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7章 秘
太后的確面現疲色，明啟帝只得行禮告辭，行至葉雲水跟前時，他若有所思地端詳了幾眼才闊步離去。
黃公公僵笑兩聲，面色閃爍不寧，太后沉了沉，「哀家還真有些累了，哀家先歇一歇，回頭幫哀家去封信給東南那邊兒，讓他們孝敬點兒東南的美人蕉來，哀家忽然想吃……」
「皇上只想一想，是誰出生入死為你守穩皇位？是誰為你率軍遠行開疆擴土？如今又是因常年奔波卧病不起……他如若有半點兒私心，你真能坐得這麼穩？哀家不想白髮人送黑髮人，看著那膝下圍繞的子子孫孫被屠得乾乾淨淨！」
「皇上，」太后嘆了口氣，「那如若他們追到哀家的安和宮，哀家是不是也要任由她們搜查一番？」
她一屁股坐在凈房中，這一顆心卻是剛剛安定下來！
她想的自然並非是侍衛衝撞葉雲水這般淺薄……王府始終與朝堂局勢息息相關，稍微一個動作恐怕都能牽引出一連串的事情發生。
太后那句話喊出，就聽門口小太監唱名，「皇上駕到！」
帝王自古都疑心極重，葉雲水更不願評價明啟帝是否是一代聖君、明君，是否能在大月國的歷史上留下濃重的贊名。姑且從她的角度來看，明啟帝想要掙脫開太后的韁繩恐怕困難百倍，他雖是太后的親子，擁有一代帝王的光環，可他卻未曾繼承太后骨子裡的那殺伐決斷的氣度。
明啟帝渾身一震，翕了
葉雲水對太后一直敬佩有加，在她的心裏只覺太后是隱藏在朝堂背後的舵手，掌控著局勢的平衡。
「當場拿不住，就直接追到了庄親王府？」太后語意已露不虞，明啟帝皺了眉頭，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葉雲水，冷哼地道：「原來世子妃這一早是來給朕告狀的了？」
宮女帶著葉雲水到後殿的小廚房內，葉雲水指點了嬤嬤們選料、備料后便借口去了凈房。
葉雲水低頭看著那青石磚面，心裏驚濤駭浪般翻滾，可面上卻不敢露絲毫表情，否則無論是明啟帝還是太后都會惱她……
「這等辦事不利的侍衛要來何用？」太後面露冷峻，「敢對哀家的孫媳婦兒、皇上的親侄媳婦兒動刀子？砍了他的腦袋已是便宜了他，留這等恃寵霸道的奴才不殺只能給皇上增添污名！皇上莫以為王府不配合是掃拂你的臉面，王府被這般掀個底兒朝天，真正丟臉的卻是皇上。王爺剛剛病榻不起，就接二連三地出事，這是告訴所有人你容不下親弟弟？還是要寒了那些為你勞苦奔波的功臣們的心？！」
「太后您老人家把身子養得康健了，出宮溜溜也不是不成的！」黃
明啟帝冷哼不理，卻聽太後言道：「皇上是怨世子妃多嘴，還是怨哀家多管閑事？」
葉雲水連忙答應，「太後點了妾身的菜那是妾身的福氣，妾身這就去準備材料……」
而昨夜的刺客追到王府在某些人眼裡看去，是預示明啟帝心情的風向標了！
但這條路鋪就之時就已現畸狀，因目的是擺脫太后這舵手的韁繩，而不是鋪就他成為千古明君的錦繡鵬程。
太后的目光落在葉雲水的身上，忽然開口問道：「可是歇好了？」
「哀家老了，說的話也不中聽了！」太后嘆著氣，「哀家在這深宮中過了一輩子了，哪些手足相殘、骨肉分離的腌臢事沒得見過？如今輪到自個兒身上卻真是苦寒酸澀！恐怕哀家這輩子是再無機會出宮了……」
今兒一早上她得的信息實在是太多，她需要好好地消化一陣子……什麼孩童之言、什麼坐不坐得穩那位子，這些話聽在葉雲水的耳朵里頓時就蹦出四個字，腦袋要懸……
宮女連忙拿了個蒲團過來，葉雲水一屁股坐在上面，感覺這兩條腿都快不是自個兒的了……剛剛太后和明啟帝之間的對話沒有背著她，可這卻讓葉雲水感覺她從鬼門關上溜達了一圈！
親侄這定指的是秦穆戎
黃公公知太后是有話要吩咐，「太后，您老人家得顧著自個兒的身子了！」
小太監自是聽到剛剛太后的怒吼，這會兒唱名的聲音都帶著輕顫……明啟帝黑著臉走進大殿之內，看到葉雲水在地上跪拜不免皺了眉頭，「世子妃這一早到宮中來是探望太后的？你就是這般維護太後身子康健的？」
如今，明啟帝已不耐被束縛、被牽制，開始陳兵布將，要尋他自己的路。
這話質問和不滿的語氣極重，顯然他知太后那一番怒意與葉雲水的到來分不開。
太后這般言辭厲色，讓明啟帝面現惱意，「母后您知道，此事怨不得朕疑心……」
葉雲水跪在地上只答此話，「回皇上的話，臣婦是來探望太后的。」
太后與明啟帝所言句句都是刺，扎在明啟帝心裏的刺，可這話被她聽了去……葉雲水下意識地摸摸自個兒的脖子，早已滲出了一層細汗，浸濕了衣襟冰涼一片，摸到一直貼身胸前的血玉麒麟佩，葉雲水安了安心，專心揉著腳，也不開口說話，也不敢抬頭看太后，只偶爾偷瞄黃公公一眼，見也卻低眉順眼地伺候在一旁不聲不響。
「母后！」明啟帝礙於葉雲水在場本不欲對此事多提，可他深知太后的脾氣，今兒如若不給她一個交代，恐怕這事總也過不去，「那可
「臣婦不敢。」葉雲水跪在地上，她卻真沒想到明啟帝會在這個時候來安和宮，不過來了也罷……魏賢昨兒追到王府追丟了人，御前侍衛回去自會向明啟帝稟報，就算秦穆戎當時在屋裡出現，卻不代表明啟帝不疑心，她正巧也藉機探一探，明啟帝對王府到底是什麼態度！
「今兒忽地想吃你做的葯膳了，哀家可有這口福？」太後面若常色帶著慈祥微笑，好似明啟帝從未來過一般。
耳聽太后這般一提，明啟帝猛然地看向葉雲水，卻見她神色從容地跪在地上不起，那審度的目光停留許久才挪開，葉雲水鬆了口氣，就聽明啟帝沉沉地嘆言，「朕並非那般狹隘之人，可皇弟他如今閉門不出、公事不問，朕已是親自探望過他，還要朕怎樣？」
「莫說哀家欺你，皇上自個兒瞧瞧世子妃的衣裳！那刀刃割開的口子是假的嗎？」太后最後這句吼出連咳幾聲，明啟帝瞄了葉雲水一眼，卻見她衣裳果真有一刀鋒割裂的口子，剛剛那股子氣焰不免弱下許多，「這卻是侍衛們行事不妥，可也不應扣下朕的侍衛統領吧？」
明啟帝未曾想太后開言便問此事，「不過一晃的影子，母后莫要擔憂，朕安危無恙特來給母后請安，只是那刺客跑得甚快，侍衛們並未當
明啟帝滿臉不耐之色，「母后怎可將兩件事相提並論，您是朕的母后！」
黃公公嘴上應下，心裏卻驚詫不已，太后這是要動了……
太后聽完葉雲水所言情緒甚是激動。
太后說此話時語氣平靜如水，沒有了剛剛的犀利鋒銳，這卻是讓明啟帝不知如何是好！
葉雲水怔了一下，「回太后的話，已經歇好了。」
「為兩句十幾年前的孩童之言已死過不少人了，皇上大度寬容，不至於連自己的親子、親侄都容不下吧？」太后忽然爆出這麼一句，卻讓跪地不起的葉雲水心中一震！
「哀家的話你永遠都聽不進去。」太后揉著眉頭，「哀家現在累了，皇上還有摺子要批，別耽擱了大事在這兒陪哀家了！」
太後點了點頭，讓宮女們帶著葉雲水去了寢宮后的小廚房。
太後轉頭見明啟帝進來，臉色未現驚詫，只皺眉言道：「聽說皇上昨兒在圓濟寺遇刺，不知可抓到了『刺客』？」
明啟帝一走，黃公公連忙上前扶依舊在跪著的葉雲水起身，「哎喲，世子妃這身子骨也不康健，趕緊先坐在墊子上歇歇腿腳再起身！」
「可那是你的親弟弟！怎可如此污他之名？」太后狠拍著桌子，「闖內宅就罷了，不允王府侍衛動就罷了，連女眷的寢房也要闖，發了病的侍妾不允就醫歿了不提，還懷疑到穆戎的身上，還……還與世子妃動刀！這是侍衛還是強盜？這是查刺客還是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