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3章 忍
「試試吧，從來都沒給小畜生醫過，也不知行不行。」
傳旨太監把物件念了，旨意送上，則看著那箱子接二連三地被抬進府內。
葉雲水長舒一口氣，「只能如此了。」
葉雲水躺下，他才出了門。
葉雲水不知秦穆戎為何如此說辭，納悶地道：「還走？這一時半會兒可養不好。」
葉雲水思忖片刻，出言道：「暫且不大辦，只在這院子里擺幾桌席即可，府外來送物件全都退回去，宮裡頭的賞賜接著便是。」
故而，今兒大房只有秦慕雲一個人前來，連韋氏都沒見著影。
秦穆戎的這番隱忍，讓庄親王爺連連擺手，哽咽著揚了揚頭，顫抖著手舉起筷子，輕言道：「吃，繼續吃，本王孫子的生辰，喜事，喜事啊！」
可夾了一口肉入嘴，庄親王爺便嗆咳出來，葉雲水連忙起身為其拍著背，秦穆戎倒是伸手夾了一塊咽進肚子里，秦慕雲和秦慕謹都不敢動筷，夏氏在一旁看著孩子們，更是往後縮了縮。
葉雲水翻了白眼，這小子到底像誰啊？
秦穆戎搖搖頭，問道：「不知，你瞧瞧這還能救活嗎？」
葉雲水初次如此認真地跟小兜兜說這些話，小兜兜擰著眉半晌，點了點頭，回話道：「放心吧娘，我會看著他們學怎麼射箭打人的，等我學會騎馬，也看著他們學，不過那辣椒粑粑包子什麼的，也得讓他們先扔石頭子準點兒再練練！」
秦穆戎離開庄親王府，葉雲水則沉著應事，管事們回完話，便有其中一名說起了兜兜的生辰，「……小世子的生辰雖不能大辦，可府中是否要開上些席面？另外前來送禮的，是收還是拒？還都要世子妃定個章程。」
葉雲水讓花兒拿來了葯，秦穆戎捧著小隼，小心翼翼地清理了傷口，那小隼欲啄葉雲水的手，卻被秦穆戎給捏住了嘴。
葉雲水此話一出，秦穆戎倒是笑了，「別說二十個板子，就是二百個，他
秦穆戎看她那副張羅樣則指著它便道：「不用過於管它，這又不是家養的畜生，養好傷它還會走的。」
一群小傢伙兒也跟著到了門口，看著那大大小小的箱子便嘰喳地叫嚷起來，還沒等叩恩，小兜兜便上前問那宣旨的太監，「有弓箭嗎？」
葉雲水連忙撂筆出了屋，又聽一聲鳴啼，那黑影朝著「翰堂」方向而去。
看來應該是有事商議，否則不會一人獨來……
管事們也是嘆口氣，按說小世子的生辰可都是大喜日子……
庄親王爺的猛咳聲好似敲擊人心的鎚子，讓所有人都心裏堵得難受。
可聽那叫聲極其慘烈，葉雲水站在院子里也沒進屋，沒過多大一會兒，秦穆戎則從外歸來，模樣有些冷峻，手裡捧著那小隼，沾了一手的血。
二人親熱半晌，便只得分開，門口一群管事的等著向葉雲水請示事，他二人也不能就此不理。
秦風搖頭，回道：「只葉老爺獨自一人。」
秦穆戎鬆開它的嘴，便放了一旁的椅子上，葉雲水吩咐丫鬟們拿來點兒干小米什麼的，正琢磨是不是讓人再去園子里挖點兒蟲？
單單有肅郡王恐怕不夠，看來真的要去尋德妃娘娘了……
「娘，它怎麼受傷了？」小兜兜指著問：「誰咬傷了小鎖？我去給它報仇！」
小兜兜和糰子、豆子回到「翰堂」也沒再上桌，直接圍著那一堆箱子挨個地掏物件玩，庄親王爺收斂了笑，問起秦穆戎，「可還有旁的事？」
太后薨、皇后殉葬，太子只二十個板子，就此了事？
「爺比妾身有耐心，妾身是忍不住心裡頭的氣，發泄不出去，恐怕連覺都睡不安穩，不過這也是有爺縱著，慣著，否則也養不成這樣的脾氣。」葉雲水看著他，「不過越
如今倒覺得落這惡名聲也不是壞事，起碼讓不想看到的人都離自個兒遠遠的。
靠在秦穆戎的身上，葉雲水呢喃道：「這段日子，感覺過得人心疲憊。」
葉重天？他怎麼忽然來了？
葉雲水瞪了眼，那太監立馬繼續看著宮裡頭的人搬箱子，秦穆戎發現葉雲水神色不對，卻也沒聲張，待宮裡頭的人全都撤下后，才湊近問道：「怎麼了？」
庄親王爺聽了那話，冷哼一聲地撂下筷子，隨即又舉起在手，狠扎了一筷子那面前的肘子，喝道：「吃！接著吃！」
庄親王爺直接讓人抬他回了屋，秦穆戎則先送她們回去。
葉雲水心知，秦穆戎故作一副沒心沒肺之相，其實心中的恨卻比在座所有人都更勝一籌，老爺子看他那副模樣心中怎能不酸？
「太子出來了，罰了二十個板子。」
這一瞬間，氣氛便僵硬起來……
秦穆戎點了頭，「送雲水和孩子們回去，就回來。」
不明真相之人覺得這二十板子莫名其妙，得知真相的人只覺得這二十板子不是打了秦中嶽的屁股上，而是抽在明啟帝的臉上……
「有，都有，小世子放心吧，可是讓咱家先把這旨意宣了？」傳旨太監笑著給秦穆戎和葉雲水鞠了躬，言道：「皇上與文貴妃娘娘特意讓咱家來送賀禮，因不能大辦，怕委屈了小世子，另還特意囑咐的，不用行大禮領賞，都是自家人。」
秦穆戎依舊在旁吃喝不停，淡然如常，庄親王爺看他半晌，卻低頭感嘆不已。
「文貴妃娘娘怎麼會忘了小世子求的物件？純金雕的！」宣旨太監笑著回話，小兜兜則點了頭，「弟弟們有嗎？」
雖然不願見此人，可葉雲水沒有選擇，見她不能似見文貴妃與樂裳那般隨意，自要好生地思忖一番，如何做這個交易！
「辛苦你了！」秦穆戎親了她的面頰，索性屋中無人
葉雲水點了頭……
秦慕方被看管后，凡是前去打探他消息的人全都被拘了起來。
葉雲水調侃一句，那小隼卻跟著鳴叫一聲，秦穆戎挑眉將它從椅子上推了下去，小隼撲扇翅膀沒飛出多遠，卻因爪子被捆著只能單腿蹦著走，就像個小母雞似的，倒是讓葉雲水笑了出來。
時間過得很快，黑夜漸漸褪去，一縷澄光在那片清冷中綻放，光芒閃耀，闊亮，讓那霧月散去，曙光映照大地。
葉雲水沒有如以往那般帶著孩子們去「翰堂」，而是直接去了「議事廳」，聽管事們仔細地回差事。
秦慕雲自不知道太子為何被禁，可秦慕謹多少知道點兒風聲。
日子過得很快，小兜兜三周歲生辰是在「翰堂」辦的。
庄親王爺隻字不提，反倒是覺得只有秦慕雲一人挺好。
庄親王爺擺了手，讓所有人都撤回去，只叫秦穆戎留下，「你在這裏陪我一晚。」
葉雲水當初讓秦忠將其看管起來之後，本打算庄親王爺歸來再放其出來，可惜老爺子回來后只說了一句關著好，索性再也不管，秦穆戎則直接吩咐侍衛將秦慕方帶到「翰堂」小院的屋子裡，至今未出。
小兜兜自也得了不少禮物，拿著物件還不忘分給小糰子和小豆子，倒是讓庄親王爺更是欣慰。
葉雲水點了點頭，再問道：「單他一人？可還有別人？」
看著秦穆戎的背影離去，葉雲水又坐起身來。
秦穆戎依舊未歸，恐怕是與庄親王爺談了一夜。
「小鎖？」葉雲水認真地教，「是隼。」
「許久都沒看到你笑了！」秦穆戎摸著她的臉，葉雲水低了頭，丫鬟們識趣地都悄悄離去，只留下她們二人在屋中。
庄親王爺沒起身，秦穆戎留了黃公公在此伺候著
看來小隼是尋著秦穆戎而去……
所有人都隨著老爺子舉了筷，可惜菜入口中，味同嚼蠟，這一頓飯吃得沒了滋味兒，也迅速地就草草結束。
「成王敗寇，輸了一次，它總會去戰第二次，哪怕再是遍體鱗傷，甚是丟了這命也決不放棄，直到戰勝為止。」說到此，秦穆戎彈了一下小隼的腦袋，「比人更直接，沒有人類的陰損招子。」
「謝皇上和文貴妃娘娘恩典！」秦穆戎拱手相謝，葉雲水也笑著福了福身，可心中卻是納悶，這傳旨太監是文貴妃身邊的，難不成文貴妃還有什麼囑咐不成？
爪子斷了，翅膀上的羽毛都少了一縷，后脖子處有一道很深的口子……
待忙碌的差不離，那太監則湊了葉雲水跟前悄聲道：「文貴妃娘娘讓咱家跟世子妃說一聲，太子殿下向皇上領罰了，二十個板子！」
秦慕方還被侍衛單獨看著。
庄親王爺單尋秦穆戎獨自陪伴，恐怕是有事商議，葉雲水知秦穆戎與三皇祖父之間是有聯手之意，這一路人還有祁善、沈無名，可單單他們之間聯手只是保命，如若想安穩，宮裡頭便也要加一把手。
這一場席面還沒吃完，門外便來了侍衛回報，「回庄親王爺、世子爺，宮裡頭來人，皇上與文貴妃娘娘的賞賜。」
用小木棍將斷了的爪子綁上，又在其脖子上穿了兩針，用棉布裹上，其餘之處塗了葯，這過程雖不難，但卻整整折騰了快一個時辰。
葉雲水抽抽著嘴，這小子給人起名字還上癮了，老二和老三的小名就都是他隨口叫的……
召了大房、四房的人過來湊個喜便罷，其餘遞帖子欲來恭賀之人也都婉拒未請。
二十個板子便又換回了太子之位，這絕非秦中嶽的手腕硬，而是明啟帝的心太軟，軟得根本擔負不起一國之君的重任！
那一雙銳眸鷹眼依舊極其駭人，讓葉雲水有些不敢去碰它。
一
三房這般清理后，倒是把王府中其餘的人都嚇了個好歹，連秦公木也不敢「嗷嗷」叫疼，只安心地養傷。
「小鎖是名字，你看它腦門多像個鎖頭。」小兜兜指著它，小隼卻不停地張合著嘴，明顯是嚇唬，不是真啄。
正欲走出「水清苑」，卻是秦風從外進來，拱手回道：「世子妃，葉老爺在門口請見。」
本是準備在「水清苑」擺上兩桌席面便罷，可庄親王爺非要參与，故而秦穆戎則直接讓人把席面支到翰堂去。
「合著爺是為了這個才喜歡妾身的？」葉雲水瞪了眼，秦穆戎則親上她撅著的小嘴，呢喃道：「怎麼都喜歡！」
哪裡能有睡意？
葉雲水看著驚愕不已，「這怎麼弄的？」
葉雲水瞧著便讓他們都擺手下去，幾個小傢伙兒倒是出奇地沒湊了她跟前來，出去一看，卻都圍著那小隼好奇地看，可一個敢伸手的都沒有。
「讓爺這般一說，咱們活得都不如這些小畜生了？」
「兜兜，有些事你可以出頭，但要它自己願意才可，就好似你雖為兄長，有義務照顧弟弟們，但卻不能讓他們養出惰性，沒了你他們就都不成，人的精力有限，就好似你父親教的那些招子，不是讓你們去害人，更多是讓你們自保，你要會，他們也都要會！」
回了「水清苑」，秦穆戎則先把孩子們都安頓好，臨走時讓葉雲水先睡下，「老頭子恐怕是有事要交代，回來的會晚些。」
「爺最喜歡看你打人！」秦穆戎捏捏她的小鼻子，「發火、怒罵、動手，看著就心裡頭解氣。」
「太子被罰了二十個板子。」秦穆戎淡言，可卻讓一桌子人都愣了！
可秦公木這段日子他也見到葉雲水幾次，幾乎都是看著就跑，根本不敢往前湊合，那一頓板子顯然是落了心裏陰影，反倒是讓葉雲水覺得輕鬆些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