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謁仙
「魚香肉絲配雞腿！」
「疑是地上霜！」
想起自已這個身體的本尊朱常洛也是被毒死的，自已一心逆天改命，可到頭來還是逃不過被毒死的命運，這難道真的是宿命所定，人力難逃？
沖虛真人撫須微笑，袍袖輕拂，只覺一股柔勁虛托著自已不由自主的直起身來。朱常洛驚訝的抬起頭，眼前沖虛真人臉如童子，清癯如仙，一身淡黃道袍隨風飄舞，果然陸地神仙，氣象萬千。
阿蠻瞪著一對大眼，瞬也不瞬地看著沖虛真人，在他小小的心裏，早已認定朱常洛是好人，好人怎麼可以死。
良久，沖虛真人終於睜開了眼睛。葉赫關心則亂，極是忐忑，前一步，低聲問道：「師尊，小七的毒如何？」
「君問歸期末有期？紅燒茄子油燜雞。夜闌卧聽風吹雨？猶記那盆水煮魚。勸君更盡一杯酒？桂花元宵有沒有！」
「鴨血粉絲湯……」
朱常洛跟著蹦蹦跳跳的阿蠻進入精舍中，四下一打量，精舍之內四處空空洞洞，地上鋪著晶光閃亮的水磨精磚，光可鑒人，上邊放著一溜莆團。
再度提起這個話茬，某個人的臉瞬間變黑。不過敗軍之將，不敢言勇，只得躲在一邊生悶氣。
吱啞一聲門響，柴門開處，一個白須白眉的老道人出現在眾人面前。
看來是這一路上葉赫已經將自已的事情和沖虛真人說明白了，朱常洛不敢怠慢，沖虛伸手探其脈，閉目不言，良久撤手回來，又試了另外一隻手，隨即陷入沉思。
正南牆上一張供桌，放著幾樣應時果品。正中
「東風無力百花殘。」
天王護心丹練制極為不易，除了三百六十味奇珍藥材，四時四節之水，材料珍貴，製作更是不易。前後歷時三年，諸方齊備，才得九轉成功，一次也不過煉製三十六粒而已。葉赫是沖虛真人的最心愛的關門弟子，下山時也不過得賜三粒護身。
朱常洛接過葫蘆，沉默不語。沖虛真人避毒不談，饋贈寶葯，這是不是說自已的毒已經沒救？不由一陣心灰。
葉赫和阿蠻一齊低低抽了口氣，不由自主的臉上露出羡慕之色。
「君問歸期末有期？夜闌卧聽風吹雨？在天願做比翼鳥？勸君更盡一杯酒？」
「清蒸螃蟹別放鹽！」
朱常洛微微一愣隨即明白，對於這個精靈古怪的阿蠻朱常絡沒來由的就是喜歡，突然學著沖虛真人一樣，捏了下他的小鼻頭，「放心，你要的糖葫蘆我讓人一會就給你送上來好不好？不但這樣，象剛才那些螃蟹啊雞腿啊什麼，回頭我都帶你去山下吃好不好？」
「行啊，是我小看你了！果然有兩下。」
要不要這麼噁心啊，會死人的有木有……葉赫一陣陣頭暈目眩。
事關自已性命，朱常洛不敢大意。自從葉赫運用兩儀真氣將毒氣盡數逼在丹田后，自已這小腹便是冰冷一片，身體更是較常人更加畏寒，稍微一點寒氣，自已便吃不住，晚上睡覺時不蓋幾重被子
「你們兩人就剩下你一個了，想好了再答哦，機會只有一次，錯了可不許改的！」阿蠻顧盼神飛，葉赫怒氣哼哼。
道家講究沖淡平和，佛門注重四大皆空，這個道字如此殺氣縱橫，與道門宗旨相悖相離。不知道沖虛真人掛這幅字在此，有何深意。
「沒有三分三，不敢上樑……龍虎山，還有什麼道儘管劃下，在下全力一試！」朱常洛一本正經，一臉的搏獅全力以赴，搏兔亦全力以赴的高手風範。
朱常洛注意力被那個道字吸引住，看了幾眼，忽然眼前一花，恍惚間只覺一股殺意奔騰而來！不由得大吃一驚，連忙閉了眼不敢再看。心下驚疑不定。
一陣哈哈大笑傳了出來，聲音不大，卻似乎在每個人耳朵邊上響起一樣清析入耳。朱常絡吃了一驚，阿蠻和葉赫露出驚喜之色，不約而同的一齊恭身行禮，「恭迎師尊出關！」
「解鈴還需系鈴人，眼下之道，一個是找出那個制毒之人，必得解藥。二就是遠去海外三仙島，若是能尋得一味十色靈芝，以土克水火，或許可降伏這水火兼俱的奇毒。」
聽了沖虛真人說的這兩個法子，朱常洛微微苦笑，自已一頭一身的事情都沒有做，那有空出海尋葯。
「曾經滄海難為水，」
「非也非也」，沖虛真人搖搖頭，笑道：「怪老道沒有說明白，倒讓你們擔心了。老道剛剛試脈，發現朱小友中的毒極是奇怪，似有水火兼俱之相。老道一時也搞不明白，所以就先贈天王護心丹，護心丹藥性
葉赫和朱常洛對視一眼，這才明白了原來是這個道理。葉赫不由得發愁，「師尊，天王護心丹只能壓制一時，不能長久，時間長了可怎麼辦？」
葉赫在一旁嘴都快合不攏了，這樣也能行？！
「師尊，小七的毒莫非無解？」看著朱常洛黯然失神，葉赫極是鬱悶，更有不忍心。
對於葉赫的質疑，沖虛真人微微一笑。「制毒之人乃是個不世高手，若料不錯，此毒必用了極南火山的七心海棠和極北雪原上水晶血龍參兩味主葯。這兩味奇藥水火兼聚，互相壓制。小七身體畏寒，乃是你以二儀真氣壓制在丹田，此毒在下則為寒，在上則為火。」
「相見時難別亦難，」
明月精舍前一地陽光，松濤裹來鶴鳴，清風伴著花香，山中歲月，春日正好，出塵寧靜。
沖虛真人嘆了口氣，白眉一軒，揮手拿過那個葫蘆，交到朱常洛手中，「小友救我徒兒一族出水火，老道無以為謝，這是龍虎山老道自家練的十粒天王護心丹，你且收好。」
這時阿蠻端著一盞茶走了進來，茶香撲鼻沁脾，朱常洛頓覺口渴，連忙伸手接過，阿蠻抓著茶杯卻不放手，看著朱常洛笑嘻嘻。
「師尊，小七極是畏寒，何來水火一說，必是寒毒。」
「好，我相信你，你要是敢騙我，哼！」
「不敢，請出題！」
「除卻巫山不是雲。」
葉赫早讓這兩個奇才雷得外焦內嫩，瞪眼張嘴活
沖虛真人隨後進來，手中拿著一個葫蘆。朱常洛連忙起身再次見禮，沖虛真人將手中葫蘆交給葉赫，轉頭對朱常洛道：「小友來意我已盡知，且伸手容老道一試。」
阿蠻紅了臉，在沖虛真人懷裡扭股糖般轉個不停。沖虛真人笑著對葉赫道：「貴客遠來，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讓阿蠻引這位小友去精舍奉茶，你跟我取點東西，隨後便來。」說完放下阿蠻飄然而去，葉赫不敢怠慢，連忙跟著師父去了。
朱常洛暗暗擦了把汗……天爺啊，幸虧哥是穿來的，要是被這種打機鋒的小玩意難倒，這人可丟大發了。
「來吧，你儘管出對，若是我錯了，我馬上下山給你買一百串糖葫蘆！」不就是腦筋急轉彎么，哥哥上輩子玩剩下的不帶玩的了……有葉赫墊底，朱常洛胸有成竹。
「相見時難別亦難！」
「晚啦！」阿蠻瞅了他一眼，得意洋洋，「小師兄你比大黑還笨，快站一邊去，你已失去資格了！」大黑是條狗，與阿蠻素日狼狽為奸，最是相好。
「床前明月光……」
「真的，沒騙我？」對於糖葫蘆沒有絲毫抵抗力的阿蠻小臉上頓時換上喜悅的光採。
……什麼對子，不就是對唐詩么？葉赫嘴快，聲落聲答，乾淨利落，脫口而出。
好吃的誘惑對於阿蠻來說沒有絲毫抵抗力，對於朱常洛捏自已鼻頭的事毫不在意，興高采烈道：「小七哥，你說話算話么？」
再看阿蠻小小身子上的小小道袍無風自抖，小臉上一派凝重，恍如一代絕世高手。朱常洛也是全神貫注，
對於沖虛真人，朱常洛早就加了十分小心，一見他現身那裡敢怠慢，連忙隨著葉赫行禮，「小子冒昧來訪，驚動真人修行，還請不罪。」
「真人，有這十粒天王護心丹，我還能活上幾年？」
見到沖虛真人，阿蠻一個猴跳入懷。葉赫則老實的站在一邊，眼角濕潤，顯然久不見恩師，心情激蕩，情難自已。沖虛真人哈哈大笑，指著阿蠻的小鼻子，「阿蠻，你又淘氣了，讓你熟讀唐詩三百首，你卻天天想著吃。」
「聽好啦，我要出對子了……床前明月光？」
看著朱常洛堅定的點頭，阿蠻一聲歡呼，蹦到朱常洛的懷裡扭個不停。推門進來的葉赫見到一大一小兩個如此親密，心裏一陣驚奇，阿蠻精靈古怪，這山上的師兄弟沒一個不喜歡，可是除了師父，阿蠻對這些師兄弟就沒有過什麼好臉色。
鳥飛獸遁，全場俱寂！阿蠻眼睛睜得大大，小胸脯一上一下急劇起伏。
可朱常洛一個照面，一百串糖葫蘆就把阿蠻輕易拿下，葉赫很是想不通，他不敢惹阿蠻，只得小聲咕嚕一句，「小吃貨！」
「曾經滄海難為水？」
可是奇怪的是，他與沖虛真人的的確確是初見，可不知為什麼，朱常洛總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騙你就是你家大黑！」
憑阿蠻如此鬼馬精靈，會出這樣的近乎弱智的題？打死朱常洛也不會相信。只看阿蠻紅紅的小嘴一撇，提著一口氣的朱常洛知道不好，急忙大聲喝道：「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