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宋西門慶》第七卷 風雲起

第095章 僵持

第七卷 風雲起

第095章 僵持

果然,何灌見梁山軍退走後,偵騎崗哨皆無精打采,金鼓號令盡乖舛差錯,心中不由大喜道:「果然是一幫草寇,略受挫折,便一蹶不振了!」於是募得死士三百,乘深夜縋城而下,前來砍營。沒想到西門慶早有準備,暗黑地里一聲梆子響,燈球火把亮子油松照如白晝,與此同時箭如雨發,三百死士沒走脫一個,作一堆兒射死在一處。
進攻的主力是雲梯。梯子往城牆上一架,士兵蟻附攀登,那架勢分明就是趕死隊員。上面的守軍用戟搭著雲梯頭往外推拒,下面的人按著往死里固定,突然「咕咚」一下,頭上不是掉下一個血糊糊的人來,就是扔下一塊大石頭來,然後就是一片慘呼叫罵,雲梯被推歪推倒,接著重新倔強地豎了起來。
聽著城上的歡呼,西門慶微微一笑——老子總有捲土重來的時候。
想到此,西門慶悚然心驚,眼望日頭,這一場攻城戰已經從卯時打到了午時,於是西門慶果斷下達了收兵的命令。他害怕再攻下去,自己會在最後不得不下令屠城,雖然他並不反對殺戮,但人法道,道法自然,殺戮應該是清理進化的一種手段,而不應該借屠城的名義被濫用。
鼓聲響處,步兵蜂擁而上,攻城正式開始。
接下來,兩家都忙著救死扶傷。西門慶一統計,今日短短四個時辰,折兵八百,心疼得他直咧嘴,暗道:「娘的,果然攻城是最蝕本兒的買賣!」
守城的禁軍將士卻無不賈勇。他們是全國軍隊中軍餉最高的,待遇最好的。在天子腳下,家人也能得到很好的照顧,也並不是每家都有漂亮的姐妹老婆被高衙內等官二代們惦記。所以他們的日子過得很滋潤,如果沒有西門慶這個大反賊,他們一定可以繼續滋潤下去。
城高千軍皆辟易,民憤萬眾可摧堅。卻不知姦細是何人?且聽下回分解。
東京城中,鎮內運動(鎮壓梁山內應,簡稱「鎮內」)正進行得如火如荼。在嚴刑峻法下,很快有願戴罪立功的太學生招認陳東是西門慶的內應首領之一,並依照上意,四下里攀拉多人。有關部門嚴審陳東,陳東大呼:「愛國有罪,貪腐無愆。國事如此,奈何奈何!」嚼舌自盡而死。
何灌也在城頭反應過來了——我怎的不在逆賊過河集結于城下后再下令點火?想到懊悔處,何灌恨不得打自己一個嘴巴,大好的傷敵生力、挫敵銳氣的機會,讓自己白白浪費了!
其實也怪不得何灌,他這個節度使是個太平官兒,只是紙上談兵,從來沒打過仗,現在能有這表現已經是不錯的了。
梁山的殺手鐧被推上來了。這玩意兒叫鵝車,顧名思義,形狀如鵝,裹以皮鐵,精兵鎮于與城頭等高的鵝首木屋裡,與城頭守軍交鋒,遠以弓箭,次以長槍大戟,鵝車推到城牆下時,就可以飛身跳城了。問題是守城的猛火油不是吃素的,鵝車上雖然塗以厚泥,蒙以牛皮,但改變不了其木頭品的本質,城頭以猛火油噴筒鍥而不捨地猛往上澆油,最後施以火箭,鵝車終於畢畢剝剝地熊熊燃燒起來,車中人紛紛逃命——這充分地證明,破壞總是比創造來得容易。
相比禁軍的戰鬥意志,更讓梁山軍頭痛的是守城的手段。弓箭、滾木、雷石、火油、灰瓶……這些尋常的道具也就罷了,缺德的是那個金汁——這金汁不是金屬溶液,而是大糞經過大鐵鍋露天高溫加熱后,沒鼻子沒臉地往城下猛潑,生理和心理上的殺傷力都極劇。怪不得後來華夏大地上此起彼伏的拆遷大戰中,老太太們用掃炕笤帚蘸上大糞往英勇的拆遷戰士們身上揮灑,總能佔一時之上風,原來是從古代的守城戰中汲取的智慧。
前些日子不是築長圍嗎?把挖出來的泥土往袋子里一灌,就是現成的圍壘,攻城裡把袋子往背上一扛,就是化守為攻的利器。西門慶準備了劇多的沙袋土袋,想的是扔在皇城根兒底下,成為上城的緩坡蹬道,所以他填河的材料選用了易燃的原木製品,可沒想到被一把火燒了個乾淨,現在連護城濠河都過不去了!
安撫傷患后,西門慶傳下將令,把軍旗歪倒,鼓角混亂,擺出一副兵敗萎糜的假相,同時命梁山軍分為四班,枕戈以待,防備敵軍乘小勝來偷營劫寨。
於是禁軍也是豁出命去了。近者以手炮、檑木擊之,遠者以神臂弓射之,又遠者以床子弩、坐炮及之,打得有聲有色。最妙的是梁山的遠程攻擊部隊唯恐傷著前邊攻城的自己人,弓箭、石炮的攻擊頻率、密度都大大降低,而城頭守軍卻沒這些顧忌,棗樹底下支竿子,人堆里掄板子,居高臨下,逮著誰是誰,佔盡了便宜。
豆腐渣工程害死人啊!西門慶一邊反省,一邊看著真材實料的沙土袋子填進了護城濠河裡,這回就算何灌往河溝里倒猛火油來點,也著不動了。
幾次征梁山,禁軍部隊被抽調了好幾萬人。結果這些人有一去不回的,有被俘放回來后卻遭了內部清算的,總之沒一個有好下場。弄到最後,禁軍都染上了西門慶恐懼症——西門慶就是瘟疫,誰沾誰倒霉。
而這時,西門慶正在苦思破東京之計。這一日,西門慶走馬看城,突然有軍士來報:「稟元帥,捉到一群姦細!」這正是:
梁山準備的沙土袋子極多,填了護城濠河還有富餘,眼看緩坡蹬道越壘越高,何灌急忙令下,對應的那段城牆也往起堆沙土袋子,大家比高,看誰比得過誰。很顯然,梁山的物流戰線拉得太長,運輸成本極高,壘到最後,終於還是望城頭興嘆,嘆息未已,滾木雷石就劈頭蓋臉地直骨碌下來——其實,這玩意兒基本上就沒有停過……
西門慶看著前方的修羅場,腦海中全是「仰攻不利」四字。仗打到這份兒上,完全就是拿血肉去填了,梁山士卒有登梯而墜者,有中矢石而踣者,有挨了石灰沸油之暗算者,紛紛甚眾,卻始終搶不上城頭一步。
見梁山軍終於鳴金退走,城頭上歡呼雷動。徽宗又遣太監勞問,手札褒諭,給禁軍將士內庫酒、銀碗、彩絹等物以表彰眾功,歡呼聲一時更大了。
身手敏捷的士兵踩著三弓床弩射出的巨大箭枝爬城,城頭上的守軍即使身手並不敏捷,也不會幹看著不作為,弓弩、滾油、灰瓶……怎麼方便怎麼來,一時間儘是呼喝傳遞聲,隨即攀登者紛紛墜落。
今天,這個大反賊大瘟疫終於殺到東京城下了。即使不是為了什麼狗屁的忠君效死,也要為了自家的平安幸福而拚死一搏了——西門慶要收拾皇帝,他們卻是皇家的走狗,平日里福沒少享,缺德事兒也沒少做,萬一城破,大家就是一條繩子上的蚱蜢,飛不了他也跑不了你,只有往死里一拼了!
第二日,梁山炮車將三百顆人頭四下里遠遠拋入東京城,人頭上皆綰紅紙,上書:「貪腐走狗,死無全屍。」城中守軍四處收撿,莫不奪氣。
這一下,通途又變天塹,步軍是沖不上去了。也幸好步軍新組建,反應還比較遲鈍,所以沒衝上去,萬一他們應變神速已經衝上去了,現在又退不回來,那就只能被城頭上的宋軍當移動的活靶子來打,傷亡必然慘重。
東京開封府天下之都,防衛措施之齊全,不是一般人能想像的。
獄吏們按名單抓人,原來梁山的內應皆是城中富戶。於是人皆入獄,不久即遭公決,好震懾小人之膽,其家財糧食或沒入官,以充國用;或沒入延豐倉,以資軍食,城中萬馬齊喑。
西門慶在後方看著,自己心裏都在慘叫,他終於能夠理解並原諒戰爭中的屠城行為了。在修羅血獄里掙扎到勝利的士兵們並不是鐵打的,他們緊繃的神經需要宣洩的渠道,但是每個人發一個心理醫生不現實,只好用戰爭的手段來對他們進行心理調節——那就是生命的獻祭,用血肉來平息血肉的悸動,於是屠城就無可避免了。畢竟將帥要為自己部下的生命和健康負責,而屠城就是成本最小見效最快的方法,沒有之一。
大火終於滅了。西門慶一聲令下——往護城濠河裡扔沙袋土袋!
就在西門慶以為護城濠河已經填平,可以展開大部隊進攻的時候,「轟」的一聲巨響,土木橫飛,塵埃遮天,已經填平的護城濠河裡突然有烈焰冒了出來。
原來,歷代的東京城守衛早已預料到攻城時會遭遇到這種填河的手段,因此事先就做足了準備。城中穿城牆為穴竅,何灌埋伏了火種和鼓風機在裏面,等梁山辛辛苦苦將柴都堆進河濠里了,他才悠然下令,放燈於水,其燈下水尋木,能燃濕柴,火焰一盛,何灌就命人鼓風,火借風勢,風助火威,其焰亘天,柴柴草草焚之立盡。
何灌吃了大虧,再不敢輕舉妄動。西門慶雖扳回了一局,但終究奈何不下東京城,於是兩下里僵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