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3章 擇
葉雲水想不通，解不明，心裏七上八下，太后的話又讓她不得不從。
「不會的，母后怎會如此對孫兒？」秦中嶽彷徨失措，連連搖頭，口中繼續懇求太后，「皇祖母，孫兒絕對不會讓您所言之事發生，絕對不會！」
皇后掙脫不開那宮嬤的手，看著那葯汁泛起的點點光芒，死亡的恐懼縈繞心頭，整個人好似受了刺激一般！
如若是秦穆戎，葉雲水百分之百篤定會選擇生母的命，可換做秦中嶽，葉雲水卻真不知他這份孝心是否敵得過這份極有誘惑力的施捨！
侍奉太后多年，也有深厚的主僕情分……
太后閉上眼，口中淡言道：「哀家能不能得好死不知，但卻知你定逃不過這毒。」
葉雲水剛才咬了嘴，口中有血腥之氣，轉過身漱了嘴，太后看著她，口中言道：「嚇著了？你心中知哀家要做何事，去準備吧，你要用的物件都在角落裡。」
連推帶搡，黃公公將人全都攆走，而他也未再進來。
「哀家做什麼不用你管，不過你如此直接沖入哀家寢殿，你這可是為孫的規矩？」太后直接斥此一句，卻是讓秦中嶽暴跳如雷，攤手道：「孫兒如若此時沒到，孫兒的母后不就已經被這個女人害死？皇祖母，您要什麼孫兒都答應您，可您能不能饒過母后一命？孫兒求您了！」
而如今看這副狀況，她是必須要讓皇后活不成，皇后如若沒死，那庄親王府全都要完……
孰料那送葯的嬤嬤一把上前將皇后拽回，那葯碗直接端到她的嘴邊，皇后拚命地躲，拚命地撕扯，掙扎之時將那嬤嬤手中的葯碗打碎，那葯汁濺在皇后的身上，她驚恐間便把衣裳徹底地脫掉！
葉雲水狠抿著嘴，卻吸入口中一股血腥之氣。
還未等葉雲水再多思忖，秦中嶽已經衝進了寢殿。
心裡頭想著，也已往寢殿後的小角落而去，看著那些藥材箱籠……葉雲水只覺得心中
皇后看著那碗葯，先是皺了眉隨即大驚失色，連連往後退步，卻是想轉身想跑。
葉雲水又是渾身一顫，剛剛那一幕的確讓她心驚膽戰，而那裝了毒的碗碎地的一刻，葉雲水的心幾乎跳出了嗓子眼兒！
黃公公一直都在惦記著太后如若有何不測，他這條老命是否會跟著陪葬而去。
皇後站在太後跟前，直接摘掉頭上的僧帽，冷笑言道：「你是想看著本宮這副尊容才肯閉眼？」
太后這話一出，葉雲水算是驚了！
葉雲水拍拍胸口，繼續地躲在角落中看……
可是對秦中嶽，葉雲水心頭猶豫，軍權，皇后的命，他會如何選擇？
「狠毒的老婆子，你不得好死！」皇后意欲衝上前，卻依舊被那嬤嬤一把摁住。
侍從太監略有猶豫，卻被黃公公直接斥走，「腦袋瓜子尋思什麼呢？太后的話你個死奴才沒聽到？還不快些滾出去！」
說罷，太后一擺手，葉雲水心中一驚，正在顫抖著尋思是否親自將那碗毒端上去，孰料太後跟前的宮嬤上前，徑自地將那一碗葯汁端走，直接奔皇後送去。
但葉雲水不確定的是這個毒真能入了皇后的口中？
別說是秦中嶽，這可是連明啟帝都一直想要得到的東西！
葉雲水聽著這番叱罵反倒是沒有半點兒懼意，「要怨就怨皇后自己，如若不是你陰狠狹隘的心，太后怎會如此對你？」
皇后耳聽此話，也有驚慌，秦中嶽剛剛的猶豫外加如今太后以兵權相誘，他會不會真的動了心？
本就思忖他是否會尋來，可卻沒想到這麼快……看來皇後來「安和宮」時，便已經有人去給秦中嶽通報。
秦中嶽嚎啕兩嗓，則又直接地跪在太後跟前，那一副祈求之色讓皇后嚎啕大哭，心酸之淚汩汩而落。
皇后抓著秦中嶽便是淚如雨下，嘶喊著道：「皇兒，皇兒，
頭腦渾濁，連手都在不停地發抖，葉雲水躲在角落中狠狠地拽了拽自個兒的頭髮，捏住拳頭，這個女人的死已是註定，而且必須要死！
「皇祖母！」秦中嶽歇斯底里的怒吼道：「您為何不能給孫兒母后一條生路？您可是要孫兒這太子之位坐不成？坐不穩？您到底要做什麼啊？」
謀害皇后，可是誅九族的大罪！
秦中嶽皺眉思忖，儘管厭煩卻仍是仔細地想著他手中所握住的權。
太后擺了擺手，不願再與他多說，黃公公抹著臉上流出的老淚，小跑著轉身行出殿外。
太后看了葉雲水一眼，咬著嘴唇狠言道：「哀家豈能死不瞑目？」
而且這葉雲水還有女神醫之稱，她所配的毒還不是飲下即死？
但葉雲水不同，她乃是庄親王爺的嫡親兒媳、又是世子妃，還有著三個孩子……如若明啟帝治她的罪，先有太后的令，再有庄親王爺懇求和威逼，明啟帝那心軟之人恐怕也會不了了之。
太后冷笑一聲，出言道：「那哀家還要問，如今你手中的權，都握在什麼人手中？」
她淡漠的面容依舊掛著對太后的那份恨意，不肯跪拜，甚至都不肯行禮。
除了三皇子與五皇子之外，在他麾下掌權的人基本都是孟家的人，亦或是有所關聯的人……
秦中嶽血紅的眼睛瞪向葉雲水，好似要吃人一般，直接便欲衝上前，太后直接言道：「說此作甚？沒有哀家的令，雲水怎會做這樣的事？」
「修行之人還在口言本宮？看來佛祖都無法凈你的骯髒心靈。」太后冷笑一聲，又是道：「何況哀家怎肯在你之前閉上眼？」
「太后……」黃公公眼睛多了幾分感激，立馬跪在地上給太后磕著頭。
秦中嶽！
看著秦中嶽，皇后嘴都開始胡亂叫嚷，瘋癲道：「你個老婆子，你不得好死，你一定死不瞑目，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的！你不要拿這些事來迷惑皇兒，他不會上你的當，根本不會聽你的，皇兒，只要這個老婆子死了，什麼不都是你的？都是她在把持著，她是絕對不會把那軍令牌給你的，她怎麼會有那麼好心，你不要聽她的……母後會為你奪，一定為你奪來，你想要什麼，母后都能為你搶到手中！」
「你給哀家閉嘴！」太后一聲怒斥，秦中嶽嚇得怔住腳步，有些迷茫地看著太后和皇后，還有葉雲水，口中道：「皇祖母，您與母后這在作甚？孫兒也是聽了有人通報您欲尋母後到此敘話才匆匆趕來的。」
可還未等葉雲水有所動作，門外一陣急切的腳步聲，連帶著歇斯底里的叫嚷聲傳來，「母后，母后你在哪裡？」
「太后，」葉雲水說話時聲音夾雜著顫抖，「您真的要這麼做？」
她本就想過太后叫她來此會否用些手段弄死她，可再一想，太后瀕臨病危，而誰又敢替太后弄死她？雖說她已在宮中剃髮修行，但終歸還是一皇后。
葉雲水咬著下唇，心中驚詫煩亂。
過了不久，前殿有一連串的響動，葉雲水躲在角落中看著門口，不單單是皇后一人，跟隨而來的還有她的侍從。
葉雲水的心裏也湧起酸楚。
她雖從未善良大度到何人都容，何仇都解，何罪都忍，但這親自下毒去毒死一個人卻還是第一次，而且這個人還是當今皇后！
看著秦中嶽那副模樣，皇后便知秦中嶽有些動搖，撕心裂肺地立馬吼道：「皇兒，母后怎麼會害你？母后怎麼會讓他們不跟從你？你休聽那個老婆子胡言亂語，她是在害你，害你！」
太后只是朝著她冷掃一眼，眼神中露出不屑嘲諷之色。
稍微碰觸一下，都緊張地縮回了手，但她此時心中不停地念叨著「鎮定」，
「怎，怎麼會，不會的……」不曾想過，還未覺如何，如今這般混亂思忖，秦中嶽則有些發傻。
皇后滿心的驚恐，瘋癲地掙扎，太后擺手，示意她二人快些讓皇後用了這葯。
葉雲水從未見過這種帶毒的藥材，可看著這些物件就覺渾身毛骨悚然。
南邊的眾位將領可都是太后的母族親屬，那方軍權一直都在太後手中？
黃公公聽到太后的吩咐也略有驚顫。
太后的毒要用在皇後身上，這是她心中百分之百可以確定的。
看著皇后被宮嬤擒住、葉雲水又端了一碗葯，秦中嶽大驚失色，急忙上前把宮嬤推開，「你們幹什麼？滾，滾！」
秦中嶽耳聽太后如此之言也是瞠目結舌，好似幻聽一般，壓根兒不敢置信！
「少說那一套虛話，哀家不信。」太后這話一出，秦中嶽立馬停住，怔怔地問：「皇祖母您，您到底要什麼？」
葉雲水端著那碗毒猶豫不決，不知是否該上前去安撫太后，這急色之間，太后卻硬挺著道出一句話，「孫兒，哀家不能容許宮中有兩個姓孟的佔據後宮重位，絕不允許，這是大忌，你怕坐不住這太子之位？好，哀家給你個選擇，你……咳咳，你讓她服毒，哀家把南邊的軍令牌給你，你……你如若不讓她死，哀家寧可帶去黃泉，也絕不容其落入孟家人手中！」
太后掃他一眼，嘆氣地說道：「如若沒能躲過旁人，那就連太子一起叫來，辦完此事，你便隨著雲水去庄親王府，不用再進宮。」
砒霜、箭毒木，拿出這兩個標註的葯籠……
淡定地配了一服藥，葉雲水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親自地端了出去。
皇後母族姓孟，而太子妃也是她的親屬，也是孟家所出……
「你是哀家的孫子，哀家的長孫，哀家疼你，可你可曾想過，你的太子之位是誰給你的？沒有她，你的太子位就不穩？那如若你承了皇位，這
如今的皇后青衣僧帽，一張臉瘦塌下去，布滿了一層晦暗，絲毫無之前的華貴之像，完全判若兩人。
如若皇后死了，秦中嶽歇斯底里的瘋狂都要聚到庄親王府中，這點葉雲水並無所懼，即便無她親自配毒這件事，秦中嶽與秦穆戎之間的仇恨也無半點緩和的餘地，關鍵是，皇后沒死怎麼辦？
秦中嶽到此，這碗毒皇后還用得下嗎？
如若她沒死，那這件事可就會被鬧大，庄親王府能承受得住這股波折？
太后讓黃公公將其餘的人都攆出去，只留下皇后一人。
皇后看到葉雲水，那本就驚恐的眼睛又瞪得碩大，指著葉雲水便是罵道：「原來是你個小賤婦！都是你跟那個不死的崽子，你們想謀朝篡位，你們不得好死，你們沒有好報！」
秦中嶽一怔，立即狠抽自個兒的嘴巴，嘴中不忘繼續道：「都是孫兒的錯，孫兒那時年幼無知，心思狹隘，往後一定事事都讓著二弟，讓著他們，絕對不再窩藏臟噁心思，如若敢有半句虛言，孫兒願受、受皇祖母的責罰，還請皇祖母饒過母后，她縱使再有錯，也是為了孫兒啊，沒有她，孫兒這太子位還怎麼穩……」
太后冷笑一聲，出言道：「好一段子孝母慈，你如今這副乞求，可曾想過當初因為一句孩童之言，穆戎的乞求？還有庄親王妃的命？可曾想過肅兒的苦和德妃這些年來的痛？」
太后這話一出，秦中嶽下意識地看了一眼皇后。
「你父皇的苦，難道你還沒吃夠嗎？」太后忽然喊出一句，隨即便咳嗽不止。
而這股神色在秦中嶽卻看得異常清明，這無非是在問他，此時皇后還在嚷著她去為太子奪軍權，這到底誰是太子？這權到底會落入誰手？
話語說罷，則聽到太后強撐著聲音道：「再拿一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