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宋西門慶》第六卷 拆遷·截訪·穿越·圍剿

第082章 麒麟出禁

第六卷 拆遷·截訪·穿越·圍剿

第082章 麒麟出禁

盧俊義聽了燕青的話,似乎心上卸下了千斤重擔一般:「小乙,這般說,你是寬恕了我了?」
燕青感覺盧俊義的手抓得自己越來越緊,大有死不瞑目的架勢,生怕他弄假成真,急忙勸解道:「主人,苦海無邊,回頭是岸,悔心一起,罪業便消。小乙打小由主人養育長大,恩同再造,雖然哥哥下落不明,但未必沒有相見的一天——主人何必如此自苦?」
呼吸吐納了一會兒后,盧俊義問道:「你說西門慶為救我使計使力,如今大功告成——卻是個怎樣的大功告成法兒?」
盧俊義道:「好!你問吧!」
梁偉鎖苦笑道:「夜路難行,若不是半道上碰上了小乙哥,還要更加狼狽!」
西門慶豎起手指搖晃著悠然道:「玉麒麟盧俊義是河北頭一個好漢,如今卻被你老婆關了起來謀奪家產,這大名府已經無他容身之地,我們梁山歡迎他全家移民。至於那些長不了腿的房地產,就只好便宜了世傑兄你吧!」
聞達李成一見大驚,問道:「總管如何這般模樣?」
西門慶道:「你那夫人,是一把刮民的好手,你將她剝削來的民脂民膏都貢獻出來,再加一些添頭,我這裏便放人走路。」
盧俊義僵了半晌,苦笑著搖頭:「梁夫人是蔡京蔡相爺的女兒,既是她要害我,海枯石爛,我亦永無出頭之日了!」
西門慶大笑:「既如此,便請君進觴,聊拼一醉,消卻此刻愁腸!」
梁偉鎖點頭:「私庫鑰匙夫人已交在我這裏了!」
梁中書嘆道:「我那原配作惡多端,今日報應臨頭,梁山如何放她得過?本官只好陪她同敗——但瓶姐兒卻是無辜的,還望西門頭領通融。」
三人急急出門,叫上候在軍門外的浪子燕青,一齊往梁府里來。
先前梁中書見西門慶出手狠辣,殺人不眨眼,只道此番必死。如今聽到逃生有望,喜心翻倒,急忙追問道:「一些什麼添頭?」
聞達李成聞言剛鬆了口氣,馬上又緊了起來,異口同聲問道:「夫人捨得?」
李成聞達心驚膽戰地問道:「賊寇開價幾何?」上次梁山要錢要米,把河北折騰得地動山搖,如果這回再坐地漲價,大家就得集體當了褲子跳漳河去了!
梁偉鎖安慰道:「二位都監不必擔憂。梁山只是一股流寇,他們對佔據城池沒有興趣。西門慶放我回來傳話,只要咱們花上大價錢,肯定能贖老爺平安!」
李成聞達吩咐城門緊閉,人馬上城頭防守,做足迎敵的準備后,就開始抓瞎了——梁中書不在,大名府中很多事都是群龍無首,吏民人心惶惶,如果賊寇乘機臨城,只怕城破就在指顧之間。
叮囑再三,盧俊義嘿然道:「今日你來,也不知使費了多少財帛,方能寬鬆我這一刻。但你須知道,如今比不得往日,我死之後,你們活著的人落架的鳳凰不如雞,窮日子緊夠著過哩!現在轉移私財還唯恐不多,哪裡顧得上往我身上浪費?小乙,你走吧!從此以後,再不必來!若走動得勤時,被梁夫人知道了,連你也有奇禍!」
盧俊義慘笑道:「休說救命話啦!咱們家大業大,卻是尾大不掉,如今被人盯上,又能跑哪裡去?這豬啊,養肥了終究是要殺的!小乙,我今番必死,臨死前卻有一事放心不下,要當面求你諒我!」
話未說完,盧俊義已經斷喝道:「我盧家一世清白持家,豈能託庇于賊寇宇下?此事再也休提!」
聞言,盧俊義臉上的喜色慢慢黯了下來,低聲道:「卻向何處?卻向何處?……桃園何處,可避暴秦?唉!桃園何處,可避暴秦啊?!」
燕青本來已經將眼淚拭乾抹凈,被盧俊義這麼一叮嚀,心頭一酸,忍不住又滴下淚來。這時四下無人,便附耳道:「好教主人聽了歡喜!主人被陷后,小乙一個人孤掌難鳴,只得大了膽子,投告到梁山西門慶麾下去。西門四泉義氣深重,為救主人脫身,使力使計,把這大名府折騰得天翻地覆!今天就是大功告成之日,小乙這才敢來迎接主人出監回府!」
「什麼?恩相又被梁山西門慶給擄去了?」李成聽了一蹦多高。上一回他和梁中書一齊當了梁山的俘虜,往事猶自歷歷在目,沒想到梁中書馬上又重溫舊夢了。
梁偉鎖幽幽地道:「再捨不得,刀架在脖子上,也就捨得了!」說著,摸了摸自己的大頭。
盧俊義愣了一會兒,終於嘆道:「罷了!留守大人待我不薄,今日是我報恩的時候了!咱們這便回家,趕緊收拾東西,搬離大名府!」這正是:
呆了一會兒,遙想其人風采,卻是茫然無以想像,於是搖搖頭,向燕青道:「既如此,咱們能回家了?」
燕青泣不成聲:「主人,不必說了!」
梁中書面有愧色,低了頭道:「可嘆我梁某枉為方面大員,卻護不住麾下的忠義之民!盧員外之事,西門頭領怎麼吩咐,梁某就怎麼辦吧!」
盧俊義聽燕青言語中藏了多少狡黠,追問道:「不過甚麼?」
「小乙,是你來了嗎?」盧俊義強提一口氣問道。
一夜過去,東方既白,大名府中已是天翻地覆。原來探馬來報,已經遠颺的梁山人馬突然回師,水陸並進,又殺奔大名府來了。偏在這火燒眉毛的緊要關頭,留守大人和留守夫人卻同時失蹤了!
梁中書向西門慶道:「河北民生騷然,梁某罪無可辭。只盼一死贖之後,西門頭領寬宏大量,能放瓶姐兒一條生路。」
燕青低頭道:「小乙有一言請問主人,還望主人據實答我。」
說著,梁偉鎖使個眼色,把二人拉入密室說悄悄話:「二位都監休得高聲!昨夜老爺帶我微服出城,去廟裡燒香還願,誰知就碰上了梁山西門慶,將我們捉了去。」
盧俊義聽了大吃一驚,詫道:「好一個三奇公子!竟然如此了得?」
盧俊義聽了,猛地睜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道:「甚麼?小乙你竟然尋了西門慶來救我?你可知,他是梁山劇寇?普天下捉拿他的海捕文書,已經漲到了十萬貫錢,說他是天下第一個賊頭兒,也不為過了!你自幼得我教誨,如何淪落得從了賊,卻把祖宗清白遺體都玷污了?」
燕青嗚咽道:「小乙幼失怙恃,主人於我有天高地厚的養育之恩,有事吩咐便是,何來一個『諒』字?」
萬幸梁偉鎖道:「夫人私庫和盧俊義全家足矣!」
盧俊義掙扎著道:「不!我要說!今日不說,就沒有再說的機會了!我盧俊義做了這等事出來,真真是禽獸不如!當年你爹娘給你取名燕青,分明就是憶念著你的哥哥燕青羽——弟弟沒了哥哥,失了羽翼庇護,就是燕青啊!如今我想明此節,悔愧欲死,只盼能在死前見你一面,求你原宥一聲,我才能死得閉眼!」
盧俊義一時語塞,只好嘆氣道:「罷了!你已長大成年,有了自己的見識,我再不能以從前的垂髫童子來拘束你了——不管怎樣,能從那人間地獄里出來,便是我的幸運!」說著,盧俊義慢慢站起來,在陽光下伸拳蜷腿,意態中充滿了劫後餘生的閑適。
燕青強抑著殺人的衝動,喝令著管事的梁府下仆解開了鎖鏈,不避污穢,抱了主人出來到陽光下。想起從前風光,看著現在模樣,燕青悲上心頭,驀地里放聲大哭。
燕青只好應了一個「是」字。盧俊義吐出一口深氣,整個人都鬆弛下來,身子驀然間重了十好幾斤,嘆息道:「小乙既已諒我,盧俊義再無牽挂了!」
李成和聞達對望一眼,二人都點了點頭,便拍板道:「事不宜遲!咱們這便去恩相府上,開了夫人私庫收拾錢財,開了黑牢放出盧員外,密密的把這事辦了方好,免得夜長夢多。若賊人那裡又起了變故時,豈不苦了恩相?」
聽著左右無人,盧俊義壓低聲音道:「小乙,你仔細聽我說——梁夫人心狠手毒,她既要謀我家產,就絕不會松放過我,留下後患!我死之後,你切不可替我報仇,尋個空兒,護著我那苦命的渾家遠走高飛,離了這大名府,尋個僻靜地方隱居,再也不要出世!切記!切記!要緊!要緊!」
進了府,梁偉鎖帶了聞達李成去開庫門,搬箱子,燕青徑自往梁府黑牢里來。進監一看,只見昏迷的盧俊義形容枯槁,披頭散髮,被鎖在柱子上,可嘆天大的英雄,一遭橫禍,竟落魄如此。
聞達聽了一陣絕望:「完了!恩相一家既已遭擒,這大名府十九難守!」
梁中書聽了心中一動:「什麼交易?」
燕青深低了頭,忍笑道:「不過西門四泉跟李天王聞大刀他們約定了,除非是主人離了大名府,他才會放梁中書回來。主人即使想賴著不走,李天王聞大刀他們,趕也要把咱們趕出去的!」
被大腳婆娘一棍打昏,醒來后的梁偉鎖愕然發現,自己面前赫然是另一個陌生的蔡氏。這個蔡氏面對比她更強勢、更狠毒的人時,竟然表現得比一般人更怕死、更懦弱,從前那個生殺決斷的女人,恍如隔世。
燕青恭聲道:「西門四泉巧設連環計,昨夜將梁中書與梁夫人雙雙擒拿了!」
梁偉鎖苦笑:「不但老爺讓西門慶捉了,連夫人也做了同命鴛鴦!」
燕青應承道:「是!不過——」
西門慶玩味道:「你不替自己和自家婆娘乞命,倒憐惜起小妾來了——果然真的是妻不如妾啊!」
盧俊義握緊了燕青的手,長嘆道:「不!不!小乙,你聽我說!我盧俊義也算是一條頂天立地的漢子,自詡平生無愧事,死後也敢面青天。但這幾日細思量,卻想起從前一事,頓叫我無地自容——當年是我聽了算命先生的鬼話,只信你哥哥燕青羽會長大了妨主,於是將他強行從你父母身邊奪去送了人,從此再無音訊——今日身遭此劫,正是我盧俊義的果報!盧俊義,你這匹夫!你為了自家平安,便拆散人家骨肉,造下如此罪孽,布施念佛,又有何用?到如今,你的萬貫家財在哪裡?你的榮華富貴在哪裡?你的平安如意又在哪裡?」
西門慶似笑非笑地道:「梁山雖然替天行道,但有時也講究手下超生。世傑兄,咱們不妨再來做筆交易!」
燕青款款道:「主人一世好人,如今蒙冤下獄,小乙求告無門。就算捨得一身剮,往東京開封府去告御狀,能救得主人出來嗎?」
沒奈何,只好下死力去找。偵騎四齣,沒找回梁中書蔡氏,卻發現了浪子燕青護著的梁偉鎖。梁偉鎖受了傷,那顆頭包紮得跟南極仙翁似的,騎著馬狼狽而回。
燕青飲泣哽咽道:「主人,小乙來救你了!是小乙無能,讓主人這些天里受了恁多的委屈!」
燕青輕聲道:「西門四泉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他願意保護著主人搬離大名府……」
燕青擊拳道:「照啊!今日的官府,巧取豪奪,更象賊寇;反倒是梁山替天行道,仁義愛民,更象是官府。既是這般是非顛倒,還有甚麼黑白善惡好講?小乙只消能救得主人出來,便是化身修羅惡鬼,也甘之如飴,何況只是做一個義賊呢?」
溫熱的眼淚打在盧俊義臉上,盧俊義身子一顫,慢慢張開了眼。只是在黑牢里關得久了,一瞬間陽光顯得無比刺眼,又趕緊閉上。但隨即身子一顫,因為他聽到了耳邊熟悉的聲音——雖然是哭聲,但依然聽得分明,那正是與自己親同父子的小乙啊!
燕青在旁默默侍立,此時嘆道:「回家之後,卻向何處?還請主人定奪!」
一身邈矣獨留爾,九死歸兮再建功。卻不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