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宋西門慶》第四卷 鬧江州

第028章 貪腐無膝

第四卷 鬧江州

第028章 貪腐無膝

黃文炳面色慘白,大睜著雙眼,只覺得一顆心撲簌簌亂跳,恍惚間下一刻就要從嘴裏蹦出來一般。偏偏越是恐怖,耳朵中聽到的聲音就越是清晰——那無力慘嘶之人喉嚨里的倒噎氣聲、掌鍘之人因血氣所激越來越響的喘息之聲,鍘刀由剛開始生澀而顯得粗野的撞擊刀台之聲、漸漸過渡到均勻而堅定的開闔之聲、鍘刀雪刃先切開擋血借勢的柴草,再切入皮肉並側斷骨頭的三重細微之聲、下鍘之時腳步借力踩踏在血泊中地面的碾轉之聲……
這一聲聲不同的音響,彷彿一環環鎖鏈一般,將黃文炳將要從口腔里蹦出來的心臟,又拉回了胸腔里,但同時也扯進了地獄的最底層。
這時的蔡九,正如痴如醉一般,雖然西門慶和他說話,他卻哪裡省得過來?
呂方郭盛都笑了。西門慶轉頭道:「黃文炳,你怎的不跪倒在地,求菩薩慈悲?」
這一掌,將蔡九知府遊盪的魂魄盡皆拍歸了本竅,反應過來的蔡九知府顧不得胯下濕寒,先一頭撲拜了下去,用極盡哀婉的聲音道:「救苦救難大慈大悲的西門慶菩薩,就請您老人家高高手,饒小人一條狗命吧!」
西門慶提起那壺茶來,衝著蔡九知府濡濕的衣袍直淋了下去,微笑道:「知府大人,恕在下無禮了!」
眼看呂方郭盛都是伸手按劍,西門慶卻揮手止住了兩個兄弟,再冷冷地打量了黃文炳一眼后,哼了一聲,道:「待見過公明哥哥,再慢慢消遣你!」
此時的蔡九知府,便如死人一般,瑟縮在椅中,哪裡還敢稍動?
西門慶皺起了眉頭,不悅道:「你這廝真笨!你應當湊趣問我道:『卻不知想死怎樣,想活又怎樣?』我與你解釋起來,這才有些味道啊!」
卻聽窗外鍘刀聲最後一記大響,一切都隨之歸於寂然,然後就是小王雄牛一般的喘氣聲。喘氣聲越來越響,不知不覺間已經化為了哀哀的哭聲,這種血泊中的哭聲蘸著地面凝結的悲傷,聽在耳中,眼前彷彿就能看出那凄艷的紅意來。
西門慶轉頭向蔡九知府笑道:「知府大人,你府上的錦鯉今天吃了好料,只怕從此以後,胃口就要養刁了!」
呂方郭盛聽了,鄙夷地看著蔡九知府搖搖頭。目光轉到黃文炳身上時,黃文炳倔強地同呂方郭盛對視著,目光竟不稍瞬。呂方「嘿」了一聲,郭盛卻點點頭。
西門慶不再理他,又轉頭看著五體投地的蔡九知府,伸腳尖在他腦殼上一點,悠然問道:「蔡得章,你想死想活?」
蔡九知府一聽有討價還價的餘地,馬上來了精神,五體依然跪伏,脖子卻以神奇的角度仰彎了起來,向西門慶媚笑道:「小人要活!要活!只乞大王賞命!」
黃文炳身子顫抖,卻咬牙直立,大聲道:「我黃文炳仰不愧天,俯不愧地,死便死矣!有甚麼手段,儘管使出來吧!」
蔡九知府從善如流,馬上加工潤色道:「小人自然想活!但未知死,焉知生?因此小人想問——卻不知想死怎樣,想活又怎樣?」
揮揮手向旁邊的蔡九一掃,西門慶笑道:「既然官居知府,必然腎虛,會客之中,便忍不住更衣,也是不足為怪的,二位賢弟不必過於苛求。」
這時的蔡九知府,早已抖擻成了一團,此時微笑著的西門慶落在他的眼裡,和幽冥地府勾魂索魄的牛頭馬面也沒甚麼差別。窗外的慘叫聲和鍘刀響,音聲相混如磨盤,不但磨碎了他所有的膽氣,連本性中求饒的餘勇,似乎都被榨盡磨幹了。
西門慶「嘿」的一聲,「啪」的在桌上猛擊一掌,直震得桌案上茶壺茶盞,盡皆跳了起來。西門慶豎起了眉鋒,戟指著蔡九道:「贓官!老子在跟你說話,你大剌剌的裝的是甚麼神像?」
這時西門慶問道:「二位賢弟,小王怎麼樣了?」
呂方從黃文炳身上收回目光,抱拳道:「回稟大哥,小王兄弟脫力了。我已經命人,把他扶到一邊歇息去了!」
黃文炳腆著胸脯道:「既落汝手,只求早死!若想折辱于黃某,卻是萬萬不能!」
西門慶哈哈大笑,這才說出一番話來。有分教:
郭盛也道:「是啊!小王兄弟今天寸鍘了他家的仇人,心力體力,都是大耗。不過,也真虧了他鐵一般的漢子,雖狂不亂,一直將那龜兒子細細鍘到最後,硬是了得!」
黃文炳鄙夷地看了五體投地的蔡九知府一眼,然後搖頭廢然嘆道:「死便死爾,何須多言?」
西門慶指著蔡九知府向呂方郭盛道:「二位賢弟看到了沒有?這就是當官和做吏的差距。做吏的,求饒時只會喊爺爺,所以必然被鍘;而當官的,就別出機杼,把咱們恭維成菩薩,讓成了菩薩的咱們不得不饒了他。」
小溫侯和賽仁貴來到西門慶身前,齊齊躬身一禮道:「大哥!」然後呂方提鼻子一聞,詫異道:「嗯?這是什麼味兒?」
西門慶打了個響指,笑道:「了不起!得罪了我宋公明哥哥,又落到了我們手裡,現在更看著寸鍘了個人,卻還是一腔子的鐵嘴鋼牙,當真是膽大包天,不知死字怎寫!」
錦鯉池邊飛血浪,江州城裡走天星。卻不知西門慶有何話說,且聽下回分解。
西門慶點頭道:「既如此,咱們出城的時候,就叫小王躺在大車裡歇著吧!對了!那鍘下來的雜碎,你們弄到哪裡去了?」
廳中一股臊臭味漸漸瀰漫開來——蔡九知府終於夾不住自家的腿胯了,早已蓄洪已久的一泡爽尿熱騰騰洶湧而出,潤物細無聲。
呂方郭盛並肩進廳,二人眼中都有精光閃爍,那是武人特有的見紅之後嗜血之意的發動。
呂方道:「我倒是想隨便拿個籠子撮起來一埋,但那堆爛肉實在是太齷齪了,因此小弟體恤弟兄們,索性把那堆碎渣子推進了池子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