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1章 防
「巧喜帶她去換身衣裳安頓下來，然後吩咐給她差事！」葉雲水給巧喜使了個眼色，巧喜自明白葉雲水的意思，帶著豆苗下去了。
這哪裡是問話，簡直就是誅心之言，董太醫應與不應都是錯，如若應了，就是認了自己在讓庄親王爺喝苦藥等死？不應，難不成說皇上這番好意是虛的？
葉雲水出言道：「自是有區別，兜兜還未長大呢！」
庄親王爺若有所思地看著她，葉雲水卻是嘆了口氣，心裏只想著如何趁機給庄親王爺換藥……如今庄親王爺身邊伺候的小卓子是明啟帝的人，那董太醫也是，這二位在此把守她想做什麼手腳卻不容易。
董太醫晚間用飯，看到擺滿的一桌子菜，頓時便一個頭兩個大，苦著臉色心中感嘆，他就知沒什麼好日子過了……
董太醫心頭鬆了口氣，好在葉雲水未執意要進宮面聖，否則他這腦袋豈不是又懸了？董太醫翕了翕嘴，與庄親王爺言道：「卑職今兒還未曾給王爺請脈。」
豆苗連忙言道：「奴婢省得，奴婢謝世子妃提攜！」
葉雲水未料到庄親王爺忽然蹦出這樣一句話來，可仔細一琢磨卻是心生無奈之意，老爺子這顯然是在說，他如若真有一天卧榻不起、只剩一口氣在，這府中、這府外，人腦袋打成狗腦袋，各種腌臢手段都會用上，指不定有誰死在老爺子前面，葉雲水並不疑此事不會發生，反而是百分之百會發生！
葉雲水看
可庄親王爺此時道出這樣一句，難不成他還有什麼旁的心思？
葉雲水這次卻是真的驚了！
「您眼高，瞧不上妾身正常。」葉雲水為庄親王爺掖好了毯子，「擱您這府裡頭，心眼兒永遠不夠用，您還是盼著妾身在府中站得穩當，否則將來您的小兜子吃什麼？喝什麼？總不能咱大月國第一親王的嫡孫將來連月例銀子都沒得用，是吧？」
董太醫腳下一個踉蹌，葉雲水這話聽著無問題卻實則帶刺，他只覺這條老命能否走出王府都是未知數了！
「妾身有訴過苦？」葉雲水挑眉反問，卻讓庄親王爺很沒成就感。
葉雲水無奈地嘆口氣，「董太醫已年約七旬了，身子骨不康健，妾身哪裡會整治他？自是好茶好菜好酒好飯地招待，把他的身子骨補好了，他才能盡心儘力地伺候好王爺您！」
「王爺！」葉雲水站定，面現急色，她知明啟帝是故意的，而董太醫也只能把責任攬到他自己身上，所以才說出那些冠冕堂皇的話來，但明啟帝既然不認，她有
不過做不得什麼手腳，葉雲水也不會讓董太醫那老匹夫過的太舒坦了……心裏這般腹誹著，臉上不自覺地流露出一股怨氣，讓庄親王爺皺了皺眉頭，「你這女人鬼心眼兒太多，不知老二為何會瞧得上你！」
明啟帝不但不允庄親王爺換藥，而且還派了這董太醫貼身侍奉王爺診病、吃藥，這哪裡是好心，這簡直就是變相的監視！
葉雲水納罕問道：「您怎知妾身要整治他？」
董太醫不自覺地抹了下額頭，斟酌半晌才回庄親王爺的話：「稟王爺，卑職所開此葯乃調養之葯，而世子妃提的那幾味葯的藥性實在剛猛，卑職不建議冒這個險，否則一旦出事那便是大月國的損失，聖上也無法忍受這喪親之痛……」
「妾身也是逼不得已。」葉雲水上手為庄親王爺診脈，他這幾日身體惡化得極快，顯然是因為接二連三地出事，庄親王爺受了不小的刺激。
「晚一些時候再說，本王累了，你先下去候著。」庄親王爺的語氣不容置疑，董太醫也不願再挑釁他的威勢，只得隨著小卓子往門外走，臨走之前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葉雲水，似是在提醒她莫要再動那些猛葯的主意……葉雲水狠剜了他一眼，語帶威脅地道：「董太醫您慢走，府上定不會怠慢您這位神醫聖手！」
庄親王
「你是怕本王死得早，你在這府裡頭還未立足，那小兔崽子坐得不安穩，何必說得那般慈孝！」庄親王爺忽地變臉，葉雲水也不隱瞞。
「無論世子妃如何斥罵卑職，卑職依舊堅持卑職的觀點，除非世子妃說動聖上下旨，否則卑職不能擅自換藥！」董太醫實在無法回駁葉雲水的嘲諷，他只得搬出明啟帝這尊讓人無法駁斥的大佛來，可葉雲水卻不吝他這副以勢壓人的模樣，「我這就去見皇上親自向他說明！」
庄親王爺的話讓董太醫的腦門滲出豆大的汗珠，順著額頭便滑落下來！
「王爺，您可不能自已咒自己！」葉雲水這般勸慰，「妾身不會放棄為您用藥的，暫且您先用著那董太醫的藥方也無礙。」
庄親王爺的冷漠漸漸地散了下去，「你倒真是個膽大、執拗的性子。」
小卓子帶著董太醫離開，葉雲水才上前扶著庄親王爺道：「王爺，您不能長坐這裏，還是到床上去歇著！」
明啟帝做初一，她們做十五，有何不可？
葉雲水應下后道是明日帶兜兜過來，便出了大書房的門。
「哼，每次小兜子伸手抓本王鬍子都會先眯一下右眼，這點兒卻是遺傳了你！」庄親王爺語氣緩和了些許，葉雲水卻驚詫于庄親王爺如此細緻的觀察力，連她都未發現過兜兜還有這等下意識的動作……
董太醫
站了「翰堂」中央，葉雲水思忖半晌，讓巧喜叫來了上次幫葉雲水跑腿兒的那個粗使丫鬟，小丫鬟一見得葉雲水的召喚，立馬跪地磕頭，「奴婢豆苗願意為世子妃效力，請世子妃吩咐。」
董太醫要繼續說下去，卻感覺到兩道厲目看向自己，不得不壯著膽子繼續道：「聖上體恤王爺的身體，已特命卑職長住王府服侍王爺，卑職往後定當盡心儘力，還望王爺體恤聖上這一番苦心！」
「你打算怎麼整治董太醫那糟老頭子？」
監視庄親王爺私自用藥，這防的不是旁人，防的就是葉雲水！
葉雲水轉身就走，心裏帶著怨氣，董太醫沒想到葉雲水真要去，正準備出言阻攔，卻聽得庄親王爺開口道：「老二家的，回來！」
「早料到會有如此一日，只是來得太快了！」庄親王爺似是自言自語一般，「說到底也不過是死的早點兒和死的晚點兒，有何區別？」
「是！」葉雲水只得應下，「王爺，您剛剛為何不允妾身進宮去……」
「世子妃此話卑職不敢認，卑職的方子雖溫和卻也有調理之效，醫人不是賭局，哪怕只有一丁點兒可能出現差錯，卑職都不能冒險！」董太醫咬准這一點不鬆口，葉雲水氣急地道：「董太醫，您何以如此狡辯？這般說辭實在太可笑，所謂葯就是毒，毒就是葯，縱使神醫在世也無法保證十成把握所開之
庄親王爺聽她這副陰陽怪氣的話卻是點頭，「那你就好生招待吧！」那「好生招待」四個字咬得極重。
「誰給你的膽子在本王面前如此胡言亂語？」庄親王爺冷斥，葉雲水也不示弱，「王爺心中明白何必為難妾身？」
「妾身自是願您長命百歲，府中老的老、少的少、十個人長二十個心眼兒，您總不願瞧著您一手打下的家業就隨著您去了吧？世子爺不提，您還有孫子呢？就算真有那最壞的一日，您好歹也得容兜兜會下地走路，會跑，會逃，會保命，起碼為您留一條血脈、留一個根在！」
庄親王爺搭著她的手挪到床上，葉雲水把他的雙腿架到迎枕之上，心中有話卻又不知如何開口，卻是庄親王爺先吩咐道：「明兒帶了本王的小孫子過來，人老了，享一享天倫之樂。」
庄親王爺不可能不懂自己的意思，可葉雲水卻看到庄親王爺之前那攥緊的拳頭忽然舒展開來，與她很是平和地言道：「既是聖上美意，我總不能不從，小卓子，你先帶董太醫下去安置吧！」
庄親王爺冷哼，「伶牙俐齒，這般訴苦本王也不會下令將府中中饋大權交予你手中。」
葉雲水叫她起身，「交給你個差事，從今晚后粗使活你就不用做了，董太醫乃是皇上特意派來照顧王爺的，往後你就好好地服侍董太醫，從今兒起給你算一等丫鬟的例，明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