的住處!這寸土寸金之地,哪裡有地方給你寄頓箱籠?快走快走,再敢遲滯時,老大的板子打不下你的下半截兒來!」
膝蓋骨一軟之下,為首豪奴不知不覺間,早已經麻溜地跪了下去,一手早已抓下了頭上的瓦楞帽,一個頭磕在了地上,再不敢稍動。其它走狗們如夢初醒,紛紛知恥而後勇,你追我趕之下,蔡府門前,頓時跪了一地。
呂方郭盛見走狗竟然敢對大哥無禮,心中都是大怒,但二人眼眉一立時,卻被蔣敬左右扯住了。
聽到西門慶口氣甚大,為首豪奴的盛氣早已飛到了爪哇國去,當下於潤物細無聲中,將原先高亢的嗓音漸次柔和下來,九曲迴旋地道:「卻不知閣下是……?」
誰知黔驢並未技窮,路過小六子身邊時,為首豪奴巧奪天工地踢了小六子一腳,恨聲道:「我把你這個天雷劈腦子六馬分屍的下作黃子!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伸出你那逼嘴來,就只會給相公招禍——還不自己跪下打嘴?!」
管家隊里他獨霸,馬戲團中爾稱尊。卻不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小六子早已失了魂魄,聽了為首豪奴的諄諄教誨,如醍醐灌頂,當下歡喜信受奉行,往西門慶他們正面一跪,左右開弓便抽起自己的嘴巴來,一邊打一邊哭喪著臉道:「小人該死!小人該死!……」
為首豪奴恭聲道:「是小人有眼不識泰山!是小人失禮該死!還望大人大人有大量,饒恕小人們則個!」
一聽「老相國、我家大爺、太師老爺」這些字眼,門上當值的豪奴們宛如五雷轟頂一般——怪不得這幾位爺風度翩翩,伸手就往死里打人,原來是在東京正牌的蔡府上當差的!要知道,蔡九知府只是十年寒窗苦,千里只為財的一介書生,中了狀元后趨炎附勢,因為都姓蔡,便連了宗拜到了蔡京膝下,做了蔡太師的第九個兒子。他仗了蔡京的勢,做了江州這魚米之鄉的知府,這些年來只知橫徵暴斂盤剝百姓,早把禮樂詩書、文採風流拋到了九霄雲外。
身高四尺,腰闊五圍。說象豬,卻猶然眉是眉,眼是眼,無有八戒拱嘴之貌;說象球,可依稀鼻是鼻,耳是耳,絕少龜首光桿之形。只見頭而不見頸,誰信人間有這般氣象;光有腳而無有胯,才知世上有如此奇形。這正是:
呂方、郭盛、蔣敬便叉了手往西門慶身背後一站,目不斜視,更顯英風銳氣,反襯得畏畏縮縮的蔡府門丁們一個個猥猥瑣瑣,簡直就是天地雲泥之別。那小六子自打嘴巴,苦不堪言,卻又不敢停下,雖然中間不免賣放,但繩鋸木斷,水滴石穿,不一會兒,原本安然無恙的右槽牙也被他自己打活動了。呂方打飛了他的左槽牙,他自己又毀了自己的右槽牙,對小六子來說,今天真是福無雙降,禍不單行。
此時西門慶、呂方、郭盛、蔣敬都已下馬,那年輕豪傑不情不願地晃了過來,腆著胸脯,把臉幾乎昂到了天上去,向著西門慶面上一指,喝問道:「你們——是幹什麼的?」
那年輕豪奴不見西門慶把出買路錢來,卻聽郭盛擲過一句冷話來,心下頓時惱羞成怒。他們這些走狗,跟著蔡九知府,一向在江州橫行慣了,當真是睥睨公卿,奴視將帥,哪裡將除了蔡姓之外的人放在眼裡?當下便把指著由西門慶臉前轉到了郭盛面上,罵道:「用板子打死你,還是你的幸運!若惹得老爺動起無明來,一個眼色兒丟到三班捕快那裡去,將你們當賊辦了,陷進死囚牢,讓你們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才知道你家大爺我的手段!」
話音未落,只得「啪」的一聲,那豪奴臉上早吃了一巴掌,直從這邊滾回到門廊下去。這一掌打得好不厲害,那年輕豪奴半張臉頓時腫得老高,連三顆槽牙都被打飛了。
「你卻要打誰?」郭盛終於忍不住,冷著聲音喝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