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拆遷·截訪·穿越·圍剿
第025章 將軍與宗室
宋徽宗也解決不了討逆人選這樣的難題，萬幸的是他還有個皇后。宋朝的皇后很多都不是等閑之輩，有一些後來當了太后的皇后比皇帝都厲害。
昨日慕容彥達的家人送來書信，說慕容彥達被呼家將散禁在青州，家都被抄了，此刻正是望救目穿。蔡京的寵妾慕容氏一看之下，哭天喊地，尋死覓活，要蔡老頭兒趕緊去救他的大舅子，所以今天蔡京也顧不得文官領兵還是武將統率了，先找個有本事的發兵到青州滅了呼家將才是要務，否則美人兒成天腫著個眼睛那叫個什麼事兒？
趁著現在有個當監軍的機會，趕緊霸佔住了，等這回打仗立了功，說不定還能連升三級呢！想到這裏，趙羽「啵」的一下就蹦了出去，大聲道：「小臣願與我主分憂！」
於是徽宗讓太監從內府文書監里找出了先祖玉匣遺訓，打開一看，嘆為觀止，祖宗萬事都考慮得如此周到，比自己強多了——原來只消如此，就能讓呼家將灰飛煙滅，自己為什麼偏偏想不到呢？果然是生於憂患，死於安樂啊！
徽宗心頭電光一閃，愁眉頓展，忘情之下攜了皇后的手說道：「梓童，你果然是朕的賢內助啊！」
馬上有文臣不滿了——前回高俅那廝派了武將領兵，結果武將居然殺了監軍反叛！前事不忘，後事之師，官家應該引以為戒才對啊！怎麼這回還是武將領兵？萬一他們叛上癮了怎麼辦？
其實蔡京也很倒霉。家裡有個美人固然是賞心悅目，但若是這個美人整天窩在你懷裡為哥哥哭哭啼啼，那也挺鬧心的。所以一散朝，蔡京就把徐寧、趙羽召到自己家裡來，好言勉勵了一番，比征討梁山時可要上
蔡京捻須道：「徐將軍何以長他人之志氣，滅自家之威風？」
誰知蔡京移禍江東的本事一流：「討逆之重責大任，除聖上股肱之臣，豈肯出死力？這監軍一職，非宗室子弟不可！」
最後蔡京問道：「此番征討反叛，你二人可有方略？」
傳詔南班官上殿，這可是希罕事。趙家子弟面聖后，由一個排在最前面的節度使問道：「不知萬歲召臣等何事？」
大宋的祖宗皇帝都留下了妙計盛在玉匣里——楊家將造反了怎麼辦、折家將造反了怎麼辦、呼家將造反了怎麼辦……徽宗一向不喜歡這些玉匣，好象那些死了的祖宗比自己聰明多少一樣。但現在麻煩事臨頭，徽宗又覺得就算祖宗比自己聰明些許，那也不算壞事。
楊戩對八百里梁山蘊涵的財富當然也是念念不忘的。但推薦呼延灼他也有份兒，因此也象高俅一樣，準備當幾天縮頭烏龜。他們可比不了蔡京，蔡京只寫了篇青詞，跟呼延灼半點兒牽扯都沒有，只有他們兩個倒霉。
但宗室子弟里不全是老奸巨猾，至少就有一個楞頭青。
不過也好，有了出頭的椽子，也省了官家親自點將，免了他們多少麻煩。小羽子也算是捨己為人了。
眾宗室子弟面面相覷。雖然當了監軍可以出東京玩玩，但比起鞍馬勞頓的軍旅生活，還是當空頭王爺混吃等死來得安逸。何況若做了監軍，和武臣有了接觸，就成了有縫兒的蛋，若日後被人進讒言，那可夠人喝一壺的……
趙宋的宗室子弟不給當官，只有虛職。最初封小將軍，七次升遷后成為節度使，這輩子就算到頭了。
趙羽兀自沉浸在太師召見
於是朝議已定，由金槍手徐寧領軍，小將軍趙羽監軍，起精兵強將，去討伐反叛的呼家逆賊。至於梁山匪徒？大家似乎都已經忘記了，安外必須先攘內嘛！
徐寧從容道：「太師垂詢，不敢不以實告。」
徽宗笑道：「今日金槍班徐寧領兵討逆，軍中少一名監軍，不知哪位愛卿願領此任啊？」
聲音中，多少悲憐，多少落寂。這正是：
徐寧回到家中，吩咐娘子道：「今日官家有旨，命我領軍出征，討伐反叛的呼家將。明日點校兵馬，準備輜重，最多兩日後便要出軍。我那副雁翎鎖子甲，你叫家下人等與我準備妥當了。」
娘子憂心道：「我雖是婦道人家，也知道呼家將英勇難敵，官人此去，須得小心。」說著便想落淚。
徐寧大喜謝道：「勞太師費心，只恨小人無以為報！」
徽宗輕飄飄地道：「朕命你統率金槍班，再點校精銳禁軍，前往平呼延之亂！」
於是蔡京出列，因為他老而不死，所以有優待，不用叩頭，只是躬身奏道：「聖上英明，臣附議。」
於是便有文官出列諫道：「萬歲，武臣粗鄙，當不得大任，今日討逆，還當以文臣為主才是！」
眾文官都趕緊跪了下來，有人便給蔡京使眼色，這時候就得老太師來力挽狂瀾了。
徐寧便道：
順了徽宗的意，得了官家的歡心，蔡京又借好言安撫文臣：「聖上，此番興兵干係重，不保萬全不發兵，這監軍人選須當慎重才是。」
眾文官一聽，都是心中栗六——老太師可千萬不要推薦自己啊！已經殺了兩個監軍了，萬一自己倒霉成了第三個……
徽宗便冷笑道：「愛卿所言有理。既然如此，便由愛卿領兵討逆，必然旗開得勝，馬到成功。」
這小夥子名叫趙羽，父母都沒了，天不收地不管，也沒人教導他那麼多忌諱。他剛當上了小將軍，正歡樂得不行，只是南班官屬武職，宋朝歧視武職，文官三到四年升一遷，武官要七年才升一遷，雖然現在改成了五年，但趙羽年輕氣躁，哪裡等得了那麼久？
徽宗便很有底氣地訓誡道：「既然當不得大任，你還做什麼文官？去改任武職好了！」
南班官都是皇家趙姓子弟，按趙宋前朝的幾位先帝看來，這些叔伯兄弟都是信不過的；不過徽宗倒沒這份猜忌之心，他覺得比起外人，這幫宗至還算是替他省心的。
這一說，徽宗和眾文官都是連連點頭。徽宗便傳詔，令眾南班官上殿。
蔡京正容道：「關係國事，自然要暢所欲言！」
蔡京點頭，臉上微露笑意：「徐將軍果然有古時名將之風，不驕敵，不懼敵，此戰勝已六七——徐將軍放心，將軍先行，老夫自當選天下州郡勇將，為你后應。」
皇后聽著徽宗絮絮叨叨的抱怨，微微一笑，輕聲道：「官家可還記得祖宗玉匣遺訓？」
徐寧急忙寬慰道：「你看
徐寧開解了娘子半晌，娘子才略解愁懷，好奇道：「呼家將世代忠良，怎的說叛就叛了？」
當然，被梁山宰了兄弟的高俅是肯定不會忘的。但誰讓他倒霉，推薦的呼延灼竟然殺了監軍反叛了？要不是仗著徽宗的寵信，這一回就叫他在官場上萬劫不得翻身！因此高俅也不敢多事，只在家裡尋了一幫酸丁，幫他寫乞罪的奏章。
娘子拉了徐寧的手道：「休說甚麼誥命，只要你平平安安的回來，就是我的福了！」
徽宗想散心的時候會找趙元奴李師師，但想躲事的時候就會藏進皇后的深宮裡來，那些文臣們無論如何也不能到皇后的寢宮來聒噪他吧？這就叫人盡其才。
徽宗第二天上朝，當文臣們喋喋不休地催促他派人興兵討逆時，他胸有成竹地道：「第九金槍班班直教頭徐寧何在？」
此言一出，徽宗大悅，眾文官大愕。
聽到皇后關心的問訊，徽宗終於可以埋怨了，把原委說了一遍后，他就感嘆起來：「呼家將叛亂，這該如何是好？呼延灼啊呼延灼，你為何不叛于別朝，卻偏要叛于寡人駕下？朝堂上那些尸位素餐之徒，連個討逆之人都選不出來，都推到了寡人案上——朕養這些描金糞桶何用？」
所以當徽宗的皇后看到官家皺著個眉頭的時候，就問道：「官家何故憂心？」
言語交代完畢，徐寧趙羽辭出了太師府，將軍監軍又彼此客氣幾句，分頭去了。
眾宗室子弟又對望一眼，彼此心中嘆息道：「還是年輕
可知公民須有罪，莫嘆報國卻無門。卻不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蔡京這才道：「徐將軍不必客氣。青州知府慕容彥達，如今雖身陷叛軍之中，卻氣節凜凜，義不從賊，真乃國之干城！老夫生平，最敬重此等忠信之士，今日便請將軍留心，青州一行，務要解救慕容彥達性命——國家之脊樑，豈容輕折乎？」
古今中外的磚家有一個共同點——他們都是一群善於胡說八道胡作非為，卻幹不了正事兒的聰明人。
今天滅了文官集團的一道威風，讓徽宗有些飄飄然，便笑著道：「京卿可有監軍人選？」
金槍班是皇帝最親近的侍衛親軍之一，徐寧今日隨駕，聞言急忙出列拜倒嵩呼萬歲——「臣徐寧在此！」
長嘆一聲，徐寧搖頭道：「這就是我們武將的命，也不必多說了！」
一瞬間，老奸巨猾的傢伙們就決定——這個監軍不當也罷！
徐寧卻是恭恭敬敬地道：「啟稟太師，小將有一言不知當講不當講？」
徐寧深深點頭：「小人謹記太師教誨！」
所以趙羽抱著天青蓋碗直運氣，他無比珍惜這次太師府做客的機會，以至於神馳天外，蔡京問他話他都沒聽見。
那文官一聽嚇得滿身是汗，呼家將威名垂於大宋，他哪裡有那個膽子跑去送死？看著政敵去送死還差不多。於是急忙叩首道：「臣椿朽之材，當不得大任……」
天威難測之下，那個倒霉的文官五體投地，不敢仰視。徽宗看到臣子畏服，心中大樂，喝道：「呼家將連環馬縱橫無敵，唯祖宗遺教鉤鐮槍可以克之，徐愛卿正是其中健者，他去不得，何人去得？爾等妒賢嫉能，是何道理？將有不利於孺子之居心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