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拆遷·截訪·穿越·圍剿
第071章 水水水
帳中眾好漢聽了七嘴八舌，都愁道：「青州呼家將那邊，這一仗難打了！」
關家祖傳的青龍偃月刀，又名冷艷鋸，重八十二斤，是天下一等一的重、利之兵器。
西門慶嘆道：「關勝既然視一千萬貫為草芥，其所謀必大！若吾料得不錯，其人挾張橫與小七為人質，意在青州糧道也！」
笑向欒廷玉望一眼時，欒廷玉亦點頭附和道：「在下之計，亦是這般。」
偷眼望去，卻見西門慶蹙著眉頭，獃獃地望著帳頂，臉上一片痛悔垂憐之色。驀然間，李俊自慚形穢，心中更隱隱覺得，自己力挺著的公明哥哥，也遠遠及不得眼前此人！這正是：
欒廷玉道：「所以在下說，這是下計！」
諸人皆愕然。李俊在旁沉吟多時，此時突然道：「小弟亦有一計，可輕取大名府！」
西門慶插口道：「既有下計，必有上計——卻不知欒將軍第二條上計，又是如何？」
此言一出，眾人皆驚。西門慶面色不動，盯著欒廷玉的眼睛對望了半晌，問道：「欒將軍欲蟻附攻城乎？」
西門慶微笑道：「計將安出，快快獻來。」
欒廷玉嘆道：「此計雖好，元帥十九不用耳！」
但碰上專克快刀的大將時，關羽也抓瞎。比如袁術的王牌紀靈，被呂布手到擒來，如提童稚；碰上張飛，更是被一蛇矛刺于馬下——可這紀靈善接快刀，他就能和關羽大戰數十回合，不分勝負。
西門慶點點頭，突然揚聲道：「來人吶！多取筆墨
聽了李俊所言，西門慶身旁眾好漢都是臉上變色，急急追問道：「被擒的兄弟如何？可吃苦了嗎？」
見西門慶突然失態，眾好漢心下詫異，須知西門慶為將沉穩，喜怒不形於色，今日居然大叫「不好」，想必是真的不好了。
西門慶點頭道：「眾家哥哥兄弟上眼！」一聲令下，三個拳頭齊齊展開。
西門慶聽著，和欒廷玉面面相覷。想不到眼前報，還得快，好不容易剛宰了梁中書一千萬貫，還沒等捂熱，這就要被揮霍出去了。
先前歡呼妙計的眾好漢聽著西門慶不疾不徐之言，都低了頭不語，一個個汗流浹背。
帳中歐鵬道：「當今朝廷腐敗，大小官吏都是見錢眼開的主兒，雖然這一千萬貫扔得心疼，但能買回兩位兄弟的性命，也值當了！」眾人聽歐鵬說得有理，都鬆了一口氣，連連點頭。
當年的關羽手上抄著這把刀時，或許不是三國諸將中武力之冠，但絕對是三國第一快刀。仗著馬快、刀沉、來勢疾，關羽迎門三不過，著實斬了不少大將。
眾人被西門慶言語鞭撻，一個個無地自容，推金山倒玉柱一般紛紛跪倒在地，竟不敢置辯一辭。
欒廷玉向大名府城池一指，斬釘截鐵地道：「第二條上計——就是打破大名府，活捉梁中書！」
李俊唉聲嘆氣，苦笑道：「那關勝捉了張橫與七哥，公明哥哥著慌，趕緊請蕭秀才寫了書信，許下一千萬貫銅錢的重金
關勝的刀法，繼承了祖宗的重、快、利，也是當世使刀大將中一等一的手段，所以能一快打三慢，在林沖、秦明的夾攻下苦撐數十回合而不倒。不過比起刀法，關勝家傳的兵法更是青出於藍，其精猶在刀法之上。
眾好漢聽著，都連聲稱讚，突有歐鵬道：「既有這般好計，欒大哥為何說四泉哥哥必然不用？」
西門慶、欒廷玉、李俊三人彼此對望，突然都是哈哈大笑，李俊便道：「英雄所見略同！」
這一仗，只有阮小五走了個空身，其餘二、三百的水軍嘍啰和張橫、阮小七，都陷在關勝軍中。
眼前困局聊為試，天下英雄大可知。卻不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始作俑者李俊亦屈膝跪倒，心中波濤起伏，暗道：「自古都說成大事者不拘小節，西門慶哥哥今日若施展水計，破大名府易如反掌——誰知他雖然早在我輩之前想到了此計，卻憐惜百姓，知而不使！這等高風亮節，是公明哥哥平日里所說的假仁假義，還是……？」
西門慶嘆了口氣，仰面向天，搖頭道：「如今大名府城內，蔡氏婆娘專權于里；河北各地域，貪官污吏作禍於外。橫徵暴斂，巧取豪奪，百姓如置身爐火之上，被禽獸擇肥烘烤而食，慘不聊生。咱們梁山打的是『替天行道』大旗，不能為黎民絕貪腐、除橫暴，已是愧對蒼生，今日又要決漳水，灌城池——水勢
西門慶聲音轉冷：「我知道，咱們梁山上眾人雖然多是百姓出身，但如今大秤分金銀，大碗吃酒肉，稍有了身家，便輕狂起來，忘了自己根底不說，在潛意識裡，更想學著世間的貪官污吏，食人以自肥，殘民而後快，但得自己立功，哪怕身後洪水滔天！你們這些傢伙，深夜捫心自問——羞也不羞？羞也不羞？！」
眾人聽著，無不震驚，西門慶更是大叫一聲：「不好！」
西門慶聽著，暗暗點頭，心道：「混江龍李俊，不但心細知機，而且頗有謀略，又能得手下兄弟之心，怪不得後來他能識破結義兄長宋江的真面目，然後悄然遠走，于海外自成一國。以今日之事觀之，其人確有英傑氣象！」
欒廷玉先道：「青州糧道有失，事急矣！在下這裡有兩條計，請元帥定奪！」
李俊搖頭道：「梁中書被西門慶哥哥殺得人亡馬倒，夢裡也怕，未必便敢來追；縱有追兵，也未必是梁中書親自領兵。此計便是捉盡河北大將，綁到軍前時，也要脅不得關勝。」
欒廷玉搖頭道：「非也！在下之計，不費一兵一卒，坐取大名府！」
欒廷玉道：「在下這第一條下計，就是解大名府之圍，星夜卷旗曳甲而走。若那梁中書不來追趕還則罷了，若他還敢來，咱們撿處渡口設下伏兵，只消擒了梁中書，就有了和那關勝談判的
李俊點頭，對眾好漢道：「兄弟引水軍船隊沿河而來，將大名府南邊的水文堤防，都瞧在眼裡，記在心上。來到大名府下看時，見這城池雖是依漳河而建，得了易守難攻的天險，但此時正值秋汛，只消放船上去，將上游的幾處要緊堤壩破壞了，漳河泛濫，水灌大名府，活擒梁中書，真如瓮中捉鱉之易！」
一聽青州糧道有失，欒廷玉亦驚，急問道：「青州城下糧道真被官軍打通了嗎？」
西門慶慢慢點頭，向帳中眾人道：「一人計短，兩人計長，大家都來說道說道！」
李俊頹然點頭道：「有關勝挾張橫七哥為質，由不得公明哥哥、天王哥哥、加亮軍師不答應！」
眾好漢聽了大喜，都埋怨道：「欒大哥既有這般好計較，如何卻不早說？」
此言一出，李俊大驚拜服：「好一個西門慶哥哥，果然是神機妙算！」心中更想道：「怪不得公明哥哥在我們一幫心腹兄弟面前，常嘆西門四泉是他執掌梁山的勁敵。有三奇公子珠玉在前，公明哥哥要想上位，難矣！想當初江州一見，穆弘兄弟便死心塌地，投奔于其人門下，固然是他得罪公明哥哥在先，心下不安，因此託庇于西門慶；但西門慶這般本事，確也是明主之選！」
梁山水軍頭領阮小五、阮小七、張橫商量了，要夜襲敵營，誰知關勝早有準備，在帥帳中暗掘陷阱，只待擒人捉將。阮小七奮勇先攻，「轟隆」一聲掉進去了，四下里撓鉤手大至，又把
聽了歐鵬之言，眾家兄弟都是一呆，齊齊回頭看向西門慶。
李俊笑容更苦，攤手道：「好我的歐鵬兄弟哎！這回你卻料錯了。世間雖多貪官，但偶爾還能漏出一兩個正人兒來。那關勝也不知是吃錯了葯還是怎的，居然將公明哥哥原書退回，一千萬貫絲毫打動其人不得！」
眾好漢聽這法兒新鮮有趣，都叫好。西門慶、欒廷玉、李俊便都提筆在掌心一揮而就，擲開筆，各籠左拳。
李俊看了看帳中眾人，向西門慶道：「阮家二哥因為是自家兩個兄弟壞了事，面羞氣病了；五哥整日跪在床邊自打自罵進湯藥，也分身不得；張順因他哥哥緣故，也沒臉來見西門慶哥哥。公明哥哥、天王哥哥、加亮軍師商議下，才派小弟前來運糧，順便向西門慶哥哥求計——現下卻該如何是好？」
眾好漢圍定細看時，卻見西門慶、欒廷玉、李俊三人的手掌心中，都不約而同地各書著一個「水」字！眾人俱哄了一聲，嘖嘖稱奇。
李俊問道：「卻不知西門慶哥哥猜想之中，有何不好之處？」
西門慶拱手道：「便請李俊哥哥向眾兄弟講解分明。」
在眾人不解的眼光中，小嘍啰將筆墨奉上。西門慶分給欒廷玉和李俊一人一筆，笑道：「取大名府之計，我亦有在此。咱們何不在掌心中各書所謀，然後公示于眾，請諸兄弟評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