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4章 觀陣

素白銀甲黑衣襯，健兒鼓舞思振奮。

西夏聞名膽魂驚，吐蕃境里多盪掃。

昨夜夢成凌煙客，今朝思上黃金台。

看中央戊己土四個土字，土字上倒坐著四位將星，柳土獐、女土蝠將星二位，氐土貉、胃土雉四位將星。

一騎當千獨抖擻，英雄節度王文德。

又有波峰弄潮者，英雄節度是張開。

欒廷玉仔細傾聽，就聽陣內鼓聲不絕，其中極有奧妙。原來冷兵器時代，戰爭中全憑金、鼓、旗指揮，通稱「三官」。此中的金、鼓指揮軍隊進退，擊鼓則進，鳴金則退，自先秦到清朝，大致相同。

星飛人掣素纓旗，馬躍丸走羊腸阪。

只向山林追草莽，不往朝堂凈妖氛。

抽身退步回頭早，英雄節度是楊溫。

旗幡招展滿目青，龍威虎猛耀天兵。

此時天地三才陣中的三通擂，即擊鼓三通，一通三百六十五槌，時而變化為三百三十三槌，三通共一千余槌，深藏精妙，難測難知。隨著鼓聲，又聽配合的號角吹動，吹角聲一十二變為一疊，鼓音止，角音動，其中又有將帥按官階定金鼓數，其中又有無數奧妙。

右陣二十八宿四日星太陽旗下，方湧出一員大將，身邊數十員偏禆將校擁護，皆為白袍黑甲，但只見：

遙見大陣中央將台上，有高俅小人得志，正全副盔甲（空心的），懷抱令字旗，身邊黨世英隨侍，周邊眾多旗牌官、虞候環繞，正向著這邊指指點點；將台兩側，又有高太尉的心腹人——那兩員新來助陣的將軍丘岳和周昂統領五千精騎環繞保衛；陣外河汊子里，水軍劉夢龍一萬五千軍船布下水陣，與岸上首尾呼應，更有無數游騎輕兵，往來縱橫，以做接應；陣后隱隱有殺氣騰起，又不知埋伏了多少預備人馬，以為廝殺時後殿……

看右陣太陽宮四個日字，日字上倒坐著四位將星。星日馬、房日兔將星二位，虛日鼠、昴日雞四位將星。

通常先鋒部隊也持五色旗與后軍通訊聯絡。遇樹林則舉育旗，逢水澤則舉黑旗，山險危道舉黃旗，煙火舉紅旗，不明情況之敵軍舉白旗。

認軍旗上寫得分明：「江夏零陵節度使楊溫」。楊溫手掿兵器，騎一匹黃驃馬，當先立於陣前。

黑潮漫野卷蓬萊，玄武旗動掃塵埃。

中央二十八宿四土星黃旗下，奔湧出一員大將，身邊數十員偏禆將校擁護，皆為黃袍銅甲，金纓黃馬，但只見：

而呼延灼冷眼旁觀，發現這三才天地陣中的旗幟亦是別有一功。

西方二十八宿四金星白旗下，已湧出一員大將，身邊數十員偏禆將校擁護，皆為白甲白袍，白纓白馬，但只見：

南方二十八宿四火星紅旗下，亦湧出一員大將，身邊數十員偏禆將校擁護，皆為紅甲紅袍，朱纓赤馬，但只見：

總之，旗號越繁多，指揮水平要求越高，而這三才天地陣中五方五色，竟以二十八宿旗來指揮進退，其配合之精、指揮之妙，實在已經達到了一個相當高明的水準。如果有時間準備的話，其實王煥等人還是可以將二十八宿旗再細分為八八六十四卦銷金旗，那時號令更加精細明確，指揮趕來更加得心應手，梁山破陣的難度也會更大——但可惜這些軍隊都是倉促調集，彼此間訓練度不一，接受水平不一，彼此配合度不一，這些天里能達到二十八宿旗的指揮程度，已經是意外之喜，想在短時間內達到六十四卦旗的嫻熟度，還真是奢望了。

左陣二十八宿四月星太陰旗下，剛湧出一員大將，身邊數十員偏禆將校擁護，皆為黑袍白甲，但只見：

認軍旗上寫得分明：「雲中雁門節度使韓存保」。韓存保手橫長槍，騎一匹烏雲蓋雪，當先立於陣前。

須知，冷兵器時代的旗有多種功能，它最主要的作用是節度軍隊，主帥居中軍大營，建大纛，指揮全軍，在中軍大旗左右，設有五色旗幟，黃色居中，紅色表示南方或前鋒，黑色表示北方或後殿，青色表示東方或左翼，白色表示西方或右路。

若已發現敵軍並偵查清楚后，還要磨旗（作旋轉狀揮舞）表示敵情，如敵眾則青旗，敵寡用白旗，軍情緊急用紅旗，軍情舒緩用黃旗，不得不戰時則用黑旗。磨旗的方向，也就表示敵人所來的方向。

認軍旗上寫得分明：「中山安平節度使張開」。張開手掿兵器，騎一匹烏騅馬，當先立於陣前。

胭脂馬匹虹勒轡，貔貅兒郎赤抹額。

馬踏邊秋人欽敬，英雄節度韓存保。

更有凜冽氣平吞，英雄節度是梅展。

可是，想要在這短短的走馬觀花中便徹底看透這座三才天地陣的奧妙，即使以關勝、呼延灼、欒廷玉、柴進四人之能，亦是力有未逮。

關勝、呼延灼、欒廷玉、柴進四人隨王煥進了三才天地陣，大家用心觀瞧，心頭暗記陣中奧妙。

看南方丙丁火四個火字，火字上倒坐著四位將星，尾火虎、觜火猴將星二位，室火豬、翼火蛇四位將星。

烏油鐵甲披素襖，錦衣繽紛綉絨草。

鐵壁威名滿乾坤，英雄節度項元鎮。

八方紅旗分進退，四面朅鼓走開闔。

東方二十八宿四木星青旗下，早湧出一員大將，周圍數十員偏禆將校擁護，儘是青衣青甲，青纓青馬，但只見：

如果行進無阻，則以先鋒旗高招（指揮竿很高的旗）表示。單列至四列行軍可分別高舉一至四面，舉五面則表示全軍可以自由行進……

因為大軍人眾距離遠，傳令緩慢，有損軍情，因此才用旗號指揮各方。中央旗揮動，則五色旗全部樹起，全軍都須立即「應旗」，準備行動。指揮旗向何方移動，受命將士則需向此方向前進，旗俯則快步，卷旗則銜枚，旗豎則停止，旗卧則退回。

盔甲凝冰包虎膽，刀槍映日電光閃。

只說英雄逢好漢，又看龍虎會風雲。卻不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縱立千功民皆謗，雖封萬戶枉為人。

王煥帶著關勝、呼延灼、欒廷玉、柴進四人在三才天地陣中從南到北、從東到西，前前後後轉了一遭兒，然後笑問道：「眾位觀陣后，感觸如何？」

北方二十八宿四水星皂旗下，正湧出一員大將，身邊數十員偏禆將校擁護，皆為黑甲黑袍，黑纓黑馬，但只見：

認軍旗上寫得分明：「京兆弘農節度使王文德」。王文德手掿兵器，騎一匹火龍駒，當先立於陣前。

若問男兒名與姓，英雄節度是徐京。

欒廷玉心頭雖然佩服，但還是強著面子道：「亦不過尋常之陣耳！」

金霞燦燦走虎賁，健兒可思報天恩？

認軍旗上寫得分明：「潁州汝南節度使梅展」。梅展手掿兵器，騎一匹驌驦馬，當先立於陣前。

先鋒健兒號猙獰，合后猛士稱果敢。

看左陣太陰宮四個月字，月字上倒坐著四位將星。張月鹿、危月燕將星二位，心月狐、畢月烏四位將星。

翡翠戰袍遮天碧，斑斕鐵甲映日明。

走獸箭壺藏狼牙，飛龍槍纓穿雪刃。

看東方甲乙木四個木字，木字上倒坐著四位將星，角木蛟、井木犴將星二位，奎木狼，斗木獬四位將星。

欒廷玉則把這決斷權都推到了西門慶的頭上，反正西門慶又不在這裏，能擋一時是一時，卻聽欒廷玉道：「只消我等稟過我家西門慶元帥，破你這座小小的三才天地陣，真如掌上觀紋一般！王老將軍，你卻要小心了！」這正是：

看北方壬癸水四個水字，水字上倒坐著四位將星，箕水豹、參水猿將星二位，軫水蚓、壁水貐四位將星。

銀盔正中鑲珍珠，護腕邊圍嵌瑪瑙。

安營紮寨常度量，見陣交兵多謹慎。

慣驅羌胡歸沙磧，常逐西夏過山陰。

看西方庚辛金四個金字，金字上倒坐著四位將星，亢金龍、牛金牛將星二位，婁金狗、鬼金羊四位將星。

烏雲影里屯七萃，殺氣叢中盪九陔。

炎光影里起兵戈，朱雀羽翼滿山澤。

王煥大笑道：「既如此，爾梁山何時敢來破我這尋常之陣？」

但即使如此，關勝、呼延灼、欒廷玉、柴進四人也是看得暗暗心驚。僅從旗鼓號角聲中，便知道這座三才天地陣極不好惹，而且這座陣勢藏鋒斂銳，還不知潛隱了多少殺著，若到破陣時才來仔細參詳，那就好比臨渴掘井，斗而鑄刀，卻已經遲了。

認軍旗上寫得分明：「上黨太原節度使徐京」。徐京手掿兵器，騎一匹菊花青戰馬，當先立於陣前。

認軍旗上寫得分明：「琅琊彭城節度使項元鎮」。項元鎮手提鐵槍，騎一匹濺春泥，當先立於陣前。

關勝、呼延灼、欒廷玉、柴進都看得暗暗心驚，這座三才天地陣，果然是非同小可！高俅縱然飯桶，但幾個節度使卻是久經戰陣，在他們的主持下，要破這座大陣，絕對是一件辛苦的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