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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1章 親疏遠近

第321章 親疏遠近

華灼不是矯情,有揚名的機會,她哪兒有不願意的,而且她對自己的字,還是有幾分自信的,只不過倪玉把雅集的地點就定在秦府,所以從道理上來說,應該是秦甄、秦鄄兩姐妹負責雅集的布置事宜,包括安排抄錄之人,秦甄也是寫得一手娟秀的簪花小楷,抄錄之事,不出意外,應該就是她來擔當。
倪玉卻不容她再拒絕,按住她的手,道:「就這樣定了,我是一片赤誠相邀,除非妹妹還在怪我,否則如何不幫我?」
「小姐,我瞧兩位表小姐在姑太太跟前,跟老鼠見了貓似的,話都不敢多說一句,哪比得你跟姑太太親呀,她們不理會你,是嫉妒你呢。」
想通了這一層,華灼也只有苦笑,看來這回真得要費點心思了,不能像原先想的,隨便矇混過關,不然十五姑太太這裏還真不好交待。
華灼無奈,只得道:「怕了你,依你就是。」
不過十五姑太太卻並不是老糊塗的人,終是瞧了出來,這一日黃昏時,華灼來問安,正好那倆姐妹剛走,在門口擦肩而過,少不得又吃了一記白眼,華灼照舊沒理會,好聲好氣地喚了一聲「甄表姐、鄄表妹。」然後便進了屋,十五姑太太劈頭便問道:「你們姐妹是怎麼回事?」
十五姑太太重重一哼,道:「你當我老眼昏花瞧不出么,這幾日你們仨姐妹過來請安,從不同進同出,見了面,只是一個招呼,連多一句話也不講,平素你也不往她們屋裡去,怎麼,我這兩個孫女兒,還入不得你的眼么?」
華灼不好明說,只得含糊道:「甄表姐的字,寫得比我好看,那一筆漂亮的簪花小楷,才是女孩兒們喜歡的,我的字太過稜角分明,平時寫著自己看倒也罷了,只怕欣賞的不多。」
於是她趕緊做了兩件事,一是讓阿福去書齋給她買了一套庚子詩集,所謂臨陣磨槍,不亮也光。她當然不是要學作詩,現在學也來不及,不過是讀一讀詩句,找回一點品詩的狀態,當初跟杜宛在一起的時候,她就是用這小方法來培養自己對詩意、詩境的敏感性,免得杜宛有了得意之作,她卻品不出其中的味道,讓杜宛氣得把詩作一把火燒了,罵她是牛嚼牡丹白糟蹋了一首好詩。這兩年她光顧著學管家,已經好久不碰詩集集了,好在品詩不似作詩,需要花大工夫,更需要靈性與天賦,她只要花點時間找找狀態就可以了。
分明是那倆姐妹不理她呀。
華灼一拍後腦勺,對呀,就是這理兒,感情這裏頭還有個親疏遠近呢。名義上,秦家倆姐妹是十五姑太太的孫女兒,但是實際上,自己跟十五姑太太才有血緣關係,秦家倆姐妹看她不順眼,大抵便是因為這個。這裏面還要牽扯到當年的那一段公案,雖說十五姑太太跟著秦家老太爺私奔在前,但卻沒有名份,後來秦家老太爺受父母之命,另娶正室,正室死後,十五姑太太才被秦家老太爺接回來,只能算做繼室,名位上便低了一等。
灼頓時心裏發虛,硬著頭皮道:「姑太太問什麼呢?」試圖裝傻矇混過去。
這幅《五言》的奧妙之處,不是真正對書法有造詣、有眼光的人,絕對看不出來,到時候她只要把《五言》一出,有人能瞧出其中奧妙,她自然便名聲大漲,至少能得個獨具慧眼的美名,別人都瞧不出,哈,那更妙,足見她的眼光是何等的高明,那已不是獨具慧眼了,而是在書法造詣和鑒賞上力壓江南一眾才女。
第二件事就是就讓常貴連夜趕著回了九里溪,把她從明窗齋里淘來的那幅《五言》給取了來。雅集嘛,不就是吟吟詩,作作畫,比比書法之類的嘛,她擅於書法,自然要從書法上下工夫,自己寫給別人看,能欣賞者有幾人,何況她以前名聲不顯,字寫得再好,又能漲幾分名氣,要想給十五姑太太漲臉,便是要一鳴驚人才好。
事情定下后,秦家倆姐妹果然有些不高興,但倪玉確實有權指定一位評判,她們也不好說什麼,只是華灼去給十五姑太太晨昏定省的時候,偶爾相遇,要吃她們幾個白眼。雖是不明緣由,華灼卻也不甚在意,說來大家都是表姐妹,其實在血緣上並無關係,待到十五姑太太百年之後,她們之間就更不會有什麼來往了,看在十五姑太太的面上,她便容忍一二,沒必要跟她們倆姐妹置氣。
十五姑太太瞪著眼,沒好氣道:「是敬而遠之的敬吧。」
華灼就這樣被趕出了十五姑太太的屋子,直到回了西廂的客房,她還有些摸不著頭腦,還是八秀憨憨的一句話點醒了她。
後來十五姑太太撫養正室留下的獨子,盡心竭力,秦家表叔也奉之為母,孝順有加,可畢竟不是親生,在秦家表叔身上或還看不出親疏來,但到奏家倆姐妹身上,這親疏可就大了,在她們而言,只有她們的親祖母那一邊的親戚,才是正經親戚,而華灼不過是她們的祖父的繼室的侄孫女兒,豪族出身又怎麼樣,倫理上來講,她們完全可以不認這門親戚。
「這更不成……」華灼連連擺手,肚子里不裝上幾本經史、幾本詩集,誰有那個能耐當評判。
這可怎麼行,秦甄趕緊好言好語地勸著,才沒讓倪玉改主意,雅集的地點還是定在秦府里,兩姐妹敗退,心中自然越發對華灼感到不滿。
十五姑太太也是心高氣傲的人,以她堂堂豪族貴女的身份,給人做繼室就已經憋屈了一輩子,如今親侄孫女兒來了,居然還沒有在秦家人跟前給她漲臉,反而對秦家倆姐妹處處忍讓,這不是更讓她沒臉,所以華灼今天挨這一頓訓,也是理所當然的。
當然,倪玉身為主辦之人,自然也有權自己找人抄錄,但那樣未免就有些不給秦家倆姐妹面子,眼下倪玉寄居於秦府,這樣做就太不合適了。
倪玉卻是越發不悅,道:「我看人的眼光還是有幾分的,自然不會隨便邀人,你這樣說,便是信不過我?如此也罷,雅集之事,我另尋他地,不叨擾貴府就是。」
「有什麼不好的?」倪玉才情雖高,心思雖然玲瓏剔透,但顯然對人情世故並不怎麼在意,或者說她的心思根本就沒放在這上面,秦家倆姐妹對華灼的冷淡,她是一點兒都沒覺察,自然就更不會想到,自己這個要求,會給她們表姐妹間再添一道裂縫。
倪玉輕哼一聲道:「她的字,匠氣十足,風骨無全,流於媚俗,哪裡及得上你的。不過……你說的也有道理,卻是我疏忽了,你的字筋骨凜然,好固然是好,卻是不容易討喜,不是真正在書法上有幾分造詣的人,不會懂得欣賞。」她原是想藉機替華灼揚名,可不想弄巧成拙,金頭一轉,卻又笑道:「我與妹妹這幾日相處,覺著妹妹也是有一番見識的,那你做個評判如何?」
做評判就做評判吧,她雖然肚子里沒裝多少經史子集,但好歹跟杜宛相交這麼多年,多少還是沾了點才氣的,而且評判又不止一人,按規矩是倪玉指定一人,秦家姐妹身為主人,要出一人,然後參与雅集的女子中再推出一人,總共三人之數,她混在裏面濫竽充數,人云亦云,總不會讓自己出錯丟醜的。
而且十五姑太太說她們性子清高,如果華灼像倪玉一樣,或是才名在外,又或是美名在外,她們倒還高看一眼,可偏偏華灼自來后,低調做人,並沒有出眾的表現,在江南這種才女與美女都像韭菜一樣一茬兒一茬兒地往外冒的地方,她實在太不起眼,也就難怪秦家倆姐妹對她愛理不理,在她答應了倪玉的邀請之後又白眼相加了,實在是這倆姐妹怕她毀了她們精心準備的雅集呢。
「啊什麼啊,傻愣愣的,越看越教人生氣,出去出去,做不好這事兒就別再來見我。」
「她連作詩都不會,這幾日才買了詩集整日地看,倪姐姐便不怕她丟你的丑么?」秦鄄年紀小一些,性子也急,說話便沒有顧忌。
老太太真是明察秋毫,華灼頭皮發麻,做好了被訓一頓的準備,乾脆就不吭聲了。不料十五姑太太話鋒一轉,卻又道:「有什麼就說什麼,遮遮掩掩做什麼,難道我還不知我那兩個孫女是什麼德性么,受你表嬸兒的影響,她們那性子清高得很,等閑人不放在眼中,你自來后,低調平和,她們自是瞧不上的,今日我訓你,是氣你有本事不表現出來,平白教人看低了,倪小姐倒是有雙慧眼,她邀了你做評判,你便要盡心去做,若不能在雅集上出盡風頭,我留你在秦府做什麼,趕緊收拾收拾回家去。」
華灼這才知道自己會錯了意,十五姑太太哪裡是氣她沒跟奏家倆姐妹搞好關係,而是惱她沒有擺出陣仗壓住那倆姐妹的氣勢,這是預備著唱哪一出啊?哪有教唆著侄孫女兒去欺負孫女兒的。
華灼心裏抱屈,嘴上卻並不告黑狀,只是笑嘻嘻道:「姑太太哪裡的話,我對甄表姐和鄄表妹心裏敬著呢。」
秦家倆姐妹聽說了華灼臨陣磨槍的行為,更是憂慮,幾次找到倪玉,想讓倪玉改變主意,反倒惹得倪玉不悅,道:「我在江南認不得幾個人,唯有與華妹妹還算交好,且華妹妹見識並不比我淺,邀她作評判,名至實歸,你們有什麼好擔憂的?」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