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宋西門慶》第八卷 新國

第073章 遼國廷議

第八卷 新國

第073章 遼國廷議

當下義正辭嚴地喝道:「朝堂之上,天子威儀所在,豈是大臣咆哮之地?還請蕭大人自重!」
不但與耶律余睹同一陣營的反對派們都傻了眼,連遼國皇帝耶律延禧也愣住了,愕然好半晌后,天祚帝方才回過神來問道:「愛卿附議,卻不知是何道理?」
耶律余睹當然不會放過這打擊對頭的好機會,當下在旁邊冷笑道:「結好南朝,此國之大事,豈容私仇間于其中?此中得失,惟我主萬歲明察,莫受了佞臣的蒙蔽!」
耶律延禧哈哈大笑:「難得蕭愛卿對我耶律家如此忠心——不過,現在只有咱們君臣二人,言出我口,入於你耳,便有小小的不敬,又算得甚麼?」
蕭奉先連稱不敢。
耶律延禧突然話風一轉,將言語歸攏到正題上來:「蕭卿,你既然左一個不敢,右一個不敢,卻怎麼就敢阻礙燕雲租界之議,使我不得結好於南朝的兄弟之盟呢?」
就見蕭奉先跳出來大叫道:「萬歲陛下,燕雲租界之議,萬萬做不得啊!」
但是,耶律余睹雖然大義當頭,願意捐棄前嫌和馬人望站到同一陣線,但他原先的盟友——同樣反對燕雲租界之議的蕭奉先卻依然是一意孤行,又站回了耶律余睹的對立面上。
兩派兩下里一駁火,朝堂之上頓時大亂,雙方早把什麼燕雲租界、關南租界、大名租界統統拋到了腦後,紛紛指責起對方來,場面亂成了一鍋粥。
蕭奉先一聽到耶律延禧有招,馬上趕來。小黃門將他引至宮中天馬苑時,遠遠就看到耶律延禧正在苑中高樓上把酒臨風,看著四野馬欄中兩千余匹好馬自得其樂。
蕭奉先便跳起身來,咆哮得不成個體統——「耶律余睹,你這遼奸!」
蕭奉先趕緊躬身道:「——不過,當年興宗先祖名宗真,女真之名,犯了王諱,因此勒令其改名為『女直』——我主萬歲言語之中,當以女直稱之為是!」
馬人望顫巍巍上前陳詞:「想當年,我大遼興宗皇帝亦曾謀取關南十縣,惜乎功敗垂成,宋使富弼『北朝與中國通好,則人主專其利而臣下無所獲;若用兵,則利歸臣下而人主任其禍』言猶在耳——然今日,我主萬歲不費一兵一卒,張弓只箭,就可坐得關南十縣地,此功業足以告于太廟,以慰先皇也!後世史書,若提起此事,必謂我主萬歲于克紹箕裘之外,尤能發揚光大——如此一來,上取英主之名,下博輔臣之譽,正當其時也!」
耶律延禧回到自己的後宮,想到朝堂上的亂象,不由得嘆一口氣——唉!還是打獵好啊!拉弓放箭,哪兒用有這麼多勾心鬥角的講究?
耶律延禧正聽得舒服,突然來了個「不過」,便追問道:「不過什麼?」
這一下語驚四座。要知道,耶律余睹不久前還是馬人望燕雲租界的堅決反對者,是反對派們的領袖!今天何以突然一下子就轉立場了呢?
天祚帝耶律延禧看了,腦仁兒都疼,大叫一聲:「退朝!」自己先跑了,耶律余睹、蕭奉先等人在馬人望等一幫和事佬兒的扶勸下,各自恨恨而散。
要說天祚帝耶律延禧,聰明勁兒還是有的,只是轉瞬間,他就打好了腹稿兒,然後命人去傳蕭奉先入宮晉見。
蕭奉先欣喜讚歎道:「此正是我主萬歲胸襟曠達,有容納天地之雅量,臣子們萬萬不及!不過——」
聽耶律余睹說得雄壯,便有不少人喝起彩來,然後很多遼臣都紛紛出班,站于馬人望、耶律余睹身後,七嘴八舌叫道:「我主萬歲,臣等亦附議!」
眾遼臣一時心中都盤算起來——關南十縣地之於大遼,就好比燕雲十六州之於大宋,都是本國人心中的遺憾之所在。今日若能以租界的名義將這個遺憾填補,倒也是一件一箭雙鵰、兩全其美的好事……
耶律延禧便扔了酒杯,興緻勃勃地拉了蕭奉先往天馬苑中一處深閣里去。推開閣門,掌上燈火,蕭奉先只覺得滿眼生花,一時竟然連眼睛都睜不開了。
這倒是挺符合蕭奉先平時的本性——這人為了私仇,什麼大理大義、大是大非,都能出賣的!當然,眾人更加想不到的是——這人為了私利,什麼兄弟血仇、手足舊恨,照樣是一文不值,半文就賣了!
天祚帝耶律延禧坐在上位居高臨下,將眾臣子的表現都看在眼裡——贊成派固然是從者雲集;反對派先是不知所措,但聽了首領耶律余睹的陳情后開始改弦易轍;還有逍遙中立派的樂見其成……一時間,耶律延禧不由得龍心大悅——只要今天搞定了燕雲租界這攤子爛事,自家就又可以無憂無慮無牽無掛地往山中射獵去了!
說實話,所謂的關南租界,即使再加上大名租界,兩者之實利還是及不上燕雲租界,不過——意義太重大了!
此時獨處,蕭奉先早沒了朝堂上那股飛揚跋扈之氣,恭謹上前,向天祚帝拜倒行禮,耶律延禧則道:「蕭卿且免禮平身!今日此來,卻有要緊物事要給愛卿觀看。」
大家正思忖間,卻早有耶律余睹奮然而出,慷慨激昂道:「陛下!馬老大人之言,臣附議!」
有那蕭奉先的黨羽見主子跟宿敵又鬥上了,馬上顧不得燕雲租界了,急急出班奏道:「我主萬歲,這耶律余睹出使南朝,必受了南朝之饋,因此包藏了一肚皮禍心回來我大遼作祟,還請我主萬歲明察!」
此言一出,眾人恍然大悟——我說怎麼大奸臣大貪官蕭奉先突然間大義凜然了起來?原來倒不是其人一時吃錯了洗心革面的葯,而是為了報私仇,所以才要和南朝做個對頭。
不過,要想能夠歇心打獵,還必須得把結好南朝這樁子事給平了,否則一切只好免談。想到今天對燕雲、關南等租界的問題上,耶律余睹與馬人望已經達成了共識,只欠蕭奉先的首肯,耶律延禧便思忖起來:「寡人可不是獨斷專行的昏君啊!如何令蕭愛卿點頭?待我想個兩全其美的法子!」
符來袖內圍方解,錐脫囊中事竟成。卻不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蕭奉先便伏地大哭起來:「萬歲啊!臣弟蕭保先,于年初遼東東京城之亂中歿于王事,而害死臣弟之首惡,便是從前梁山的那個軍師智多星吳用——此仇不報,焉肯許他家燕雲租界之議?」
耶律余睹氣黃了臉,心道:「老子雖然暗中結交南朝元首西門慶,但所謀者亦是我大遼之福祉,豈是你這等奸佞小人輩可比的?今日竟然被你這大奸罵做遼奸,也算平生之奇恥大辱了!」
卻聽耶律延禧悠然說道:「如果女真人真的來了,我有這五百多包的珍寶珠玉,又有兩千多匹日行三五百里的快馬良駒,若能與南朝約為兄弟,再加上西夏也有甥舅之親,走到哪裡,還不都是快快活活地過一輩子?蕭卿,你說呢?」
又有人涌身而出幫腔:「若只是往南朝走一遭兒,就有受饋之嫌疑,那麼南朝使者還往蕭大人府中去了呢!蕭大人那裡,又受了多少好處?蕭大人今日反對燕雲租界之議,必然是欲擒故縱,包藏著一肚皮禍心要在我大遼作祟,還請我主萬歲明察!」
耶律余睹便慨然道:「今日我大遼之患,非在南,而在北也!若只以燕雲租界換大名租界,國人聞之,必謂我大遼先敗於北,又辱于南,必喪師之銳氣!然今日有了關南租界為號召,卻又不同——關南十縣地,祖宗求之不得,而吾輩子孫取之,國人聞之,必歡欣鼓舞,軍心民氣復振!如此一來,既可結南朝之援,又可洗本國之頹,以我大遼無後顧之憂兵甲,對敵女直不共戴天仇敵,好男兒揮戈一戰,破完顏叛逆必矣!」
蕭奉先一聽,心中暗喜。這正是:
與耶律余睹同一陣營的駙馬蕭昱、耶律撻曷魯等人馬上落井下石,隨聲附和道:「我主明察!」
耶律大悲奴、蕭查剌、柴誼、吳庸四個老頭兒馬上隨聲附和起來:「馬樞密之言,正合安邦定國之道!」
耶律余睹那一派系的人不幹了,立即跳出來道:「話要說在明處,錢要丟在響處——你說余睹將軍受了南朝饋贈,哪隻眼睛見來?在萬歲面前如此臆測大臣,深文周納羅織罪名,居心不堪,請陛下將這等奸臣推出斬首!」
蕭奉先起身,逼著手躬著身問道:「小臣惶恐,卻不知是何要緊物事?」
這人本是打口水仗,信口開河,卻偏偏將暗影里的隱情一口道破,世上的先知、預言家百分之九十九都是這麼蒙出來的。
耶律延禧見蕭愛卿一力反對,不是平日里察言觀色,言聽計從的模樣,倒好奇起來,於是問道:「蕭卿,眾意皆允,卿何以不從?」
原來,這座深閣里早打點下珠玉、珍玩不計其數,此時被燈光一映,光華閃閃灼人的二目,映在蕭奉先眼中,都成了貪婪的原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