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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4章 事關民生

第304章 事關民生

方氏擦去眼淚,嘆了一口氣道:「你爹爹的脾氣,我若不讓他去,只怕他更要擔憂,大夫也說了,你爹爹這身體,原是修築河堤的時候累壞的,只是他正當盛年,氣血旺盛,這才不顯出病來,肖幾日也不知為什麼,整日沉著臉,有時還整夜不睡,對著月色長嘆,似乎心事重重的樣子,大夫說他是心中鬱結,憂思過甚,以至於引動了積累在身體中的隱患,這才病倒了,若要病好,一則以好食好葯調養,地則便是要讓他寬心,萬萬不可憂思過甚,否則留下病根,這病便再也難好了。」
與其失態,不如不提,提了,便會有衝冠之怒。
父兄能賺錢,對華宜人來說,真的是壓力大減。
「去去去,婦人之言,此乃關係到百姓民生之事,豈能以病推託,置之不理。你還愣著做什麼,趕緊吩咐華仁備車去……」
那些清客若是靠得住,上一世榮安堂也不會直到倒下都無一援助,他們也就是擅長風花雪月,外加嘴皮子利索,論起天下事頭頭是道,偶爾也有些小聰明,可真要他們去干實事,沒一個頂用。
雨停了幾日,漸漸似乎有放晴之勢,華頊的心情,卻是陰沉一如前些日子大雨滂沱時。若是天氣真的能從此好轉,那麼今年新江的汛期也許就能平安度過,百姓不會遭受苦難,是身為一府主官的他最希望看到的,天下太平,人人都能平安喜樂,身有衣,口有食,不受饑寒之苦,他為官的心愿,不正是這樣的嗎?
病倒的華頊一下子就從床上跳起來,衝出了屋子,望著半空中厚重的雲層,臉色也陰沉得如天空一般。他隱隱預感到欽天鑒這次恐怕真的說中了,今年汛期要提前,這雨要麼不落,一旦落下,必是傾盆大雨,比前些日子的那場大雨,只會更大。雖說春雨貴如油,但有前些日子的一場雨,就已足夠了,水多成患,剛栽種不久的秧苗,如何能禁得起一場又一場的暴雨。
方氏不知道華頊為什麼會憂思過重,但華灼卻能猜出幾分來,只是她也無法去開解父親,總不能說這雨老天爺要下的,不管父親願意不願意,水患是一定會有的,與其現在鑽牛角尖,不如留下精神應付水患過後的事情。
糾結羞愧之下,這位淮南府的府尹大人,很快就病了,就在他倒下來的那一日,老天爺也乍然變臉,剛剛散去不久的烏雲,又一次聚集在天空中,去捲風嚎,卻並不落雨,只時不時有幾條電蛇從雲間穿梭而過。
隔日華宜人便來了,先是見過了方氏,說了一會兒話后便來尋華灼,笑道:「妹妹的一片心意,我收到了,特地過來謝謝妹妹。」
「這……不大好吧?」
「怎麼不好?道安叔父與華閭堂兄是註定要走仕途的,為官者,豈是光讀書就能當得好的,如今正是讓他們有機會接觸一下官場的時候,別的讀書人求都求不來的好機會,他們豈能往外推。再者,他們父子只顧讀書,不事生產,家中事全靠宜人姐姐一人獨撐,前些時候我問過宜人姐姐,平日也只她替人做些綉活兒,才有一點進項,眼下吃用的銀子,還是咱們家給的那筆安家費,入不敷出,能支撐多久。讓他們暫時給爹爹當個幕僚師父的,也是一個進項不是。」
「好好,都依夫人的。」
「不好,這是在蓄勢……」
「老爺,快回屋躺著……」方氏追了出去,手裡拿著件外袍,披在華頊的身上,想要推他進屋,卻被華頊推開。
「華仁……華仁……備車……」
方氏勉強笑了一下道:「紅玉丫頭心細體貼,我已著她跟緊了你爹爹,又把庫中的一枝五百年老山參交她帶在身邊,煮人蔘茶替你爹爹補元氣,想來應無大礙,畢竟只是去府衙議事,並不是修築河堤時那樣,整日風吹日晒,勞力勞神。」
華灼振振有辭,其實說來說去,她還是捨不得讓父親太勞累,華道安父子都不是那種只知道死讀書的書獃子,當年投靠十五姑太太的時候,也跟在秦姑老爺手下做過事,對官場上的一些門道,那是門清的,要心機有心機,要能力有能力,這麼好使的人手,擺在那裡不用豈不是可惜了,有他們幫忙做事,父親能省不少心力呢。
「去衙門……這雨一旦成勢,只怕今年的收成要大受影響,我須與……」
等到他前腳一走,華灼後腳便聞訊而來,看到方氏坐在窗下抹淚,她不由得道:「娘,你既然擔憂爹爹的身子,又何苦放他出去。」
只是……水患不出,如何顯出他的功績,這種可以一飛衝天的機會,還會不會有第二次?每當這個念頭浮現在腦海中時,華頊就羞愧得無以復加。人非聖賢,終有私心,私心太甚,必則害已害民。
華頊鐵了心要去衙門,方氏也攔他不住,只得派了丫環去喊二管家華仁,著他備車,自己則替華頊換上官服,口中仍勸道:「老爺一心為公,我也不能攔你,只是有一點老爺千萬要聽我的,把丫環紅袖帶上,有她有一旁照顧,盯著老爺按時進食吃藥,我才放心讓老爺出去。」
於是方氏大喜、二話不說,趕緊命人備馬備車,把華道安父子送到了府衙。
華頊的話沒有說完,就被方氏打斷。
方氏有些猶豫,華道安父子雖然投靠了榮安堂,但是畢竟不是賣身,他們都慢有大志向的人,先前修築河堤時,願意過來幫忙,主要還是他們初來乍到,與榮安堂之間互相不了解,所以需要有這麼一個接觸的機會,如今榮安堂已經正式接納了他們,而華頊也明確表示,支持他們參加下一場秋闈,眼下人家父子都在閉關苦讀,這時候再把他們請出來,恐怕不大合適。
華頊連聲應著,此時心中只剩下民生大計,哪裡還顧得上身外之事,更不提先前糾結在心中的那個矛盾念頭了。
「老爺,你還病著,這是要去哪兒?」方氏連忙又拉住他。
「爹爹的身體,只怕也經不起勞累呢。」現在,反而是她們娘兒倆替華頊擔憂了。
華灼想了想,又道:「娘,道安叔父與華閭堂兄都是極有才幹的人,自修築河堤之後,他們便返回家中,閉門不出,專心攻讀,眼下爹爹身子不好,不如再請他們出來幫著爹爹。」
華灼請她坐下,也笑道:「我也是擔憂父親的身體,正好想著你的困難,於是出個主意,於你於我皆有好處,又何用你來謝。」
有意無意,父女倆都沒提枯月大師要把第二枚印鑒送歸宗府的事情,華灼不提,是怕說得多了,讓爹爹想起,珏姑姑正是因為這第二枚印鑒才被召入宮中而最終送命的事,而華頊不提,卻是遵循了子不言父過、臣不語君失的古訓,他怨恨當年聖上為什麼不直接向榮安堂索要第二枚印鑒,反而從一個無辜女子身上下手,導致了悲劇的發生,但他畢竟是臣子,君為臣綱,為君者有過失,他也只能幫著彌補,卻不能去怨恨咒罵,更不要說記恨在心。
「無論如何,都是我的好處更多些,你當我不知道,你們家的繪芳園裡,還養著好些個清客,豈能尋不出幫忙的人手。」華宜人把感激隱於眼底深處,面上的表情一如既往的淡泊。
華道安父子倒是還好說話,方氏委婉地表示出想讓他們出手幫幫華頊時,他們很爽快地應承了。
「老爺,這些事自有趙大人、李大人他們去操心,你如今正病著,大夫也說了,你是勞累成疾,又多思多憂,以至於傷了根本,要好好調養一陣子,不能瑞勞神勞身了。」
「他們呀……」華灼在心中輕輕一哼,「若是空談風月,他們倒是一等一的行家,論起干實事,哪比得道安叔父與華閭堂兄。」
她不是不想攔,而是根本就不敢攔,就怕不讓華頊去,反而使他更加擔憂,落下了病根。
「四兄拖著病體,尚且一心為民,我父子自幼便稟承聖訓,又豈能沒有濟世為民的心愿,四兄但有所差遣,自當全力以赴,不敢推辭。」
說是派人去請華道安父子,其實方氏還是先讓人去華頊那裡討了丈夫的同意,這才真的把華道安父子請來。
「這麼一說……倒也有幾分道理,那我派人去請他們來,試著說說看吧。」方氏猶豫一下,終是同意了,別的不說,她心心疼華宜人呢,從小沒了母親,自己一個女孩子竟然還要照顧父兄,多難啊,最難得的是,這女孩子性子也有些倔,倔得討人憐愛。
當然,能順便幫華宜人一把,她也是非常樂意的,華宜人骨子裡有傲氣,不肯接受榮安堂的接濟,連華灼付給她的幕僚銀子都不肯收了,認為眼下不是京城中,華灼也不用她幫襯,寧可自己多做點綉活兒補貼家用,只是她一個女孩子,又是初來淮南府落腳,人生地不熟的,能賺幾個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