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借酒裝瘋
林鳳也不能勉強她們，只得又向小惠氏看去，希望這位大表嫂能發話，剩下的酒讓華灼一杯敬完。
「上壽麵。」
「啊……小姐，你沒醉啊。」八秀這才後知後覺。
華灼低下頭，眼中微微有些猶豫，但下一刻，她抬起頭來堅定地道：「我要去探一探來兮園裡的小樓。」
說著，也不管華灼臉色如何，伸手在盆里洗了洗，又拿干巾擦上一番，整整衣襟，就那麼走了。
「月亮……我要坐船看月亮……月亮真好看……」
「啊……」八秀驚呼一聲，但並不害怕，「小姐是要去看看宜人小姐到底是不是關在那裡？」
這個決定是在她敷衍劉嬤嬤的時候就下的，雖沒有說出了，但七巧這丫頭實在是聰慧絕頂，竟然猜出她的意思，其實如果不是七巧偷偷地把酒換成茶水，她在第二輪敬酒剛開始的時候就裝醉了。
「沒時間了。」
她有意將語聲抬高，讓滿廳的人都聽得清楚，那些還沒有被敬到酒的人，誰還能不給小惠氏這個嫡長孫媳面子，當下便紛紛舉起酒杯。
小惠氏的笑容頓時就有些發僵。
「真拿你沒辦法……」
華灼一臉哭笑不得，感情這位十五姑太太是瞧不慣她恭恭敬敬的模樣兒，她將水倒掉，將木盆放回原處，也出了凈室。
繼續敬酒，又是十來杯下來，華灼終是有些撐不住了，覺得腦袋裡面，昏昏沉沉，耳邊便聽到林鳳說：「景天閣離這兒不
劉嬤嬤一定不會同意它冒險，這一點不用想也知道。華灼深吸一口氣，從假山上抓了幾把土抹在霓裳綵衣上，甚至還撕開幾處，把頭髮也打亂了些，弄成非常狼狽的樣子，然後再次裝出發酒瘋的樣子，跌跌撞撞地向來兮園跑去。
誰知十五姑太太被她一頂，反露出一絲笑意，道：「這就對了，女兒家的，就得有點氣性，不然將來出嫁，到婆家還不得讓人欺負死。」
華灼腦子裡迷迷糊糊，雖是聽到林鳳和小惠氏一來一往地交鋒，但也沒有回過味來，只是見到林鳳遞過一杯酒來，她便笑呵呵地飲了下去，看得七巧和八秀站在後面發急，小姐這是真醉了，一點丁兒提防心都沒有了，可是林鳳擺明是在幫小姐，兩個丫頭也不好上前阻攔，只得看著華灼將酒飲下去。
「不成，還沒有吃壽麵……」
「十五姑太太，灼兒蠢笨，不知如何是好，還請您指點。」
華灼自然知道她後面的萬一是什麼，臉色一肅，道：「不行，你們兩個只能幫我望風，絕不能進小樓。」
「裏面臭烘烘的，你讓我等？」十五姑太太又怒道。
不一會兒，十五姑太太從裏面出來，伸手往盆里微微一觸，怒道：「這麼燙，你想燙死我？」
這杯酒，便算是把剩下的酒都敬完了。
「小姐，沒事吧？」
這丫頭畢
林鳳的好心被七巧婉言謝絕了。
小惠氏不由得一笑，道：「鳳表妹怎的維護八妹妹，瞧著倒是叫人眼紅，若讓六妹妹瞧見了，怕不得酸死。」
「紫藤小居雖遠了些，但有肩輿送小姐回去，也不妨事。表小姐一番好意，我代小姐心領了。景天閣即是三姑奶奶當年的繡閣，貿然打擾總歸不是，三姑奶奶也要回去歇歇，衝撞了總是不好……，三姑老爺興許也會過去，那就更是不便了……」
抬輿的四個丫環只道她是不願意八小姐醉酒的醜態讓她們瞧見，因而打發她們，也不敢違逆，抬著肩輿便走了。
「後來喝的都是茶水，哪裡就能醉了。」華灼讚賞地看看七巧一眼，這丫頭機靈，悄悄地把她敬的酒全換成了茶水。
十五姑太太已經走到屏風後面，聽著裏面傳來聲響，華灼趕緊走到一旁，凈室里都有備好的熱水，不過是焐在瓮中，旁邊有木盆和趕緊，她打起一盆熱水，恭敬地立在屏風外，靜候十五姑太太出來凈手。
壽麵要敬完酒
林鳳看她眼神迷離，知道她已經醉了，左右看看，讓身邊的丫環將華爍和華熳請來，道：「灼妹妹看著不能再敬酒了，剩下的，兩位妹妹就幫一幫她吧。」
如果那棟小樓真是老祖宗關押華宜人的鎮宅的地方，不管七巧還是八秀，進去以後萬一被抓住，都只有死路一條，只有華灼自己，就算是被抓了現行，老祖宗不會、也不敢將她滅口，頂多是被拘禁到鎮宅結束。
華灼還是從肩輿上跳了下來，驚得七巧和八秀張開手去接她，堪堪地扶住了，卻又被華灼笑嘻嘻一把推開，道：「別攔我……我要看月亮……咦，我看到了，月亮在那裡……」
小惠氏又恢復了滿面笑容，借坡下驢，道：「正是，八妹妹既然醉了，剩下的酒便一杯敬完吧，諸位姐妹們，可要多體諒咱們八妹妹呀。」
七巧萬一了兩下，覺得後面的話太晦氣，就沒說出來。
華灼的決定兩個丫頭不能也不敢反對，只有八秀有些不安，道：「小姐，難道不和劉嬤嬤說一聲嗎？」
「小姐，還是你和八秀望風，讓我到小樓一探究竟，萬一……萬一……」
果然十分難伺候，這水華灼剛剛才用過，明明不燙，但想想也不好和長輩計較，只道：「是我疏
「小姐，你裝醉做什麼啊？」八秀一臉迷惘。
小惠氏一聲吩咐，不大一會，便有丫環送上壽麵來，一人面前擺了一碗。華灼象徵性地吃了一口，便讓兩個丫頭扶著退了席。
七巧這才追了上去，跟八秀一左一右扶住了華灼繼續往前走，待走到無人之處，華灼停下了胡言亂語，拉著兩個丫環閃身躲進了一處假山後。
華灼沖她們微微一笑，讓她們安心。回到北廳時，卻聽見裏面笑鬧聲聲，不由得又是一愣，走進去才發現十五姑太太竟然沒有回來，怪不得又鬧騰起來了。
「進入小樓如有萬一，我還能活，可換成你們任何一個，都不能活，所以萬一真的有萬一，你們趕緊有多遠躲多遠。」
梁氏忙打圓場，笑道：「這話可不在理，敬酒的差事是八妹妹自己攬下的，可也沒人逼她，她若是不行，咱們誰還能勉強她來著，嫂嫂不過是句玩笑，她對妹妹的心疼，可不下於六妹妹的。」
尊敬歸尊敬，華灼可也不是逆來順受的主兒，先前忍受，是敬著長輩，但也不是能隨便被欺負的。
華灼臉色變了變，凈室里不止有香果去異味，同時也燃了熏香，左右還開了半扇窗透氣通風，哪裡有丁點臭氣，十五姑太太這也不是，那也不是，這哪裡是難伺候，分明是有意在找茬了吧。
做了肩輿走到半路，華灼便撒起酒瘋來，拍著拍手叫道：「停下
兩個丫頭迎上來，一臉關心。
林鳳溫柔一笑，道：「若是六妹妹眼下醉了，大表嫂可還會勉強她喝上十幾二十杯酒？」
「停下、快停下，小姐你坐穩了，別跳，千萬別啊！」
「一會兒我借酒裝瘋跑進來兮園，你們兩個跟在後面拉我，但千萬別真拉住了，若撞上巡守的婆子，媽媽們，你們只管呵斥她們，等到了那小樓你們兩個就在外面望風……」
四個抬輿的丫環，都知道八小姐金貴，哪裡敢摔著她啊，由她在上面拍手踏腳，只管穩噹噹地走著，誰知道華灼這酒瘋發得厲害，丫環們不敢甩著她，她自己卻從肩輿上跳下來，嚇得七巧和八秀兩個連聲驚叫。
八秀趕緊追過去，七巧也走了兩步，又回過頭來，對那四個抬輿的丫環道：「成了成了，小姐吃醉了酒，有什麼好看的，你們回吧，我們自己扶小姐回去。」
「小姐、小姐，你真是醉糊塗了，大白天的哪來的月亮啊，這裏也不是太液池，又哪裡來的船……」七巧在旁邊到，又叮囑抬著肩輿的四個丫環，「你們穩些，別把小姐摔著……」
「可是小姐……」
但華爍和華熳一對眼，俱是為難，道：「鳳表姐，我們方才已經喝過好幾杯了，實在是不能喝了。」
七巧會說話，那理由是一條一條地列出來，條條在理，林鳳也不好再多說什麼，只得就此作罷，目送著七巧和八秀扶著華灼離開天寶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