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6章 無法抉擇（二）
心中彷彿兩個聲音都在呼喊，選我吧。他卻根本無從下手。
這次，輪到了鍾晗沉默。
「就是這樣可怕。」
鍾晗投降一樣舉了舉手：「你的態度不對。」
飛機在黑夜中閃爍著各種燈光，離開了紐約。
鍾晗撇了撇嘴：「還顧忌我幹嘛？我都恨不得和他穿一條褲子了……等等……」
秦遠峰想了想，用一種低沉而堅定的聲音，將自己所有考慮都說了出來。
「人類離不開計算機的時代……」說完后，過了幾分鐘，鍾晗長長地舒了口氣：「真的有這麼可怕？」
深深摁著眉心，手有節奏地敲擊著扶手，許久，他沉沉的聲音才從因為苦思而發乾的嘴裏傳出。
有些乾澀的聲音，參雜了激動，忐忑，不安，猶豫，給予了這兩個字太多的意味。
秦遠峰看了他一眼，沒開口，但是差不多了解到了他要說什麼。
「我先回去了。」他站了起來，對兩人點了點頭：「明天我還要去見一見麻生先生。四天後回國。」
「你只是想傾訴。」他認真地看著秦遠峰：「你想傾訴你心中所想，而並不需要我們的答案。最後仍然會由你定。當然，如果選擇仙劍，我照樣會投反對票。不過，你現在只是需要傾訴。」
「怪物獵人……雙劍……」他靠在飛機上長長嘆了口氣，閉上了眼睛：「你們讓我……如何抉擇？」
鍾晗深吸了一口氣，認真地看著秦遠峰：「學長，好像我從
「這一點我覺得你應該非常清楚。秦董，我明白你的想法，但是我們更應該實事求是，現在經濟體系在西方，東方只有一個日本能購買的起我們的遊戲。但是如果從西方就地取材，接受度會大上太多！並且是『ET』導演斯皮爾伯格執導……僅僅導演就能吊足觀眾眼球。」
「我們好不容易堆積起來的名譽，經不起這樣燒。我們的底子就這麼點，這不是一部遊戲的問題，而是新主機的超級大作。一旦失敗，結果不可想象。」
秦遠峰抬了抬下巴，示意對方說下去，他現在心裏一團糟，根本不想多說話。
有很多地方，他用了「可能」「也許」這樣的字眼，他將這作為自己一次前瞻性的思考來討論，雖然這本應該是既定的事實。
「完了。」
這種感覺，外人根本無法體會！
他輕輕搓著下巴，臉上一絲笑容都沒有，心裏已經如同被一個滿身都是刺的刺蝟滾了一遍，到哪都是一團糟。
「元朝外族都有百年國運，何況我們？」秦遠峰坐在沙發上，十指交叉，拇指輕輕搓著，沉吟道：「我本來是想回去立刻進行全國氛圍的調動。現在看來，這件事還是次要的。」
困意，奇迹般地消失地無影無蹤，儘管他已經通宵不眠，但是心中那股衝動，那抹猶豫，卻讓他精神無比充沛。
「相信我，這份提案現在已經放在五角
「事情決定地太急了，距離極品飛車收尾才幾天，是什麼事情讓你這麼快要決定下一部作品？」
秦遠峰轉頭看向彭傑。
「你在猶豫。」鍾晗肯定地說：「但是，為什麼？」
從去年聖誕節萬維網正式發布，到幾個月中網路用戶暴增百萬，再到93年全球網路接通，進入信息時代，娓娓道來。
「如果你這次決定要做仙劍奇俠傳·雲和山的彼端，我會投反對票。」鍾晗非常認真地看著他：「而不是棄權。」
「這些話很鼓舞人心，也確實被上級重視，但是秦董，極品飛車，雖然紅，但是很片面，香港現在還沒有回歸祖國，你剛說的仙劍的設定，這才是真正的文化推銷。」
「這等於人類歷史上的進步，幾乎不亞於蒸汽革命！」
秦遠峰目光閃動，最後點了點頭：「謝謝你的提醒，我也知道你的顧慮……我還沒有確定。再說吧……」
機會，很可能就這一次，電影級畫面CG的運用，足以造出一部真正屬於他，屬於秦皇朝，屬於中國的遊戲來！
「我知道。」彭傑看了對方一眼：「所以，我只是說我的個人觀點。我明白，如果真
秦遠峰看著外面漆黑的夜，一語不發。
他不敢說選哪一方，因為，這會喪失一個絕無僅有的機會。
「但是學長……要一年半之內掃平這個市場，一部鎮江山級別的神作是不可避免的。」
沒有再說什麼，一年半，看起來很長，秦皇朝至今已經數部叫好又叫座的大作，而這一部，地位相當於幫助創世紀奠定掌機市場勝局的口袋妖怪，這一年半……實際上轉瞬即逝。
「你為自己心中的想法不安，我想知道的是……」他頓了頓：「為什麼不安？」
「哪一次我們發行遊戲不是謀定而後動？從沒有一次你臨時找我們商討。而且是半夜四點過包機過來。」
他斟酌了一下，認真而肯定地說：「如果全球接通網路，你說的一切都有可能。」
「如果我所料不差，我們只有一年半的時間！」他深深地看著兩人：「這一年半如果決定不了勝負，那麼我們將面臨前有狼後有虎的窘境。」
秦遠峰恍然大悟，難怪彭傑不好說下去，他都差點忘了鍾晗是香港本土人士了。
屋子裡恢復了沉默，鍾晗過了好一會兒才開口：「學長，能不能別說一半留一半？」
偶然的提問，更多的時候是兩人一言不發，神色時而凝重時而鬆口氣，最終，化為了一片鄭重。
鍾晗愣了片刻，嘆了口
鍾晗認真地聽著，他也沒有避諱彭傑，有的話，對方傳達過去比他傳達過去更具有影響力。
秦遠峰看著他，過了一會兒才笑了起來：「眼光很敏銳，我都不想誇獎你了。」
「但是亞洲市場局限了『大作』的含義。」鍾晗介面道。
「就是這樣。」
還是沉默，過了一會兒，秦遠峰問：「完了？」
秦遠峰抬起眼睛看著對方。
秦遠峰再次沉默。
但是，這部遊戲不保險，賠本賺吆喝他不是不能做，但是這個本如果賠到全球都對中國遊戲產生不了信任，這個吆喝賺來也沒用。
他深深地看著秦遠峰：「秦董……當初你對首長說那些話，我們一直希望能夠看到。我希望你還記得那些話，而不是為了要政策而說。」
彭傑感謝地微微鞠躬：「所以，秦董，為了這一步，你難道也不想嘗試一下嗎？」
「仙劍。」彭傑鄭重地說：「首先，我說明，我選擇它，只是因為一個原因。」
「錯。」鍾晗低著頭沉思著說：「電子娛樂市場是我們的根基，這塊市場不能丟，進軍網路之後的盈虧都得從上面扣除。所謂打江山易，保江山難。至少，要先打下這片江山再說。」
「而之後，我相信政府會扶持更多。」彭傑嘆了口氣：「秦董，還有句話，我本來打算回到北京再告訴你。因為這次的極品飛車，將香港電影打入好萊塢，
「都是公司里，沒什麼放棄不放棄。只是放權，我沒那麼多精力。」秦遠峰平靜地說：「局限於電子娛樂，永遠無法看到更高更遠的天空。」
鍾晗笑道：「那我有沒有這個榮幸為公司分憂呢？」
「明白了。」鍾晗已經徹底懂了：「那麼我這邊，就要調整下方向了，如果全民網路時代真的有那麼可怕，渠道這個東西我也可以放一放，最重要的是網路方面的人才。」
「那麼，我可不可以理解為，秦皇朝93年六月以後，重心會全部轉移網路，移交電子娛樂界的權利。」他指了指秦遠峰：「你捨得放開親手打下來的江山？」
他沒說完，其他兩人都懂了他的意思。
秦遠峰正要問，彭傑看了眼鍾晗，警惕地沒說下去。
過了許久，他才感慨地說：「如果是這樣……那就解釋地通了……說句實話，我現在都加入了萬維網用戶……這個東西實在是太方便，太神奇了。如果不是親自試用過，你很難想象天南海北的人可以互通信息。」
「那麼中國國內電子娛樂市場怎麼辦？」最終是彭傑先開了口：「國家還沒有開始實行，還在進行市場調查，剛做好準備，秦皇朝又要重心轉移網路？」
他倏然站了起來，愣愣地看著彭傑：「和香港有關？！」
「再說……」
秦遠峰沒開口，許久才說：「你沒說完吧……最大的困難是，如何轟破東西方的文化障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