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新國
第129章 計出
這時，西門慶輕聲道：「我欲輕騎逐北，諸君誰與我同之？」
「正是！」完顏宗用正色道，「狼主一國之君，改朝代、改年號、改地名，份內事耳！我大金國雖然不能改名叫紫金國，但可以將今年的『收國』年號改為『收紫』元年，然後將一路撤軍時所經過的地方，統統改名——龍化州可以改為紫龍州，春州改為紫春州……啊等等等等！反正無地不離紫，全國山河一片紫，讓西門慶所到之處，陷入紫字馬勒戈壁的大海汪洋！」
他這一番客氣不打緊，卻叫不少女真勇士傻了眼。這些人鬱悶地想：「我們說你好算計，只不過是幫你捧場，壓那漢蠻一頭，你身上哪裡好算計，我們怎麼知道？」
更有完顏宗乾眼珠一轉，奮然而出拾遺補闕：「宗用國師此計大妙，阿瑪你務要聽他！而且孩兒還有一得之愚，要請國師指教——改州名時，可把帶紫字的新銘牌掛上城頭后，用膠泥覆了，再粘貼上原來的舊銘牌——如此一來，地名雖改而原型依舊，西門慶路過之時疏而無備，他的氣運剝削起來自然更加容易！」
眾女真聽著「燒光、殺光、搶光」六字，真如開了鎖的猴子一般，精神無不抖擻，大聲應命間，一個個飛揚跳脫地去了。
完顏阿骨打大喜，仿照故事中那些納諫明君的SPO標準流程動作，莊嚴神聖地道：「計將安出，快快獻來！」
這一番話雖然完顏宗用說得輕描淡寫，但其中蘊含了強大的正能量，旁邊完
「狼主是順天承運的人皇，也是應命而生的人傑，西門慶平日亦畏狼主三分。因此便請狼主下令——盡改大金轄地地名！」
完顏宗望便侃侃而談道：「要尋些與『紫』有關的東西來排陷西門慶，咱們女真族中就有現成的！阿瑪何不借這次兵敗為由頭，派人去向西門慶那裡詐降求和？屆時胡亂許他百十斤人蔘、一萬張紫貂皮，先訂了停戰的盟約，然後咱們一路在遼國境內燒殺劫掠回老家去，若西門慶不來追趕，遼國的人心必失；若他大怒趕來，不但正好中了咱們的奸計，還要讓他西門慶落個背盟臭名！那時咱們再先禮後兵，把那一萬張紫貂皮給他送過去——嘿嘿！自古官不打送禮的，狗不咬拉屎的，只消西門慶一收，自然克了他的氣數，那時咱們反戈一擊，定叫他死無葬身之地！」
完顏宗用「唰」一下展開了折迭扇——他的折迭扇儲備象他的樺樹臉皮一樣剝了一層又一層，取之不盡用之不竭——扇了扇春風，打了個小哆嗦，這才戰慄惕厲地道：「西門慶那廝是個最不貪婪而又賞罰分明的，縱然送他一萬張紫貂皮，他轉手就會全數裱散給三軍將士來收買人心。二王子紫貂皮之計雖好，可是必然會明珠暗投，那時咱們偷雞不成反蝕把米。」
要對付西門慶見不得「紫」字的弱點，當然要有的放矢對症下藥。智多
眾女真恍然大悟，於是饒人不殺，貫徹狼主精神的同時，不忘加一句：「休要怨我們，我們殺人，也只是因為奉了我家宗用國師的嚴令！」
如完顏阿骨打所願，西門慶很快從倖存者口中知道了女真人的暴行，這時旁邊早哭倒了耶律敖魯斡，泣血道：「百姓何辜，受此荼毒？！」
在女真人看來，自家狼主當然是明君，因為完顏阿骨打吩咐留下了一批老人的性命。但是完顏阿骨打卻笑道：「若不留些老弱，如何能將我女真兒郎的勇武送到西門慶耳中，引他快快來追？」
就象後世馬勒戈壁的二奶反腐一樣——要想把爬在你身上的那隻蛆拉下來，最好的辦法就是實話實說。
四下一環顧，見終於沒人出來給他添堵了，完顏宗用這才慷慨陳詞，一吐自己的抱負。
完顏阿骨打是爽快漢子，心下既然拿定了主意，就不再跟眾人客氣，當下大聲道：「既如此，傳我令——將今年改元為『收紫元年』；人馬重整后就往老家撤退，沿途放孩兒們出去，燒光、殺光、搶光，激西門慶追來；沿途州縣，盡皆改換紫字，而且要依宗望所說，拿舊州名掩護新州名，暗中破壞西門慶的氣運！」
這時完顏阿骨打站起身來，環視帳中眾人，沉聲問道：「國
眾女真人聽了，都幫完顏宗望喝彩：「二王子好算計！」「二王子果然是一個臭皮匠，賽過了三個諸葛亮！」
一旁完顏阿骨打聽得分明，不知不覺已經是笑上雙頰，微微頷首。
當他們這裏那裡糾纏不清的時候，完顏阿骨打已經把兼聽則明，偏聽則暗的目光射到了完顏宗用的身上。
一時間，金軍的撤退道路上，烽煙四起，哭聲震天。女真士兵一絲不苟地執行了狼主的最高指示，所過處寸草皆焚，屍橫遍野——當然這中間少不了祼屍。想到女真兒郎皆是精壯，完顏阿骨打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將折迭扇瀟洒地一搖，完顏宗用微笑道：「二王子有所不知，這個叫做四兩撥千斤，正合孫子兵法不戰而屈人之兵的真意！各位請想——我們一路燒殺劫掠而退，西門慶大怒追來，深入塞北。塞外苦寒，西門慶軍身缺衣，腹少食，馬乏料，失天時一也；我女真起於白水黑水，丘壑盡在我胸，西門慶客軍遠來，生地而戰，失地利二也；狼主主場作戰，振臂一呼，遠近女真部落無不響應，西門慶孤立無援，失人和三也——然天時地利人和雖三才俱失，但西門慶其人乃是天星轉世，豈同尋常？如此未必能致他于死地，必得狼主親身下令，改年號，易地名，以真龍天子的氣運，壓住西門慶假龍天子的氣數——當是時，三才俱失，命數陵替，西門慶其人其軍欲求不覆滅，豈可得乎？」
女真人剛打
眾人齊聲道：「願聽狼主聖裁！」——女真雖魯，但這句話完顏宗用事先教眾人進行過千錘百鍊的綵排，此時異口同聲，聽著鏗鏘有力，整齊劃一——專制王朝就是這樣，培養奴才時，個頂個的不遺餘力。
帳中眾將無不熱血沸騰，齊聲請令。
金國草創，雖然顯得寒酸簡陋，但與天朝相比，倒也有一樁好處，就是沒有臃腫的機構進行文山會海的煙酒邪調——哦！打錯字了，是研究協調——政令不煩，執行起來自然極有效率。
敖魯斡第一個跳起來，咬牙切齒地道：「我願與元首同去！」
眾人齊齊回頭。未見其人，先入目兩條拖得老長的大清鼻涕。這正是：
「好計！」完顏宗用投桃報李地大叫起來，「大王子此計大妙，狼主你務要聽他！」
聽完顏宗用說得在理，完顏阿骨打眉頭皺得跟老太太的裹腳布一樣緊，連聲追問：「如之奈何？」
誰知時過境遷——當初殺謀克四角是對的，今天殺你們這些螻蟻也是對的！一令之下，刀不留頭，這些無辜百姓死了都是群糊塗鬼——這到底是魔王還是明君？
世界上很少有什麼事情能真正難住一個智者。眉頭皺得三皺，完顏宗用便已經計上心來。待完顏阿骨打向他詢問國之疑難時，完顏
說著，完顏宗干與完顏宗用相視而笑。
「改地名？」眾女真人聽著面面相覷。
雖苦國師施毒計，更看元首展深謀。卻不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就在這時，卻聽帳外一人大叫：「元首，北追之計，萬萬使不得！」
不過完顏宗望既然不恥下問，他們還真得給個面子有問必答才是。所以幾個女真勇士彼此對望，撓著頭，期期艾艾地道：「這個……二王子從頭髮絲兒到腳底板兒，哪裡都是好算計！」
恭維聲中，完顏宗望滿面春風，向眾人連連拱手，溫文爾雅地道：「哪裡！哪裡！」
完顏宗望搶不來風頭，只好潑涼水：「這這這……我還當國師有甚麼錦囊妙計，能絕西門慶氣運，原來只是改年號改地名？這不忒也兒戲了嗎？」
不過完顏宗用是智者，而移山故事的主角是愚公，兩個是天生的對頭。玉皇大帝實行天之道損有餘以補不足的地方保護主義，對愚公愛護有加，當然不肯對完顏宗用行方便，因此完顏宗用遺憾之餘，只能另尋它法。
雖然噩耗驚天，但西門慶依然神色不變，一片雲淡風輕。在敖魯斡的哀聲里，他伸屈了一下自己的左手，指骨格格作響。在西門慶身邊護衛的講武堂子弟都是心中雪亮——這是山長大規模殺人之前的習慣動作，看來新兵們有福了。
旁邊卻有完顏宗望靈機一動，要搶完顏宗用的風頭，跳出來叫道：「阿瑪！孩兒有一計，可壞西門慶氣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