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飛龍引
第017章 向南開路
一路走了半天，伏在馬背上的李雲終於有了動靜，枯澀著嗓子道：「渴殺我也！拿水來！」
西門慶便皺眉道：「此去梁山，一路之上衝州撞府，卻有個老大的難處，若沒有老伯母隨行，咱們兄弟並肩便闖過去，天下誰能當得？可現在車上有老伯母，若咱們把出梁山泊的手段來時，讓老人家受了驚嚇，卻不是咱們這些做晚輩的罪過？」
西門慶道：「沂水縣的貪官見了『殺人青眼虎，李雲上梁山』十個字，必然急急傳書，在往梁山的道路上四下裡布防。若只是咱們兄弟，覷那些外強中乾的廂軍如草芥。但如今多了老伯母，老人家已經有了春秋，如果受了驚嚇，卻怎生是好？因此小弟寧願向南多繞一個大圈子，避開了官軍的鋒芒，就算是我西門慶怕了他們吧！」
李逵用力拜謝，西門慶用力拉住，心中卻不由得暗暗感慨：「若我日後同你的宋江哥哥起了齬齟時
李逵大張著嘴愣了半晌，這才「嗐」的一聲，往自己腦袋上撲了一掌，搖著頭笑了。
西門慶聽著，肚子里又是好氣，又是好笑。這李逵雖然魯莽，卻也有著農民式的狡猾，他對老娘起誓再不打人，卻沒起誓再不殺人，誓了也不過是白誓罷了。
李逵聽了，把胸脯拍得山響，連聲道：「四泉兄弟說甚麼話？只要能叫俺娘好，甚麼苦，俺鐵牛也吃了！」
說實在的，西門慶還真沒有想過，憑著救母這一樁恩情，就能把李逵的心從宋江那邊拉攏過來，如果世事真的這麼輕易，那麼李逵也不會是那個李逵了。
李母在旁邊聽著，也板起了臉道：「鐵牛兒，你又要打人？若你再打死人，逃走了，卻把你老娘擺布到哪裡？你若敢打，娘便先一頭碰死，也是個眼不見，心不煩！」
朱富看了笑道：「這一來
清水落肚，蒙汗藥殘存的藥力盡數消解。李雲深呼吸了兩下，睜開眼睛將身邊人一看，「噌」的跳了起來，伸手向脅下摸刀時，卻摸了個空。
笑面虎說青眼虎，兩伙人做一路人。卻不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西門慶急忙搖手道：「鐵牛大哥息怒，兄弟自然信得過哥哥說一是一說二是二，但是——任你再大的英雄好漢，這屎尿卻是憋不了一路的，那時自然非下車不可！」
西門慶遠遠看著，卻見四下里眾人都急閃，只有朱富不躲不閃，穩穩站在那裡向李雲躬身道：「師傅，徒兒這裏賠禮了！」有分教：
當下眾人便收拾了路邊的殘局，西門慶便把準備好的兩幅白布，用長槍挑了起來，插在堆滿了死屍的溝坎邊上，白布上濃
西門慶悠然道：「鐵牛大哥莫要把話說得滿了！我敢打賭，一路之上，你必然忍不住要下車！」
眾火家聽了都道：「李都頭醒了！」朱富急忙將李雲扶了下馬，捧上水囊，李雲閉著眼睛就是一陣痛飲。
西門慶點頭道：「既如此，鐵牛大哥你來看——這裡有兩輛大車，老伯母坐一輛，鐵牛大哥你坐一輛。一路之上有車廂擋著，誰能認出你就是大鬧了江州沂水的黑旋風李逵？我們這幫兄弟相貌卻是平常，也不招人眼，大家靜悄無鴉的護著兩輛車兒，等到把老伯母送到了梁山腳下，那時鐵牛大哥便可以出來了——只是路上這些天，卻是委屈了你！」
李逵啞著嗓子道：「四泉兄弟，你有話儘管直說好了！甚麼求不求的，俺鐵牛不愛聽！」
朱貴聽了，連連點頭道：「還是四泉哥哥深謀遠慮！」
西門慶急忙拉住李逵，忍笑道：「鐵牛大哥，我這裏已經有了一計，只是太苦了你！」
李逵睜大了眼睛道：「四泉兄弟，若不是為了接俺老娘上梁山快活，俺鐵牛又回來做甚？」
當下李逵歡天喜地，攙扶著娘坐回馬車，西門慶便把李逵拉在一邊問道：「鐵牛大哥，你可願意老伯母同咱們兄弟一道兒回梁山泊？」
李逵便漲紅了臉，逼視著西門慶道：「四泉兄弟，難道你信不過俺鐵牛？覺得俺鐵牛說話有如放屁嗎？」
將李逵從地上扯起來后，西門慶笑道：「鐵牛大哥，兄弟有一事相求。」
李逵一聽，便如迎頭被潑了一桶冰水。呆了半晌，突然拉住西門慶哀告道：「四泉兄弟，俺鐵
朱貴問道：「四泉哥哥，咱們回梁山應該向西，怎的往南？」
旁邊眾人聽著，都是苦笑一聲，這老太太眼睛不方便，還看不出此刻的情況，李逵哪裡是要打人？他分明就是準備要放手大殺一場呢！
西門慶指著不遠處那些橫七豎八的庄丁和獵戶，誠懇地道：「這些人雖然也曾經捆縛過鐵牛大哥，但他們也是奉了曹太公的命令，身不由己，並不是他們自己要和鐵牛大哥過不去。象那些為虎作倀、助紂為虐的害民賊，鐵牛大哥便收拾千千萬萬，兄弟也只是拍手喝彩，但這些人也甚是可憐，便請鐵牛大哥看在今日和老伯母重逢的喜慶上，就此饒了他們吧！」
李逵聽了，大叫道：「為了老娘，死都不怕，還怕坐這車牢嗎？俺鐵牛這般進去，若不到梁山，再不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