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傷情
秦穆戎一愣，似是沒想到葉雲水在這麼溫情的時候亮了爪子，葉雲水雙手捂著自己的小腹，看著秦穆戎就像是敵人似的，「喜脈還很輕呢，很容易就會滑胎的！」
葉雲水倒是心裏驚詫，王側妃果然是個厲害的，明明心裏恨得不得了卻還能馬上去太後跟前邀功，看來秦穆戎送走了劉皎月，她也並非能輕鬆許多，想著柳氏那駭然的傷口，葉雲水心底已是落了很深的陰影，撫摸著肚子里那還未成型的小傢伙，她心裏暗自地篤定，就是拚死也得保住他。
「側母妃當時是什麼反應？」葉雲水想起她醒來時這院子里已經空了，而她剛才歇的地兒是「梧桐苑」的東廂。
葉雲水的心底微有些發酸，雖然她和柳氏吵鬧了幾次，可人之將死，一切的恩怨都如過往雲煙，不再那麼重要了。
柳氏躺在床上，只懸著一口氣在，曾經的絕代容顏此時看去是那麼的蒼白無力，好似隨時來上一陣輕風，就能夠將她帶走似的。
「孩子呢？」柳氏看到葉雲水開口第一句便是問孩子。
葉雲水這才反應過來，那葉側妃是在說她！
二人並非第一次合作，該有的默契還是有的。
「您不總說婢妾蠢？蠢人也就只能想出這蠢法子！」
秦穆戎拉著葉雲水道：「去看看吧，恐怕還能看最後一眼。」
「爺，總要給孩子個名分，不能讓個來歷不清的佔了位子，反倒這正經的庶長女
葉雲水心裏有些唏噓，短短的兩天內，這王府便是翻天覆地的變化，柳氏走了，劉皎月被送進宮，而她卻被秦穆戎扶持起來掌內宅兩院，恐怕秦穆戎會有這番安排也是因她身懷有孕的緣故，這個時代的女人，有孩子就等於擁有話語權。
可還未等葉雲水把氣喘勻，她的嘴就被咬了一口，聽著秦穆戎在耳邊低怒地道：「往後只許在爺的面前脫衣服，否則看我不打爛你的屁股！」
葉雲水微微驚訝，沒想到秦穆戎會對她解釋，可心裏提的一口氣算是放下了，好在他不是自己所想那般，否則她的心裏還真的是難以接受。
周大總管倒沒什麼驚訝之色，好似習以為常一般，應下此事後又與秦穆戎商議著往後內宅的管事權，「世子妃已定下去宮中為太后侍疾，『梧桐苑』和『水清苑』總要有個拿主意的人，還請世子爺示下。」
總算把葉雲水安置好，秦穆戎也沒有離開，吩咐周大總管去給柳氏娘家報喪，「……就說是難產薨的。」
「呀！」葉雲水連忙推了秦穆戎一把，皺眉埋怨道：「爺輕點兒，別壓了婢妾的肚子！」
秦穆戎忽然牙根很是痒痒，心底第一次對葉雲水這肚子里的孩子感覺到礙事，本是小別勝新婚的時候，他卻被……
回頭看向宋嬤嬤，宋嬤嬤點了點頭，那孩子顯然還活著，葉雲水這才感覺自己能面對柳氏一些，安慰的道：「孩子很好，你放心。」
「你發誓！」柳氏看著她滿眼都是期待和焦急。
「居然還當眾撒潑脫衣服？就不能想其他的法子？」
葉雲水看到宋嬤嬤的第一件事便是問了柳氏。
人死如燈滅，這點兒心胸葉雲水還是有的。
「兩個穩婆都綁了，『梧桐苑』里的都關了起來，不知世子爺會如何發落。」宋嬤嬤把大概的情況交待了兩句，又說到葉雲水有身子的事上，「您不知怎麼就昏了過去，還是世子爺眼疾手快地接住了您，正巧庄太醫為柳小主的事趕來，這才知道您有了喜了！」
「記在你名下吧，可有不願？」秦穆戎緊了緊摟她的手臂，卻是嘆了口氣，「這是她臨死前提出的，說是記在旁人名下她死不瞑目。」
葉雲水心裏正在想著孩子的事，秦穆戎的大手撫摸著她的臉龐，將她緊緊地擁在懷中。
「我會善待她，就如同我自己的孩子一樣，絕不讓她受半點兒的苦。」葉雲水忍不住落了眼淚。
秦穆戎交待完了事，便讓周大總管下去了。
「她是個女孩兒，不會爭搶那些個……咳咳，」柳氏因心急咳出了血，「不會爭搶……」
「婢妾未有不願，那柳氏的嫁妝是退還了
宋嬤嬤看了一眼旁邊的秦穆戎，只是微微地搖了搖頭。
「柳氏留的孩子，養在婢妾的院子里自是願意的，只是她記在誰的名下合適？」葉雲水知秦穆戎讓周大總管去問劉左相拿主意，不過就是逼著劉左相承認這個女娃才是柳氏所生而已，秦穆戎這般驕傲的人絕不會允個不明不白的男嬰佔了王府的名，哪怕是死了也不行。
葉雲水也不跟秦穆戎膩，則是朝著門口叫了一聲，宋嬤嬤和花兒則是進來伺候她凈面。
只是現在還不知道秦穆戎到底是什麼意思，如果把那死了的男嬰說是柳氏生的，那這個孩子可是連個名分都不會有。
柳氏……柳氏她！想到柳氏恐會為此而喪命，葉雲水對秦穆戎的做法多了一股寒意。
「往後這兩院由葉側妃拿主意，柳氏的事您親自辦就是了，畢竟是白事添了道忌諱，此事了了之後，再由葉側妃掌這兩院。」秦穆戎話音一落，就看著葉雲水。
約有半個時辰的功夫，秦穆戎從柳氏的屋子裡走出來，隨即便是吩咐人準備後事。
拉著宋嬤嬤到一旁問個清楚，才知那女孩兒被穩婆一巴掌拍
恐怕又要死上一批丫鬟婆子，以便封口了。
許是感覺到葉雲水的抗拒，秦穆戎難得地解釋了兩句，「前面的事是旁人回的話，我是在你給柳氏止血的時候回來的。」
葉雲水心裏有些憤恨，他如若早出現制止的話，哪會有後面這些亂七八糟的事？
葉雲水一怔，從這個時候的事他居然就知道了？那秦穆戎豈不是早就回來了？
「老奴還未給葉主子道喜！」周大總管臉上帶著笑，葉雲水則是回了半禮，「往後還要仰仗周大總管多多提點。」
柳氏一直躺在他懷中閉的眼，也算是沒留下遺憾了。
葉雲水正吃著點心險些噎了嗓子，秦穆戎不僅是面冷而且內心還腹黑，這個事讓劉左相拿主意，不是等於給他挖個坑么？無論劉左相出什麼主意都不對，最終只會臊了個沒臉。
宋嬤嬤嘴角多了一分牽強的笑，「王側妃很開心，馬上就進宮去為太後娘娘、皇後娘娘報喜去了。」
無論是男是女，終究是與她血脈最親的人，葉雲水心底長嘆，她也要有親人了！
葉雲水想了半晌，試探地說著，「要不然說是雙生子？就是有些委屈了柳氏……弄個不清不楚的孩子還要佔她名分。
「養在哪兒還得跟世子爺商量著辦。」葉雲水心裏也唏噓不已，柳氏有身子時就吃了摻了藜蘆的鹿胎膏，本就對胎兒有影響，這又是剛出生就被穩婆險些打死，這孩子沒被折騰死還真是命大。
葉雲水的情緒並不高，柳氏的下場她親眼所見，如今她掌這兩個院子的事，又要防著旁人對自己下手，往後的路要更艱難的多！
紅色換成白色，丫鬟婆子們開始更換屋中的陳設，葉雲水的心裏也有些憋悶，不由得掉了眼淚，秦穆戎瞧她這模樣則是輕勸著，卻是越勸越哭，索性把葉雲水送回了「水清苑」。
葉雲水點頭道：「我發誓……」她的言辭被哽咽的嗚咽聲所淹沒。
「謝，謝謝……」柳氏說完這一句便是瞧向了秦穆戎，葉雲水則悄悄地退了出去，把這地方讓給了他們二人做最後的訣別。
「往後要勞累的地方很多，動動嘴就行了，有事不妨讓沈氏她們幫忙做一些，你最重要的就是補好身子，給爺生個胖兒子。」秦穆戎將她抱在腿上，把玩著她鬢角的兩縷頭髮。
秦穆戎嘆了口氣，「這事兒不是能瞞得住的。」隨即，秦穆戎跟周大總管道：「周總管親自跑一趟，您去問問劉左相，這個事應該如何辦，讓他拿個主意。」
葉雲水知她問的是那女嬰，而非是被素蘭殺了的那個男孩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