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宋西門慶》第八卷 新國

第096章 入局

第八卷 新國

第096章 入局

屋裡人著急,屋外的耶律延禧反倒沉住氣了,他靜悄無鴉地壁立在帳外,靜靜地聽著,非要弄清楚這姐妹倆背後吐什麼心腹真言不可。
見妹子哭得情真意切,蕭奪里懶心道:「難得這粗疏的丫頭竟然也有這般做戲的才情!這一場眼淚下得恰到好處,打得動屋外的鐵石心腸!」
這一回,未等蕭奪里懶接詞,就聽帳外有一個嘶啞的聲音介面道:「真是婦人之見!」
蕭貴哥入戲甚深,拍了半天桌子后突然發現不對,原來用力過度,將自己的纖纖柔荑拍成了紅酥手,手酥紅,這手痛直泛上心頭,索性摟草打兔子假戲真唱,一撇嘴,貨真價實的珠淚潸潸而落:「姐姐你不必多說,你那些小心思我都盡知了——你就是看我平日里跟蕭瑟瑟那女人做著對頭,因此今天聽到我說起她們一干人做的惡事,只以為是我搬弄唇舌詆毀她,所以才不信我!」
殺了太子后,耶律乙辛只推太子病亡,耶律洪基半信不信,就派耶律延禧的母親——太子妃蕭氏來上京,問一問太子耶律浚病死前後的情況。
可是母親的懷抱雖然溫暖,耶律延禧卻永遠也不想回去——因為那溫暖只是一時的,其餘的感覺,只是一片死一樣的黑暗!
蕭貴哥愕然道:「不會吧?我將性命和定兒的帝位都讓給他們了,他們還有甚麼不滿足的?難道非要置萬歲于死地不成?」
耶律延禧並沒有大睜著眼睛,現在他的眼睛閉得很緊,同時把自己放軟在座椅里,被厚厚的貂裘簇擁著,恍惚間就象回到了童年母親的懷抱。
就見蕭貴哥斬釘截鐵、鐵口鋼牙、牙尖嘴利:「咱們蕭家滿門的榮華富貴,都是萬歲賞的,妹子心中感念他一世,他今日有難,我若不以死相報,如何見得夫妻間的情義?到了萬歲面前,我自當實話實說,縱然干犯祖法,粉身碎骨,只消萬歲無恙,我死也閉眼!還有,我死後姐姐卻要勸萬歲立晉王敖魯斡為太子,文妃她們得逞了心愿,想來就再不會加害於萬歲了,如此一勞永逸,妹子死也心穩——只是一樣,我那孩兒耶律定,從此後還求姐姐照拂一二,我也不敢想他再做公子王孫,只求一世平安,莫吃人暗算了去,便已足願!」說畢向著蕭奪里懶盈盈再拜了下去。
蕭奪里懶朗聲道:「遵旨!」來到妹子身邊,不用說不用勸,蕭貴哥早已收聲止淚。姐妹倆紅圈眼望紅圈眼,得意人對得意人,目光流轉間,都是嫣然一笑——反正背遮著耶律延禧,他大睜著眼睛也看不見。
如風弊事唏噓外,似火豪情吐納間。卻不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蕭奪里懶一聽,立即跪倒:「萬歲恩寬!」蕭貴哥更是「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一撩褶裙,蕭貴哥盈盈跪倒:「妹子死罪!只是若非如此,如何能識破奸謀?但求姐姐開恩,宿衛添兵保護陛下,但得萬歲踞泰山之安,妹子九死無恨!」
又聽蕭貴哥喜道:「姐姐既恕了妹子,必然肯請出兵符,增強宿衛了?」
蕭奪里懶強扯住道:「妹子你休做蠢事!便是你死了,將嫡子之位讓與晉王,又能如何?那些人開弓沒有回頭箭,難道還會收手嗎?」
雖然身邊風波詭譎,天祚皇帝心中卻有柔情暗通,卻聽帳中皇后嘆一口氣,扶蕭貴哥起來:「唉!別人膽大,還是身包膽;你膽大,卻是膽包身!罷了!雖然你如此違反祖訓,但畢竟是我妹子,說不得,眼睜眼閉,我擔待了你吧!」
當下站起身,摟了蕭貴哥的肩膀款款道:「妹子,我畢竟是後宮之主,你縱然是我骨肉至親,我也不能亂了陛下的法度,有所偏袒才是——你說耶律余睹勾結了耶律達曷野、駙馬蕭昱這一幫人暗中謀逆,耶律余睹在外引兵待機,耶律達曷野、駙馬蕭昱潛伏于京中約為內應,只想著逼陛下遜位,扶晉王敖魯斡登上寶座。這些人籌劃甚急,文妃蕭瑟瑟親身上陣,借探親之名去耶律余睹府上商議作亂事——不是我不信你,只是這些陰私事,你又不是坐堂喝道的監察詳穩,卻是怎麼知道的?」
外面心如亂麻的天祚皇帝聽到這裏,早已信了八九成,自思道:「晉王和秦王爭嫡,寡人知之甚深。因美人兒的緣故,寡人雖然心下偏著定兒三分,但晉王有德望于眾,卻也不能袒護太過,否則反倒失了定兒的人望,得不償失。折騰到現在,這太子之位還是葫蘆提地懸而未決,不知花落誰家——可是想不到,她們娘母子兩個卻都等不得了,一個文妃,竟然勾結了外臣,想要迫寡人退位,大逆不道!另一個元妃私蓄爪牙,雖然也是大逆不道,但一聽到有不利於寡人的亂謀,她不顧生死坦然自首,也要翼護寡人——做帝王一生,得美人兒如此,夫復何求?」
卻見蕭貴哥低了頭,忸怩道:「妹子說了時,姐姐卻休要罵我——因妹子受陛下寵愛有年,生下個定兒也不算是無能之輩,於是妹子便心動起來,妄想著定兒能當上太子時,你我姐妹終身有靠。只是文妃蕭瑟瑟那女人也生了晉王敖魯斡,卻是妹子的勁敵,因此妹子便一時膽大,養了些心腹人,為我奔走打探文妃蕭瑟瑟那邊的動向。」
卻聽蕭奪里懶繼續低聲下氣:「妹子休怪我說,此事事關重大,我身為一國之後,不得不謹慎從事,還望妹子諒我。」
耶律延禧聽著,心中柔情驀地一分為二:「原來,寡人這皇后卻也不是無情的木頭呢!」
但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耶律乙辛的眼睛又瞄上了太子的遺孤——年幼的耶律延禧!年幼的耶律延禧,甚至連哀悼自己父母的時間都沒有,他所有的精力,都要用來防備陰謀暗算上,心靈扭曲的痛苦,難以想象!
聽姐姐如此說,蕭貴哥愣了一下,然後決然道:「妹子知道該當如何做了!姐姐休要煩惱,我這便見萬歲去!」
耶律延禧猛地睜開了眼睛!這正是:
蕭奪里懶假意吃了一驚:「你見萬歲做甚?」
見美人兒哭得梨花帶雨,耶律延禧心下大是疼惜,只是當著皇后的面,不好自己上去下手安慰,免得慣成了她,以後再無法無天起來,還有哪個能制得住她?因此只是揮手道:「勸住你妹子,寡人想事情時,休要有雜聲在耳邊聒噪!」
那樣的痛苦,今天還要再經歷一回嗎?!
又是冷哼一聲,耶律延禧定定地看了跪得五體投地不敢稍動的蕭貴哥一會兒,這才緩緩地道:「元妃,你那些替你做事的手下,是寡人命令你養來,為寡人當探子、辦機密事的——你執行得甚好,寡人很是滿意!」
耶律延禧小的時候,祖父耶律洪基當朝,大奸臣耶律乙辛柄政,耶律乙辛暗中稟承了耶律洪基打壓后族的上意,以一首《十香詞》誣陷謀害了皇后蕭觀音,又以太子謀廢皇帝的莫須有大罪,將耶律延禧的父親耶律浚囚禁于上京,四個月後更派心腹死黨私斬了太子的首級,太子死時年僅一十九歲!
蕭貴哥做膽戰心驚狀,跪倒在地不敢起來;蕭奪里懶則進三退一地踅摸到耶律延禧身側,包包裹裹地道:「萬歲……您……您都……聽到了?」
蕭奪里懶急忙扶住,不用手痛心痛,眼淚已是簌簌而落,哽咽道:「妹子,你休說這恓惶話兒……」
帳口的耶律延禧抽了抽鼻子,壓抑著感情冷冷地道:「雖然罪該萬死,卻不是接駕來遲的過!哼哼——」說著,他大馬金刀地進了帳中,龍行虎步地往正中間一坐。
蕭奪里懶和蕭貴哥都假作吃了一驚,手足無措地直跳了起來,然後又並排跪了下去:「臣妾不知萬歲前來,接駕有遲,罪該萬死!」
不!!!
這一來,耶律乙辛一不做二不休,索性連耶律延禧的母親也一併斬殺了。於是耶律洪基的獨生兒子、兒媳婦,就都這樣喪在耶律乙辛手中,成了權力鬥爭的犧牲品。
蕭奪里懶坐倒椅上,以手扶額,愁道:「這兵符一動,須瞞不得陛下。若陛下問起來時,我實說吧——你做的卻是甚麼事?我若開個花帳兒吧——擅自調兵,我不成了烽火戲諸侯的那個亡國禍水褒姒了嗎?若那蕭瑟瑟以這名頭做起文章來,我固然失德,合當貶入冷宮,萬歲身邊可就沒了護持,只怕大大不妙!」
強掙扎著拜得一拜,蕭貴哥作訣別道:「自大兄大名府過身後,我蕭家已是日暮西山,妹子今日去了,姐姐一個人在宮中,卻要謹慎!」
屋外的耶律延禧聽到這裏,真是字字驚心,胸臆間一口氣連著翻了幾十個筋斗,爭些兒便忍不住闖進帳篷去,但還是硬生生地壓住了這股衝動。
蕭奪里懶便使出皇后的威儀來,這回換她拍桌子了:「元妃,你好大的膽!我大遼後宮,你也敢瞞著陛下如此胡作,卻是仗了誰的勢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