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新國
第119章 一騎當千
看看趕上，卻聽前方草甸子後面鹿哨聲大作，早撞出兩彪人馬來，左路領軍之人是完顏宗干，右路領軍之人是完顏宗望，各率悍馬梟騎，遮住完顏希尹、完顏兀朮後路——原來是完顏宗用深忌西門慶，對前敵到底放心不下，於是向完顏阿骨打再三請令，又命完顏宗干、完顏宗望二人領軍前來接應，正好於風頭火勢上救了完顏希尹、完顏兀朮的性命。
岳飛一騎馬，一條槍，于亂軍中殺出一條血路，不知不覺間，眼前一空，竟然已經撞透重圍。岳飛一呆間，拉轉馬頭，又揀人厚處殺了回去。眾女真早見岳飛在亂軍中馳騁如飛，幾個謀克接二連三地上前阻擋，皆被他走馬間挑于槍下，無不又怒又怕。待見他潰圍而出時，眾女真雖然心下不甘，卻也暗中長喘了一口大氣，誰成想這口氣還沒喘勻呼，岳飛翻回頭又殺了個回馬槍，這一下眾女真臉上變色，差點兒憋死，紛紛驚呼：「了不得了！那小漢蠻他又回來了！」
未等兩軍交鋒，先觀萬箭呈銳，女真軍與中華聯邦軍各自飛馬馳射，半空中如飛魚亂竄，柳葉交加，一時間，雙方都有人中箭落馬。女真人箭頭上都喂有劇毒，見血封喉，中者立斃，這一下卻讓中華聯邦軍吃了個小虧。
無情未必真豪傑，有淚如何不丈夫？卻不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這一哭，眾人皆驚。看著這個方才還在英勇突陣的少年在武松的撫慰下涕淚滂沱的樣子，眾人皆心道：「唉！不管怎樣，他終究還只是個第一次上陣的孩子……」
但是，
雖處刀山劍林，中華聯邦諸軍卻是傲然無懼，岳飛吐氣開聲，高唱講武堂軍歌：「烈士死兮，魂入天脊，枝何蔓蔓，葉何離離，驅雲氣兮駕虹霓，英靈歸來，逐我旌旗！」
眼見岳飛緩緩押后，護著張清晏然而退，完顏宗望縱馬而出，離岳飛約摸二十步外，勒住馬頭，文質彬彬地大聲道：「小將軍勇冠三軍，佩服哇佩服——卻不敢請教大姓高名？」
歌聲凜冽豪邁處，張清、呼延慶應聲而和：「烈士死兮，魂入河津，波吞日月，浪遏群星，舞蛟螭兮控龍鯨，英靈歸來，護我長纓！」
張清陷陣之後，仗著飛石厲害，一路破圍打將，所向披靡。但他石子帶的雖多，終究有用完的時候，那些女真人比猴兒都乖覺，見張清石子用盡，便如見了無牙的老虎，去爪的蛟龍，爭先恐後地圍裹了上來。
而最重要的原因，是這些先鋒女真人自進入遼國腹地以來，四處劫掠，馬鞍後行囊日重，現在每個人都是身家豐厚的財主，縱然是海東青，翅膀上掛上黃金，照樣飛不起來，此時滿載的女真人，早已失去了果敢拚命的勇氣。
此時岳飛卻心道：「既然這是我最後一次流淚了，那麼就讓我放肆一回吧！」這正是：
須知張清只是飛石厲害，槍法卻未臻一
見三將如此英勇，女真人也激起了好勝之心——自隨狼主起兵以來，護步答岡一戰女真人兩萬破百萬，縱橫遼境，所至無不望風披靡，安能在此地被人阻了馬步？於是在完顏宗干、完顏宗望的指揮下，女真人皆放聲號呼「女真不滿萬，滿萬不可敵」，軍中勇士舞起狼牙棒，拽動寶雕弓，層層疊疊包抄上來。
岳飛沒有歡呼，他下馬抱起了慨然自刎的勇士，看著他染血的安詳笑臉，心中百感交集，越來越堵。
此時岳飛已是單槍匹馬，連潰鐵壁數重，沿途拔出十數騎落單之人，這些人雖然已是傷痕纍纍，但依然隨在岳飛馬後，奮勇沖陣。
言語間豪氣干雲，目光中威稜四射——縱然女真多悍勇，被這少年眼光一拍，亦無不心生懼意。
按理說女真人遊獵于白山黑水之間，騎術精絕，射術更是百發百中，縱然敗退，若能以輕剽善射者階梯式狙擊殿後，中華聯邦輕騎兵坐騎遜之，騎術遜之，箭術遜之，追亡逐北之時，未必便能佔到便宜。
卻聽遠處角聲起伏，中華聯邦大隊人馬已是星飛電掣而來。完顏宗乾和完顏宗望臉上變色，唿哨聲中收兵疾退，追著完顏希尹、完顏兀朮去了。
馬掛鸞鈴響，西門慶引了呼延灼、董平、武松等人飛馬而來，遠遠就喊：「眾家
岳飛更不猶豫：「你我分路尋之！」說著拍馬舞槍，又往女真人多處撞去。
岳飛躍馬橫槍，朗聲道：「吾乃梁山講武堂岳飛岳鵬舉是也！」
一路邊打邊尋，終於有傷兵指點道：「前方被圍者，張將軍也！小將軍可速速去救，莫以小人為累！」言畢笑而自刎。
挾岳飛一勝之威，中華聯邦萬軍踴躍而來，女真大潰。
血戰餘生的眾人重新聚集在陽光下。這場遭遇戰雖然時間不長，但從生到死，從死到生，大家已經在閻王殿上打了個轉兒，此刻劫後餘生，突然間歡呼大作。
三百余騎此時只得二百八九拾人，周邊雖虎狼環繞，勇士卻兀自健斗不屈，口中隨主將驕聲而歌：「烈士死兮，魂入山陽，戰龍在野，其血玄黃，驚魑魅兮走魍魎，英靈歸來，壯我國殤！」
歌聲雄渾厚重，震撼草原，歌聲中，中華健兒奮勇爭先，如猛虎戰群狼，與兩千女真戰作一團。
岳飛、張清、呼延慶雖勇，但他們輕兵急進，身邊只得三百余騎，完顏宗干、完顏宗望卻各領一個猛安千人隊，人多勢眾，馬快箭急，一時將岳飛眾人圍在垓心，放眼四望，儘是異族金錢鼠尾，耳邊夷語呼喝如雷：「休教走了漢蠻！」
欲言卻無語，突地里放聲大哭。
岳飛一馬當先，突入敵陣，遠用槍挑，近以鞭砸，所到無一合之將，波分浪裂般，早鑿穿出一條血路，麾下健兒緊緊跟上，吹角揮旗，聚眾鼓勇陷陣。又有張清飛石打將，呼延慶刀劍鳴吒，在女真隊中左衝右突，如入無人之境。
女真人雖有接應，但岳飛諸人正當乘勝追擊之時，將士用命，浩氣如虹，哪裡把這點兒阻礙放在心上？當下號角聲動，旗幡搖擺，中華聯邦眾軍重整行伍，再列旗槍，轉瞬間分為三隊，岳飛、張清、呼延慶各領一路人馬，便來衝突女真。
岳飛、張清、呼延慶引輕兵盯准了完顏希尹、完顏兀朮這一隊敗逃人馬，緊追不放。這時就看出岳飛對完顏希尹只傷不殺的好處來了，女真人雖然馬快，但唯恐震蕩之下加重完顏希尹的傷勢，十停里的速度只發揮出八九成，岳飛等人縱然馬力稍遜，但依然能緊盯不放。
眾軍聽了，無不瞋目大呼：「願隨將軍死戰！」
咋唬聲中，岳飛早已深入敵陣。盪決之間，岳飛卻是心下慚愧：「我只顧著野戰自家殺個痛快，卻把同袍置於何地？這般肆意妄為，真是愧為講武堂兒郎！」
岳飛迎上呼延慶，大聲道：「呼延教官，張清教官何在？」
即使如此，鏖戰到這時，張清手下兵馬，也已經漸漸折盡，周圍女真人卻是密密重重，如樺樹皮般剝了一層又一層。原來完顏宗乾和完顏宗望狡猾，二人見岳飛、呼延慶、張清三將各有各的勇猛，都不來觸他們的霉頭，只是瞅個空兒圍住了最弱的張清，遠遠地指揮著——張清往東，便往東邊增兵；張清往西，就朝西邊派將——一波波惡戰之下，張清殘軍越來越顯窘態。
岳飛目眥欲裂，頭一擺甩飛淚珠，大吼一聲，如一道驚雷，引十余騎直楔入女真圍中，槍出如風，鞭落似雨，彷彿暴怒的白額虎，癲狂的獨角龍，硬生生當先撕
皆無戰心，各有私意，女真人象被趕羊一樣，在大草原上星流雲散，一時潰不成軍，盡顯倉促間烏合草聚而成的土匪形相。
士氣一振，平地再卷洪流，呼延慶引人換個方向，透陣而入，尋張清去了。
岳飛抬起頭時，西門慶、武松已在近前。驀然間，堵在喉頭的塞子猛地鬆了，岳飛啞著嗓子哽咽一聲：「元帥！師兄！……」
值此危急時刻，岳飛引十余騎如虎趟羊群一般，長驅直入，瞬間救出張清。遠處完顏宗干、完顏宗望急忙調兵來圍，岳飛遮前擋后，槍刺鞭打，一時間碎骨與爛肉齊飛，鮮血共腦漿一色，重圍因之靡碎。完顏宗干與完顏宗望無不駭然，面面相覷道：「這小漢蠻到底是誰？居然這般兇猛？若等他再大些，又不知長几斗本事，那時還了得？！」
呼延慶一槍挑飛一枝流箭，應道：「我也在尋他，卻不知那傢伙闖哪裡去了！」
心中想得羞慚，手上瀝泉槍卻更加凌厲，呼喝如雷間，早撞開一處女真厚勢。此地被圍在垓心者約有六七十人，以呼延慶為首，左衝右突，牽攪女真軍動，此時得岳飛突陣，裡外夾擊之下，立時破圍而出。
轉瞬間，兩隊人馬已經衝撞在一起，如龍門鼓浪，虹影排空，滿場殺氣被血氣一激間，陡然轉烈。
呼延慶點點頭，心中暗道：「真是小馬乍行嫌路窄，大鵬展翅恨天低呀！」當下提起鐵槍，向麾下眾軍大喝道：「鵬舉一個晚輩後生，尚不惜命，你我再不奮勇，還有面目聽用於西門元帥帳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