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軍》目錄

第一百九五節 獎勵

第一百九五節 獎勵

瞬間,斯坦利能夠輕鬆處理海量數據的大腦,立刻出現了一塊小小的空白。
地球首都區的交通仍然擁擠,不同高度的懸浮車如同螞蟻般密集。不斷有高空磁軌列車從樓宇間飛馳而過,帶起陣陣氣流的同時,也刺激著被昂長塞車激怒心底怒火的年輕人。他們開始不按規矩排隊,駕駛性能優越的豪車隨意改道。他們對閃爍的街頭紅燈熟視無睹,單純只為了尋求大腦中的速度刺激。聞訊而來的警車緊跟其後,在刺耳的警報器聲中,上演一輪又一輪的重複追逐。
張小嫻微笑的樣子很美,她身體朝前一傾,認真地說:「我決定——將『張氏重工』與『龍集團』合併。而你……將擔任整個集團的總裁。」
趙毅沉默著抓住張小嫻的手,目光從鋪著瓷磚的地面向窗外延伸。
兩天後,民眾眼光已經被吸引到民政部對遺產申請過程中的黑暗與卑鄙上。大約數十名有過相同遭遇的遺產繼承者,被各家電視台和報章請上鏡頭,痛斥本該屬於自己的財產被莫名剝削。而收治受傷官員司瑞林的第十五公立醫院,也因為民眾對昂貴醫療費用和民政部貪腐的問題,不得不宣稱暫時中止治療,等待所有問題被逐一澄清后,在進行斷肢移植。
我要報復。要奪回本該屬於我的東西。
……
神情陰鬱的葉濤,用充滿怨毒的目光,死死注視著面前的趙毅和張小嫻。
「我不喜歡現在擁有的這些。如果可能,我寧願這一切從未發生過,我仍然還呆在S12,仍然陪伴著那些身體腐爛的亡靈。」
他多少已經料到會是這樣的結果——捫心自問,斯坦利在過去的一年裡,的確盡到了一個商業代言人的職責。尤其是在開拓市場和商品經營方面,即便是最勤勞的農夫也無法與之相比。他和下屬所做的這一切,都需要得到承認,這是比金錢和利益更為重要的安撫,也是思維和行動繼續忠誠化的決定性砝碼。
張小嫻俯低身子,從側面慢慢注視著他的眼睛。在趙毅黑色瞳孔的最深處,流露出淡淡的疲憊。
他至今都清楚地記得,第一次看到這個女孩照片時的情景。
一篇又一篇詳細複雜的文字堆積起來,塑造出一個強權跋扈的將軍,也描繪出一名貪婪卑鄙的官員肖像。其中,有軍人對美色的垂涎,藐視法律的肆意妄為,對聯邦官員的輕蔑,以及令人畏懼的血腥和暴力。不過,相比之下,原本應是被同情對象的聯邦官員司瑞林,卻被諸多報紙塗抹為因為怠慢家人和外遇,導致家庭分裂的罪魁禍首;說他的功罪純粹只是為了金錢和利益,私生活奢侈而糜爛,像吸血鬼一樣趴在民眾身上寄生……這種完全被醜化的畫面,很大程度上在公民之間激起憤怒。人們開始聲討並且斥罵民政部的種種醜惡,對趙毅暴力行徑的反感,也因為矛盾角色轉移變得越來越平淡。
斯坦利很清楚,漂亮的辭藻無法表達自己內心深處的激動。他只能一再重複這個最簡單的詞。以至於說得太多,直到他無比感慨離開辦公室的時候,說話語調都有些結巴。
……
這番話說的很真誠,意思也足夠清楚。
張小嫻的聲音悅耳動聽,笑容,使她本就美麗的面孔,散發出令人難以抵擋的魅力。從少女變成少婦,使她明白如何最大限度利用自己的身體優勢。當然,這絕對不是像妓女一樣當街賣笑,而是散發出權威和高傲,用談吐和動作吸引力,讓對話者感到親和、欽佩、尊敬。
區區一個沒有背景後台的傢伙,有什麼資格和我爭?
「一個全新的名字出現在公眾視野,那就是位於聯邦與泛聯合邊緣地帶的『AG64』號星球。我們必須關注這顆星球上的『新明斯克市』。民政大樓暴力事件中的另外一名主角,聯邦准將趙毅,正是這顆星球的守備官。據他本人所述,守備區對該城市的開發,很大程度得益於『火炬』礦業公司的幫助。按照協議,守備區可以得到新建觀光區百分之零點二的利潤收益。本報記者分別採訪過三十四位從新明斯克市返回的旅遊者。他們一致認為:那裡是比任何移民星球旅遊區都值得一去的地方。風光獨特,有無數美麗的少女,充滿熱帶魅力……本報將派出記者前往AG64號星球,繼續相關內容的獨家報道。」
她坐在長桌的首位。深黑色的西式套裙,完全詮釋了「身材」這兩個字的全部含意。從裙擺下端延伸出來的筆直雙腿,令任何男人看了都覺得口乾舌燥。修長、光滑,被裙子遮掩的腿根盡頭,充滿令人迷醉的遐想。即便是坐在旁邊,對張小嫻身體任何部位都熟悉無比的趙毅,仍然有種忍不住想要伸手撫摸的衝動。
「我可不敢把所有功勞都包攬在自己身上。如果沒有閣下您一次次的資金援助,我也不可能依靠原始產業獲取如此之大的利潤。呵呵!這些讚譽之詞至少有一半應該屬於閣下,而不能全部歸功於我。」
斯坦利仔細觀察著張小嫻的面部表情。這個年輕女人的魅力,以及在商業方面的豐富知識,令他感到由衷的畏懼和佩服。尤其是趙毅在旁邊毫不做聲,完全放手由張小嫻主導的談話方式,使他明顯察覺出兩人之間的親密關係。何況,談話開始前趙毅就介紹過:「她是我的妻子。」
《聯邦行星日報》、《宇宙每日郵報》、《大眾點評》、《視角與分析》……
「昨天上午十點二十六分,在地球聯邦民政部九十八號辦公大樓,發生了一起暴力傷害事件——有一名聯邦官員在事件中身受重傷,右耳及右臂均遭到極其嚴重的撕裂性粉碎損傷。據悉,該事件的起因,是一名聯邦軍官攜其家人在辦理遺產資格申請過程中,與對方產生口角所致。」
「你的計劃很成功——我們得到了公司的完整繼承權,集團商業規模將進一步擴大。那些被買通的記者已經造成輿論勢頭,『AG64』和『新明斯克』這兩個詞越來越頻繁出現在公眾眼前。無論正面還是負面的報道,總而言之都對我們有利。可以預計,下一季度的觀光遊客數量,至少要比現在增加百分之二十以上。」
一種難以言語的感情,在斯坦利胸膛里來回滾動。他覺得眼睛微微有些濕潤,視線也變得模糊。他不是沒有見過世面,容易被些許小利打動的人。然而,在這種時候,他的確感受到被人信賴,真正可以當做寄託的真誠感。
「這是一起聯邦軍人濫用職權的最顯著事件。暴力和強權,使肩膀上佩戴著將軍徽章的人變成野獸。他根本不顧後果,在聯邦官員要求出示身份證明的情況下,惱羞成怒,用粗暴野蠻的手段對他人造成傷害。據事發現場的保安人員聲稱:這名將軍身上散發著濃烈的酒味兒,言辭舉止粗暴不堪,毫無理智可言。而那名申請遺產的女人,根本就是一個紅燈區隨處可見的站街女。她穿著最廉價,也是最為暴露的抹胸露背式超短皮裙、黑色網襪、顏色鮮艷的高跟鞋。對於事件起因和隱藏於其中的秘密,本報還將在後續報道中繼續……」
「按照我們曾經商談好的,你和你的商業團隊,將得到整個集團百分之五的股份。」
「謝謝……謝謝!」
她緊緊摟住趙毅,用力親吻他的頭髮:「我會一直陪著你,無論在任何地方,任何時間。即便所有人都背叛和拋棄了你,我也會和你一起,直到宇宙盡頭。」
……
張小嫻從座位上站起,走到趙毅身後,雙手慢慢繞過他的脖頸,一直向下延伸,慢慢摩挲到胸前,十指交叉,抱攏。
這不是他的錯,也不是腎上腺素超劑量分泌的結果——絲襪和高跟鞋本來就是女人最有利的武器。她們用這些東西輕而易舉征服了男人,順理成章掏空他們的口袋,帶走他們的心和眼睛。可悲的是……這些東西卻是由男人設計出來,用於賺取其他男人鈔票的最佳工具。
想到這裏,葉濤眼角露出毫不掩飾的猙獰。他轉身走出了房間,從趙毅和張小嫻的視線里迅速消失。
「在事件中施暴的軍官趙毅,聯邦民政部門已經對軍方提請監察控訴。他們要求軍方立刻支付受傷官員司瑞林的急救和治療費用,總計三百九十一萬六千聯邦標準貨幣。地球首都區第十五公立醫院已經就此事作出證明。院方承諾將為受傷官員司瑞林進行斷肢移植,使其能夠在短時間內康復。鑒於遺產申請辦公室在事件過程中的種種表現,我們不禁要問——近四百萬聯邦標準貨幣的高昂醫療費用,最終將由民政部還是軍方支付?暫且不論這筆錢最後的出處,就聯邦公立醫院的診療方法和醫用成本,其中的利潤又是多少?歷屆政府每年都在承諾保障對公民的醫療福利,為什麼我們仍然還要支付醫院一大筆額外的費用?甚至就連感冒發熱之類的常見病症,單人次治愈費用就高達上千聯邦標準貨幣……請關注本報欄目的下一期點評,我們將就此事對聯邦醫療總署進行專訪。」
望著緊閉的房門,趙毅喃喃自語:「這是一個非常聰明的男人。成功拴住了他的心,就等於得到了他聰明的大腦……用鈔票與人類的智慧進行交易,這的確不等價,但我喜歡。」
「如果放棄這一切,那些已經認同並且崇拜你的人,都會死。我們已經沒有退路,也不可能擺脫。從決定擁有的那一天,你就同時承擔著責任和義務。不過……你並非沒有退路。」
既然已經決定要做忠僕,就必須審視清楚自己的立場——尤其不能得罪老闆身後的女人。相對於雄性生物在數字方面的粗豪放縱,雌性特有的細緻,將在很多時候決定資產管理者的命運。
「您太過謙了。」
「已經有六名民政官員司瑞林的同事表示,就在事件的前一天晚上,司瑞林從下班事件就一直呆在辦公大樓附近的酒吧。據酒吧經營者所述,他非常清楚地記得——『那名身材瘦高,穿灰色呢絨西服的客人,整整喝了三瓶金朗姆酒』。他不斷的對兩名陪酒女郎抱怨,聲稱工作壓力太大,『辦理遺產申請事務的傢伙都是些沒腦子的蠢豬』……當晚,他醉的很厲害,旁邊的客人甚至聽到他在電話里和妻子爭吵。我們無意對聯邦官員司瑞林的私人生活進行探討,但有一個問題卻必須引起注意——金朗姆酒的市場價格大約為每瓶六千聯邦標準貨幣,這傢伙一個晚上就消耗了近兩萬元的金朗姆,而他一個月的薪水,僅僅只是八千四百六十七元。」
現在,另外一個男人,卻宣稱她是他的妻子。
他同樣沒有忘記以前的老闆格魯伯。相對於趙毅,金字塔工業聯盟理事給他的感覺,應該是畏懼,而並非百分之百的尊敬。
斯坦利坐在豪華寬敞的辦公室里,注視著條形長桌另外一端的趙毅和張小嫻,瘦長的臉上滿是興奮。
在這種群情激涌的情況下,聯邦民政部遺產申請辦公室的工作效率,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效——張小嫻對的遺產申請資格在四十八小時內完成。原本需要半年以上的繁瑣驗證與監審程序,被層層簡化到完全通過電腦信息審閱化的地步。這種令人驚嘆的速度,使「張氏重工」數千億資產繼承人拿到了全額資產,甚至連原本應該繳納的正常稅金,也「人為」削減了百分之三十左右。
他從未對某個女人產生如此強烈的佔有慾望。也只是她,才真正讓自己感覺有種想要平靜下來的衝動。葉濤不知道這究竟算不算是「愛」,卻無法從腦海中把這種思維抹去。
「受傷的民政部官員名叫司瑞林,是一名六等公務員,九十六號辦公大樓遺產項目辦公室的副主管。在這起突發事件中,包括他在內的民政部官員們,表現出令人難以想象的貪婪與卑鄙。遺產申請人是一名非常美貌的少女(附照片),她即將繼承的財產總額多達數千億聯邦標準貨幣。她的陪同人是一名聯邦准將。為了在遺產評估過程中佔據更多的繳稅份額,司瑞林採用了非常卑鄙,也極其惡劣、骯髒的手段——他拒絕對這名將軍的身份進行驗證,在沒有任何證據的情況下,調用保安人員對遺產申請者進行扣押。企圖通過恐嚇與威脅的方式,對遺產賬面數字和高估實際價值,從而將原本只需要繳納百分之十六的遺產稅金比例,強行提升至百分之六十以上。據悉,官員司瑞林曾經與一名聯邦女性空乘人員發生過婚外情。他急需一大筆錢來買通這個女人,以便挽救危機重重的家庭。司瑞林的妻子曾於今年三月向法院提請離婚上訴。在這起事件當中,聯邦官員的表現非常令人失望。他們比想象中更加腐敗,更加……」
她應該是我的女人,是我葉家的人。
「斯坦利先生,在過去的一年裡,你表現出令人驚訝的商業天賦——整個集團盈利超過九千六百萬聯邦標準貨幣,生產規模擴大了十一倍,銀行信用提升了二十四個百分點……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恐怕任何人都會相信,這隻是一個剛剛涉足食品和製造行業不滿兩年的新公司所為。」
趙毅微笑著插進話來,他伸出右手,隔著桌子遙遙做了個用力握手的動作:「祝賀你!我們的新股東——」
這裡是「張氏重工」的核心會議室。現在,它屬於張小嫻。
最上面一段文字,幾乎已經成為今天所有聯邦報紙的頭版新聞內容。簡略概括事件的過程后,各家報社開始從不同的視角,對整起事件進行詳細分析。這一部分添加了很多時事記者的個人觀點,對事件背景最為詳細的報道。沒有絲毫遮掩,全部是用讀者最為喜歡,也最樂於看到的字句,從正面或者負面對事件本身進行評論。